骆魄在人行道上急速的走着,面无表情的如同一个赶去上班的白领,可心里并不平静,他能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这并不是他过于敏感或疑神疑鬼,毕竟在他正式成为隐能者中心成员之前,接受过为期一年的专业训练,他是知道如何判断和区分事实与幻觉的,而且他的跟踪和反跟踪能力一直不可小嘘,只是似乎在上次被他发现后,对手变的更加敏锐更加隐秘,但那种感觉并没有变。他试图通过街边能反射影像的玻璃来寻找,但情况并不乐观,他现在不再是需要摆脱这些如同蚊蝇的跟踪者,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们原形毕露的机会,但这之前他还有一项任务必须完成,而且要神不知鬼不觉、滴水不漏的完成。
他渐渐使自己的速度慢下来,如同散步般在街道上游荡。他需要一个时机——不远处有个广场,似乎因为周末的原因热闹非凡——而时机就在眼前,只看能否把握。
清晨的广场温暖而舒适,人们尽情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适与幸福。几对情侣坐在音乐喷泉边的石椅上谈天说地,水流伴随着或轻柔或激昂的音乐向上尽情喷洒,在半空中与阳光交融,散发出柔和朦胧的光芒,恍若纯洁的水晶。而情侣间时不时传来的笑声,如同乐曲间美妙的插曲,令人心动。一群孩子或奔或跑在草地上追逐嬉闹,或是几个主妇牵着跳跃前行的小狗聊着柴米油盐的琐事。一群轮滑少年在广场中央摆开阵来,或旋转或飞越,步伐若繁花速度若流水,感受着风在耳边的低语,同时也引来不少人赞叹的目光。骆魄则买了袋鸟粮,独自坐在咕咕叫的鸽群面前,边喂鸽子边看一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在母亲的保护下追逐鸽子,孩子似乎很想抓到一只似的不停的跑来跑去,引得鸽子惊慌的向四周逃散。恰巧一只雪白的鸽子落在了骆魄的肩头,他起初有些意外,不过立即拿了些鸟粮放在手心,递到它嘴边让它啄食,鸽子似乎也心领神会般直到吃完,才安心的振翅飞向它的伙伴。骆魄望着在天空翱翔的鸽群淡淡的微笑,然后起身整了整衣服,把剩余的鸟粮全送给了那位依旧锲而不舍追鸽子孩子的母亲,离开了这个广场,心情愉快的吹起了口哨。他现在的任务只剩下盘算盘算如何好好对付自己身后那帮讨厌人的“跟屁虫”了。
杨云迷迷糊糊的躺在洒满阳光的床上,久久地望着窗外的天空。偌大的白云轻轻浮过蔚蓝的天幕,宛如结伴而行的绵羊,甚至还能听见咩咩的低语。乏味的教科书被倒扣在一旁,还是将那些一成不变的定理、计算与证明暂且放一放为妙。杨云突然间觉得自己只想这么静静的躺着,让自己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一种什么也不去思考、不用去抓耳挠腮费尽心思的去破解“谜题”的轻松的感觉。然后慢慢的,舒舒服服的睡着……睡着……
一群鸽子从窗外略过,留下一片短暂的暗影,消失在天际。
猛然间一阵让人不舒服的敲击声打破了这份祥和与宁静,似乎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击打玻璃,短暂而强烈,如同前来讨债的地主般锲而不舍。杨云恋恋不舍的起身,想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在存心捣乱,结果发现窗外只是一只洁白如雪的鸽子。
他烦躁的打开窗户想将鸽子赶走,可刚一开窗子鸽子便从杨云的胳膊下拱了进来,它在书桌上拍了拍翅膀,低下头将一团白色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然后一步一跃的折回窗台,猛然振翅向已经远去的伙伴飞去,只留下依旧稀里糊涂独自发呆的杨云。
依旧是骆魄来的便条,起初杨云还以为只是堆面包屑。他看完便条后直接将其丢进了下水道,纸片已经小的不够燃烧。只是杨云突然很好奇,那家伙下次准备再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方式给自己送信呢?
骆魄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继续漫步,但跟踪者带着怨恨和恼怒的气息却越来越浓烈,如同浓郁的毒葡萄酒,醇香的背后藏满了甜腥。骆魄在寻找机会揭开对手面纱,而对手也在找寻时机索取他的性命,似乎某些事情大家也有了不谋而合的默契。不经意间已漫步到了城市公园,在门口向里面望了望,他开始有些犹豫是否要进去,毕竟这里似乎也不是什么“最佳”地点。谈判的地点,或是对决的地点。
抑或,杀人的地点。
骆魄正准备转身离去,一个穿红色公主裙的小女孩突然跑到了他面前,他疑惑的低下头,只见小女孩仰着头伸出双手,似乎有些得意的说:“叔叔,刚才有位神仙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骆魄从她手中接过一个信封,对小女孩礼节性的笑笑表示感谢,她却如同完成神圣使命般蹦蹦跳跳找她的伙伴炫耀去了。骆魄并不急于打开,只是把玩着信封,脸上渐渐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蜡封的“挑战书”,够正式的嘛!看来,对方不乐意再玩跟踪游戏,似乎还有些不耐烦了。
地点选的似乎很有意境,城市公园东边山上的一片竹林中,信中还美其名曰翠音亭品茗,弄得不得不为自己的文学功底欠佳而担心。骆魄沿山间石板路上行至竹林,满野翠色,随风轻摇,暗香萦绕,怡然自得,一路走来,倒颇有点秋游的情趣。而山顶古朴的翠音亭中,一少年一席青袍,正襟危坐。高冠广袖,眉飞入鬓,风华正貌,英俊非凡。茶盏浅雾,观竹听音,何等雅兴,骆魄突然觉得等会会面对方可能突然吟诗一首,再让自己接个下句什么的,干干品茗做诗风雅事。
那少年见骆魄将至古亭,便轻轻放下茶盏,急忙起身作揖道:“有失远迎,还望先生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