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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差距

小小的生活像是一朵花,紧紧收裹的紫罗兰,安谧沉静,三瓣的宿命,像是轮盘,牵扯着各方的气息,爱情,友谊,家庭。

有时候,小小会觉得,生活是轻微的,一点点淡淡的幸福就足以甜蜜掉所有的感官,譬如昨天回家后,妈妈因为在工作上表现良好,得了奖金,喜滋滋的就饶恕了小小的成绩,小小顺利地逃过一劫。

也没忘了把幸运归功于男生送的那杯西瓜汁,为什么遇见他的时候,常常都可以算作一件开心的事呢?

本来或者有意的,或许无意的,也渐渐的开始了解他的讯息,小小依旧是内敛的不谈论任何的八卦,可是碰触到“简宇”两个字时,耳朵忽然就会敏感起来,发烫的直立着,像是要把所有有关于这两个字的名词,形容词,疑问句,设问句,肯定句一网打尽。

简宇,他好帅啊!

简宇篮球好好哦!

简宇成绩也很好啊!

简宇爸妈是做生意的,好有钱呢,美尼超市就是他们家开的,全国有好多分店呢!

简宇有女朋友没?

简宇跟他们班的周西西好像挺好的?

周西西是他女朋友吗?

……

诸如此类的长长短短的句子,一点一点绕进小小的心中,组装拆建后组成了一段言简意赅的话——他是王子。

或者更形象些,他是所有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小小的心中难言的充涨,是什么要奋勇而出的气概,又是什么要按压下去的理智。

“小小?”

旁边的秋静狐疑的看着她,因为她已经把笔停在作业本上好久了,

“小小?”

秋静拍了拍她的手,

“啊——”

小小这时才反应过来,对着秋静不好意思的笑笑,秋静问道,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没什么事。”

耳边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渐渐停止,小小揉了揉耳朵,放松紧绷的神经,可是心里那两个字确是一直在脑海盘旋,

——简宇

——简宇

“简宇”

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用微弱得只可以传进自己耳朵的声音,坚实舌头与上颚的碰撞,接触的地方急促的气流,从两旁冲出的“简”,然后是嘴唇微微的合拢呈半圆,犹如接吻般的羞涩与香甜,气流缓缓送出的“宇”

小小忽然觉得,念完两个字后,唇齿清晰,空气清鲜。

本来是今天约定和秋静去她家的,可是因为秋静说,想去逛街,于是便更改了方向,两个人沿着小小家的方向前进。因为小小的家离A市的商业街最近。

还是昨天的路,一样的景物,只是路上的昨天的自己,成了今天的我们。

人行道的两旁,一旁是喧闹拥挤的人群,冷饮店,快餐店,书店,各类补习店,文具店,满满当当的充塞着同样白色校服的少男少女,另一旁各类的汽车,面包车,计程车,公交车像是拥挤各色的玻璃珠子堆挤在矿泉水瓶中,让人忍不住想摇一摇,松散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

小小只觉得,两边是那么的相像,到处都充满着“拥挤”这两个字,夏日薄薄的衬衣有了微热的汗意,有些黏黏的吸附在背上,长长的头发浸润在汗水中,像是古老的石头的裂缝,安静的黏附在小小的脖颈上,微微的痒痒。

秋静很是好动的跟小小介绍她爸爸带回来的礼物,可爱的芭比娃娃,小熊维尼,流氓兔……小小的水晶透明的钢琴,到高贵的出自名设计师的晚装。

秋静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小小的视线却被前方的冷饮店吸引。

前面有着绿色油亮的牌子,“夏日冰凉”,然后是“各类冷饮,果汁,奶茶,冰激凌,刨冰……”

还是昨天的风景,只是那个人还在不在?

小小踌躇的往前走着,视线却游移在冷饮店门前厚厚一堆的学生中。

“小小,你要喝冷饮吗?”

秋静当然表面做出了小小盯着冷饮店的猜测,

“走,我们喝冷饮去!”

秋静拉着小小的手,快步走近。

小小顺从地走了过去,和秋静同时伫立在拥挤人群的外头。

“哇,好多人啊!”

秋静感慨道,

小小终于看清了所有人的面貌,没有他。

“算了,我们不喝了,走吧!”

小小拉着秋静的手,就要离开。

秋静却是一把反拽着小小的手,

“不行,我好渴!”

小小停住了脚步,看着她。

秋静对着小小爽朗一笑,

“小小你要喝什么,我去买!”

“秋静,算了吧!”

“不行,我一定要喝!”

“算了,我不用了。你买你自己的吧!”

秋静忽然沉默了下来,看着她,随即又摆好表情笑了笑

“等我!”

说完一股脑的冲进了人群中,渐渐的被人遮挡着了手臂,腰身,只露出窄窄的一截头,和往前递着钱的手。

小小看着在人群中拥挤的秋静,很不是滋味的站着,用脚尖无意的画着地面,勾勒出混乱的形状。

“嘿——”

左肩传来热热的触感,小小转身回头,

画面定格住了那张脸,分明是放大了的星月的疏朗的眉眼。

小小有些惊讶,有些害羞,更多的是欣喜。

“又碰见你了,夏小小。”

小小的脸上脸上露出自然的欢快的表情,

“嗯”

虽然是单音节的,短暂的一个发音,可是却是小小内心喜悦爆棚的微小出口,像是阳光般的倾泻出了一地的明亮的色调,像是漫在温热湖水中的舒适。

“小小——”

秋静拿着两杯冷饮汗涔涔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热死我了,哎哟,小小,这是你的。”

小小愣愣的接过西瓜汁,看着秋静涨红的脸,有些紊乱的发丝,而皱褶的衣角,心里一阵歉疚。

“秋静……”

秋静摆了摆手的喘气,然后笑着说,

“你不是最喜欢喝西瓜汁吗,我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你可得把它给我喝光啊!”

小小默然无语。

秋静渐渐回过身来,才注意现在还有一个人。

男生爽朗的先打了打招呼,

“嗨,你好,我叫简宇。”

秋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欣喜,

“你是高二五班的简宇!”

男生点了点头,

秋静几乎是欣喜得跳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久仰大名了。”

女生可爱的眨眨眼睛,

“你是秋静吧。”

“咦,原来你认得我啊!”

“我们学校红榜上的第四名,我怎么会不认识!”

“你比我好,全校第二。”

“运气而已。”

“你要知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

“是吗?”

……

夕阳西下,人行道忽然多了一个人的影子,从前灰暗晦涩的空气忽然鲜明了起来,三个人,秋静在中间,简宇在秋静的左边,小小在秋静的右边,

阳光透过树叶一片一片的剪影打在三个人的身上,更多的是打在小小的身上,左边第一个,秋静喝着饮料的高兴谈论着,左边的二个,简宇侧着头的微笑倾听,时不时的插几句话,便是余有同感的欣欣然,从成绩,学校,到兴趣爱好,NBA,菲尔普斯,到最红的于丹,易建联。

小小忽然觉得世界分成了两边,左半是喧嚣的热闹,男生女生的声音游移于空气的上层,尘埃稀稀落落的堆积在了下方。低沉的却清澈的男声,微微尖锐但是悦耳舒适的女声,交缠缭绕,渐渐膨大,像是一缕青烟缓缓上升,小小的耳朵只接触到细微的碎末。

而右侧,也是喧嚣的热闹,却觉得是空荡荡毫无一物的安静,没有了那些交缠的字眼,只有刹车声,汽车开动的声音,轮胎碾过地面细微的摩擦声,各类物体与物体间的接触,摩擦,更多的是,谁伤害谁的伤痕,轮胎伤害泊油路面,路面伤害橡胶轮胎,刹车的引擎阻挡着空气,玻璃阻挡着风,空气在窗外拍打,一阵一阵的细微琐碎的接触声,唯独,没有了人声。

小小是界限分明的所在。

一路上,小小没有说一个字,像是被冷落的却又偏偏摆在显眼处的挂饰,风景是好的,但所有人都只是一眼而过的光线,打在身上,却停留不了在心中。

为什么自己就成为不了像秋静那样的人呢?小小懊恼着。

敢想敢做,不害羞不懦弱,在什么时候,都敢于说出心中的想法,不管是对男生还是女生都是毫无芥蒂地热情。

哪像自己,一看见男生就会觉得很尴尬,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成了所有人眼中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呢?

到底为什么,自己就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呢?

不远处,白色的站牌静静地耸立,平时觉得如此短暂的路途却变得漫长,好像是他们谈论了很多很多句,自己沉默了很久很久的时光,而这段路,平时自己关注的风景早已恍惚。

三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到了!”

男生侧过脸望着右旁的两个女生笑了笑,招了招手,

“再见!”

两个女生回应着笑容,同样挥了挥手,

“再见。”

“嗯”

秋静的是前面那个清爽的声音,夏小小的是后面的那个有些暗淡的音节。

像是一副刻版画,淋上了鲜明的颜料,忽然就变成了难以言语的美丽,从色泽,深浅,光度,不过是无意的颜料的堆积,却使原本平凡单调的木板上的刻痕有了动感。

原来的刻痕是勾勒出了线的轮廓,可是颜料掉入刻痕的蜿蜒爬行的轨道像是,谁,用上帝之手细细的描摹,人便开始渐渐显出了鲜活的肌肤。

这,便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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