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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命的章程

第十三节:生命的章程

生活还在继续,以一种既定的轨道。

冰灵两国的联姻并没有因北木兮而终止,最后选定的终是冰子依,有人说,子依公主是公主中最出色的,和亲人选非她莫属;有人说,她和北木兮是姊妹,容貌上自有几分相似,所以当选;还有人说······众说纷纭,生活不曾停止半刻。

三皇子府内,一个男子坐在木兮亭,对着满园的栀子,喝着苦酒。酒入愁肠,却引出相思泪。“兮儿···”冰子謇念念叨叨,苦泪滴在苦酒中,苦中加苦。

“兮儿,对不起,对不起。”再无多话,冰子謇只有机械的重复,有些事,他不能啊,他的责任重于泰山,他不可因为儿女私情忘了自己的责任,十几年的韬光养晦,十几年的悲恨交加,自己不能放弃的,如果十几年的仇恨,和十几年的屈辱与兮儿相比,自己只有舍弃兮儿,自己只有舍弃。

冰子謇一杯一杯的喝着苦酒,最后,索性将杯子狠狠摔在地上,拿着酒壶,仰面灌下。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面前,“啪”一声脆响,一个血红的手掌印出现在冰子謇左脸上,“你喝够没有?”黑衣人夺过酒壶,轻蔑的盯着冰子謇。

“她不在了,她不在了,她会恨我,她会忘了我”冰子謇自顾自的说道,“啪”一个血红的印子出现在冰子謇右脸上。

“废物,”

“你忘了你的责任?你忘了你母妃是怎样死的?”

听到母妃二字,冰子謇恢复了平静,“可是琼姨,謇儿好爱兮儿。”扑在苏亦琼的怀里,此时此刻,苏亦琼不是天女宫宫主,她只是苏亦羽,羽妃的姐姐,冰子謇的姨娘,她只是一个同样得不到爱的人。

“謇儿,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苏亦琼小心安慰着。

“琼姨,謇儿没用。”

谁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罢了。苏亦琼轻声叹气,最是一情字伤人,自古皆然。自己又何尝不是为一情字蹉跎一生,自己爱着北毅,自己的侄子又爱着他的女儿。命运弄人,情之一事伤人。

“謇儿,你要振作起来,好不容易看着卜家犯了错,是我们的好机会,当务之急是联合大臣上书弹劾卜家,只要扳倒卜家,大皇子也就得意不了多久了。”

大皇子冰子凌的母后,也就是当今皇后卜琳,是镇国大将军卜岑之妹,皇上顾着卜岑的面子,封琳妃坐了皇后,却迟迟没有立太子,皇上之心,尽人皆知。

“你母妃之死,虽然当年无波无澜,但只要击倒卜家,那件事就会是皇后的致命伤,到那时,你想要什么不会得到?”

······

就在卜易劫走北木兮的当晚,一个黑影窜入将军府,从房顶破入,来到袁彝凤的床头,袁彝凤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他身上的味道,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师妹,跟我走。”黑衣人拉着袁彝凤的手臂,袁彝凤看着他的眼睛,想在他眼中看到他的情感,可惜他隐藏得太好,竟没有一丝破绽。

“是师父叫你来找我的吧。”袁彝凤眼光黯淡,那是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不是。”一元的回答简练,却犹如一颗石子,落在袁彝凤的湖心。“你是关心我的,对不对?”袁彝凤一脸期待。

“师妹,你太不懂事了。”一元不做回答,“师父很担心你,跟我回去。”

“那你呢?”袁彝凤反驳道。“你会担心吗?哪怕一点点?”

袁彝凤多想听到肯定的回答,只要他点头,自己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走。而一元只是将袁彝凤看着,自己接受不了她,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师兄,她不在了,姐姐她不在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接受我?”袁彝凤哭着,喊着,歇斯底里。一直以来师兄都爱着姐姐,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可是自己一直爱着他,一直都是。想到往事,袁彝凤悲从心来,大哭出声,“你走,”袁彝凤使劲的把一元往门外推,可悲可叹,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都是自己的一相情愿,姐姐死了,自已依然替代不了。

一元看着袁彝凤,有一丝心痛,但他理解为是替袁彝凰心痛着,为自己深爱的女人心痛着,她这么宠妹妹,最见不得妹妹的眼泪,自己是为凰儿心痛着。

“师妹,今天你一定得走,卜易闯下这么大的祸,没人能救的。”

袁彝凤看着一元,看着那个自己爱了很久的一元,苦笑两声,“呵呵,师兄,呵呵,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我有了他的孩子,你知道吗,我有了孩子了。”

袁彝凤期待着,果不其然,她在一元眼中看到了慌乱,还有心痛,一元向前抓住袁彝凤的肩膀,这一刻,心中涌上心痛,她有孩子了,别人的,一元心中不断重复着。

一元放下袁彝凤的手臂,向门口走去,踉踉跄跄。为什么听到她说她有孩子了,自己会心痛,一元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走在大街上,如行尸走肉。

袁彝凤看着离开的一元,眼中闪出一丝丝小得意,原来,自己不是一相情愿啊,“呵呵,”袁彝凤喜不自禁,笑出声来,坐回床上,竟一手抚着小腹,轻轻抚着,“宝宝,爹爹生气了。”继而又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宝宝,”“宝宝”就好像肚子里真的有了宝宝,还是自己和一元的,袁彝凤看着黑夜,就好像看到了幸福曙光,黑夜在笑,星星在笑,月亮在笑,林间的鸟儿睡着了都在笑,袁彝凤弯弯的嘴角向上翘起,不能平复。

她在心里笑着,似乎万物都在笑一样。明天自己就回天女宫,找师父,还有找···呵呵。

每个人的日子都在继续着。

淑琴宫。

“母妃,我们该加一把火了。”二皇子冰子健边为贵妃椅上的琴妃捶着腿,边说道。“卜易掳走了北木兮,将军难看,皇后难看,大皇子难看,再者,谁人不知三皇子是喜欢着北木兮的。”琴妃半眯着眼,“不慌,皇儿,好戏还没开场呢。”“先看看你父皇的举动,皇位由着他们两兄弟争着,皇上手中有着可以一举将皇后大皇子置于死地的证据,他不慌,我们慌什么,就让他们斗去吧,到最后我儿坐收渔利。”冰子健点头称是。琴妃丹齿轻启,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深宫的女人,能好好活着,自有一番本事。

“皇儿,咱们娘俩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苦日子就要到头了。”

二皇子之所以直到现在还住在皇宫里,住在淑琴宫,一则是说二皇子天生智弱,生活不能自理,琴妃爱子心切恳请皇上允许自己将他留在身边;一则是琴妃出身卑微,本是皇上宫俾,偶然成其云雨,太后得知,勃然大怒,言其狐媚惑主,意欲赐死,不想怀有龙嗣,最后母凭子贵,封为妃,赐淑琴宫,只是二皇子天生智弱,再加上琴妃出生,太后一直介怀,故迟迟没有赐给二皇子府邸。

凤琳宫

凤琳宫内,皇后坐立不安,虽说易儿的事了了,可了了不代表不存在,如今之际,可再出不得差池。

“大皇子到。”内侍高声唱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大皇子冰子凌恭恭敬敬。

“起来吧。”皇后忙忙扶起儿子,“子凌啊,情况不容乐观啊。”

冰子凌看到母后眼中的焦急,是的,事情已经偏离了自己所预想的轨迹。

“母后,是我们错了,高估了他对北木兮的爱情,母后,你说,这世上会有爱情吗?”冰子凌长叹一声说道,有一种不符年纪的深沉。

“也许没有,没想到易儿,他真的会出手,男人都是自私的,尤其面对自己爱着的女人。”皇后看着冰子凌,“皇儿,有些事你还不懂,我们太粗心了,千算万算,算不到易儿喜欢那个北木兮···”

“皇上没有怪罪,而是选派子依公主和亲,你认为?”皇后看着冰子凌,以一种询问的语气。

“难道父皇有意放过我们?”冰子凌说出自己的猜测。

“皇儿啊,终究你还是太嫩了,皇上不会的,有些事,你不知道,等时机成熟,该知道的母后都会告诉你。”皇后不再看冰子凌,转身看着天,天意?圣意?二十多年的枕边人,想些什么还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吗。皇后苦笑到,“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金名楼

冰国护城河畔有一个金名楼,取金榜题名之意,每回科试,都会住满各地考生,而平时就自然而然成了文人雅士以文会友的绝佳之处。

在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哥儿,拿着扇子轻轻的摇着。北毅带着一腔疑惑来到金名楼,今早宫中来人传来密信说瑾妃约在金名楼相见,本来兮儿的事已经让自己寝食难安了,现在瑾妃的秘密召见,又会是什么事?还要自己瞒着所有人,甚至柳若梅也不让告诉。

一进金明楼,北毅就被小李子请到雅阁,看着窗前坐着的公子的背影,一脸疑惑。

“姐夫,”瑾妃屏退旁人,见北毅正欲行礼,忙伸手止住。“姐夫不必多礼,这不是宫里。”

“是,娘娘。”北毅恭恭敬敬。

瑾妃看着北毅语气中的恭敬,不再多语,是了,避嫌还是要的,忙转口,“丞相姐夫,可知今天三儿为什么叫你来这儿?”瑾妃语气中有亲有疏,为着皇上自己唤他一声丞相,为着姐姐,自己唤他一声姐夫。

“不知道。”北毅不再拘礼,坐回席上,自己爱着梅儿,爱屋及乌。

“三儿不选皇宫,不选丞相府,单单选这金名楼,我想是很重要的事了。”

“姐夫,刚才你叫我三儿。”

“嗯?不对么?”北毅更加疑惑了,自己一直这样叫得,只要没外人,自己和梅儿都是这样叫的,多少年了。

“没有不对,可是,姐夫,你知道吗?那天姐姐叫我瑾妃,叫我瑾儿,唯独不叫我三儿?”北毅听出柳若瑾话中有话,却也不多言。“那次姐姐想趁上巳节将兮儿许给皇上,我劝她,她没叫我三儿······”北毅听柳若瑾说完,也独自思索,看来不止自己觉得妻子有问题。

“姐夫,我们需要试探一下吗?我很担心姐姐。”就这样,北毅和柳若瑾在金名楼商量着对策。

第十四节:背对背你向东.我向西

冰城北郊的城隍庙内,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动静。

本该安静的庙宇,因为有着两个不速之客,换着一种生气,枝头的鸟儿叫得更卖力,把清晨彻底唤醒,“喂,我吃饱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北木兮从干草堆里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稻草,语气轻缓,带着生疏。

卜易看到一脸平淡的北木兮,断然道:“不行。”说着也站了起来,对着北木兮。他是不允许的,不允许她这样离开,即使自己没有挽留她的理由。

北木兮听到卜易的拒绝,也不深究,“随便吧,反正我只是礼貌的问一句,你不同意不代表我不走。”说完径自转身离开,北木兮走到门口,停了一停,“无论如何,谢谢你,只是我还得回去。”

此时的北木兮担忧着,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何可为,何不可为,心里清清楚楚。只是她忘了,生活的脚步不会因个人而停止,她以为她只有回去,担负重任,她以为,和亲,除她不行......

卜易看着北木兮的背影,想着挽留的理由,城外一夜,城中发生的事情自己也很想知道,只是,没有退路了,不是么?卜易目前所关心的只是留住北木兮的理由。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卜易直直的向后倒去,不疼,但弄出的声响却不小,北木兮听到背后的声响,被吓了一跳,忙忙跑回庙中,看到的只是昏迷的卜易。

北木兮摇了摇卜易的手臂,却看不到卜易有丝毫的反应,慌了手脚,他怎么了?不是刚刚还好好的么?北木兮又想到昨夜他在门外守了一夜,虽然他没说,可衣襟上还有露珠,是个人都可以猜到的,一定是受了凉。

“笨蛋。”北木兮不禁骂道,“想不到将军之子的身体这么弱。”

北木兮抬着卜易的手臂将他搬到干草上,拿着一旁的竹筒想到井里汲水。北木兮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最后看到有一处地方断木集中,那应该就是井了,断木一定是昨晚卜易取水踩断的。

北木兮来到井边,看到清澈的井水正想打水时却看到井壁长着的毒草,对于自幼学毒的北木兮来说,这种毒草自然不难认。北木兮看着井中的毒草,一切明了,原来是中毒了,北木兮放下竹筒,盛过水的竹筒也是有毒的,自己可不能拿这盛水,虽然自己百毒不侵,可卜易会中毒的。

北木兮回到庙中,看着脸色乌黑的卜易,取下头上的栀子花簪,在左手食指上轻轻划了一道小口子,忍住痛,挤了几滴血在卜易口中。北木兮自言自语道:“卜易,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你还了我自由,我救了你的命,从此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北木兮将卜易好好的放在稻草之上,转身出庙,在庙外采摘了很多毒草以及荆棘,放在庙门口。一切放好之后,北木兮向着庙堂的方向,默想,卜易,我为你寻来毒草和荆棘,不叫蛇虫野兽近你的身,保你安心养病,又看看天空,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明明不到夏天却也意外晴朗,是天意吗?天意叫我振作,那么好吧!别了,子謇哥哥,别了,爹爹,别了我的故乡。

北木兮整理行囊,踏上去衣国的路。

一阵怪叫将卜易惊醒,天已经黑了,卜易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来发现庙堂里一片安静,急急起身,环顾四周,却没寻到北木兮的身影,卜易眼中慢慢涌上一种苦涩,你说,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说,你往东走,我往西走,所以你当真就离开了么?

看着夜色,凉凉的,却不及心的凉。

好吧!兮儿,既然你不愿意见我,我就不叫你见着我,也许你会去衣国,我也去衣国,只要能看见你,你看不见我又如何?

第十五节:木兮木枝,木枝木兮

北木兮走在冰国街头,知道了最后由子依姐姐担任和亲人选,知道了一切在一天之内尘埃落定,知道了自己原来从不是重点,说没有悲凉,那是假的,悲凉是有的,人活着,自是希望得到别人的重视。

急急忙忙赶了一天的路,最后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原点,北木兮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自己不是一直往东的么?怎么会又回到了城隍庙?看着高高挂起的上玄月,北木兮叹一声,“算了,既然命运如此,自己还是进去吧。明天再做打算。”

北木兮来到庙口,庙口的毒草荆棘乱摆在门口,想来那个卜易已经离开了,一切都是天意啊,感谢老天。

回到庙中,竟然还有一堆火,只是不见了卜易的人影。北木兮在稻草上睡着,看着撒进庙中的月晖,想着未来的路。

夜深了,再深一点,都睡了。

早春的月亮还不十分明亮,它积攒着热情,要在夏日迸发,春天的夜里,月亮有着几分清冷,月光像水银一般从天上泻下,却保留着什么,整夜,整夜都倾泻不完。都说月亮是智者,看来是了,它懂得比人多很多,它的付出带着保留,带着保留,留有余地,对任何人都是好的。

月亮挂在天边,从远古挂到将来,它高兴了,就亮一点,不高兴了,就暗下去,却从不展现自己的所有美好,留着一种朦胧,惹得千古之前,千古之后的人都爱着。

第二天北木兮早早就起来了,无意间看到自己身旁竟然有一个钱袋,钱袋是红色的,金线镶边,很漂亮,会是谁的呢?北木兮打量着钱袋,看这做工,应该是官宦子弟或者乡绅富豪的,怎么会遗落在这里,这个城隍庙荒芜多时,想来也是遗落多时,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半点灰尘?

北木兮想要找到答案,可是并不是所有事都是有答案的,只有罢休。

北木兮思极,用手在衣袋里掏了掏,才发现出来得匆忙,竟然未带分文,怪不得觉得今天在外面全身无力,头脑昏昏,竟然走了回来,原来是饿着了,想以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自己主动进过食,现如今,只身在外,竟然会忘了吃东西。出门在外,无钱举步维艰,现如今,自己又要独自闯荡江湖,没有银两怎么可以。如今天相助,岂有不收之理。

“咕咕。”才睡醒,肚子就叫了起来,好饿啊,北木兮揉揉肚子,左看右看想找点吃的。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香蕉,也不顾及什么,拿来就吃。这是昨天留下的香蕉吗?怎么这么好吃,北木兮想到,一个接一个,最后吃到肚子圆滚滚了才罢休。

北木兮摸摸肚子,“好饱。”就地躺下,摊在地上,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的活力,感觉到热量从脚尖传到小腿,再到大腿,到小腹,慢慢的全身都暖和起来,太阳出来了,北木兮张开手,附在眼前,手指都是红色,淡淡的透明,就像玉一般通透,阳光真是神奇,再细听,好多的声音,小鸟的,蟋蟀的,叽叽喳喳,好热闹。

天亮了,启程了。

北木兮怀着欣喜的心情,踏上了旅程,

春天毕竟是漂亮的,官道两旁开着不知名的小花,红的,黄的,就像北木兮的心情,五彩的。

一路上听着鸟语,听着风语,北木兮怡然自得。

“啦啦啦···花儿开了,鸟儿叫了,我的春天来了。没有子謇,没有木兮,我叫木枝,北木枝······”北木兮唱着欢快的歌,踏着轻快的步子,走着,走着·····

北木兮本想买一匹马,但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自己没有终点,又何必在乎时间,就这样,慢慢走,慢慢享受,享受天,享受地,享受清风明月,享受风和日丽。

最后不知走了多久,天边的日头就快落山了,就在官道旁的小店落脚,北木兮进入客栈的那一刻,所有客官以及小二无不以为是放进了春日的阳光,暖了每个人的心。乡村小店,何曾见过如此绝色的女子。北木兮感觉到周围异样的注目,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的脸是脏的?

“小二,小二。”北木兮连叫两声却无人应和,不觉又加大了声调,“请问谁是小二?”这时一旁呆立的小二才醒过神来,用搭在肩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满脸堆笑,弯身来到北木兮跟前。

“请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打尖一两,住店一两,一两。”小二眼睛直直的盯着北木兮,话语间竟带了些许结巴。

北木兮看了看小二,忽略了他的异常,抱之以习惯的微笑说道:“住店。”看着北木兮的笑容,小二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看到了什么,好像看到了满园满园的花开,蝶舞,看到了满世界的阳光。

小二的笑容更深了,忙跑到北木兮跟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姑娘请随我来。”

北木兮随着小二离开,白色的衣袂慢慢消失,鹅黄色的衣角,裙带逗留了一下,又像风一样飘走。

看着北木兮离开之后一个小男孩对着他的父亲说:“爹爹,那个姐姐好漂亮,你说嫦娥姐姐有她漂亮吗?”

而被小男孩叫做父亲的人呆呆的看着北木兮离开的方向,目不转睛,眼中,心里恐怕满满的都是刚才的那个凡尘的仙子,回答道:“应该没有吧,如果嫦娥有那么漂亮,蓬蒙也不会只是为了抢仙丹,定是连嫦娥一起抢了。”

小男孩听了,轻轻说一声“哦。”收回看向北木兮离开方向的目光,用小手揉揉眼,好明媚的阳光啊,就像夏天来了一样。

北木兮被带到了天字号房间,房间内除了一盆炫目的玫瑰,就只剩一副对联最吸引北木兮的目光,上联道:天时天利天气天象事事归心,下联道:良辰良景良时良刻物物中意。北木兮想到,好一个良辰良景,好一个天时天利,看来老天也在为我的出行而喝彩。

而一旁的小二将北木兮送到天字号房后返回客栈大堂,眼睛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北木兮,一面自言自语:“仙女······”眼中似乎只有那个叫仙女的女子,再无其它。

小二回到大堂,却迎来一声狮子吼,“小四子,给老娘滚过来。”

原来是老板娘的狮子吼,顿时,那个叫小四子的小二打了一个寒噤,觉得满眼的阳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乌云,铺天盖地,飞也似的来到老板娘跟前,“听老板娘吩咐。”

长得脑满肠肥的老板娘将账簿扔在小四子的脸上,“你说,这是什么回事?”

小四子捡起账本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纰漏,就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问题,仰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而眼前的女人双手叉腰,看着小四子无辜加疑惑的表情,气不过,食指狠狠的撮在小四子的额头上,“怎么天字号房只收了一两银子?不是告诉过你,打尖一两,住店二两,和字号三两,人字号四两,地字号五两,天字号就应该是六两,你说,你怎么只收了一两,你再这么工作不用心,小心我开了你。”

小四子看着老板娘的唾沫星子,竟发起了呆,不觉在心里感叹,同样是女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老板娘终于讲完了,又补充一句“去把差帐收回来,听到没?”而小四子想啊想啊,最后摇摇头,“想不通。”又摇了摇头。而一旁的老板娘听到小四子心不在焉的回答,火气更大了,一手揪着小四子的耳朵,将他扯到身边,对着耳朵大吼,“快去,把差帐补回来。”

小四子来到天字号房,敲开门,看见北木兮正站在床前看着窗外山坡上的栀子花,忽然觉得一切美丽得不真实,而自己幸运得不真实,北木兮注意到了有旁人,却没回头,依然看着窗外的栀子,说道:“栀子花才应该是花中之仙,仙肌,仙骨,仙魂,仙魄······”

小二顺着北木兮的话看向窗外,越发觉得今天的栀子可爱了,绿油油的,叶片上跳跃着阳光。隐约可见些许的花苞,小二想告诉北木兮,当花开的时候才更美呢,话到嘴边竟然说不出口,急急忙忙退了出来,又沿原路返回,抱怨着自己嘴笨,但转瞬一想,有谁能够和仙女说话呢?是的,不能,没有人可以,又寻得了几分安慰,毕竟看见过仙女已经算天大的幸运了。

老板娘看到小四子回来却两手空空,骂了两声“没用的东西。”就朝天字号房走去,还在走廊上,却听到了一阵琴声,不自觉的慢下脚步,细听,细听。

老板娘不懂音韵,却也觉得听来神清气爽,琴声慢慢悠悠,就像山涧的泉水,缓缓流着,快乐,无忧,自然;却又像春天的花开,缓缓的,就像喝醉了一样,一步一步,就张开了花瓣,舒展着,欢笑着;又像早春三月的清风,拂过柳树,拂过小荷尖尖,拂过花瓣带露的脸庞,给人以淡泊,宁静的享受。

当她看到抚琴的正是天字号的客人时,不免惊叹,待到看到女子的面容时,也不免分神半刻,自己行走江湖多年,接触的人成千上万,竟没有一个女子可以美丽得如此自然,面如冠玉,齿若含贝,柳眉如烟,双瞳翦水,顾盼流连,肩若削成,腰若纨素,冰肌莹彻,就像···就像一朵栀子花,淡雅,却迷人。

即使自己也是女人,看到北木兮却也有了一秒中的迷失。

但毕竟自己是老江湖了,转瞬就平复了心情,却再没勇气张口向女子要钱,只得聊些别的,“姑娘弹得真好。”老板娘终于找到话题可说,暗吁了一口气。

北木兮没有停下,继续弹着自己的琴,淡淡的回答“过奖了,不过雕虫小技罢了。”又闭上眼,静静的弹着,晚风送香,北木兮闻到了栀子的味道,要开花了,今年的栀子花,唯有自己独赏,琴到深处,终于,惊下了北木兮的眼泪,这首凤求凰是子謇哥哥为自己写得,在古人的曲子上略作修改,北木兮还记得,子謇哥哥说,他要给自己最好的,独一无二,往事历历在目,却面目全非。

说不伤心,是假的。偶尔想起,还是心中郁结,要忘记一段情,很难,很难。北木兮无可奈何,但她不怪任何人,不怪子謇哥哥,不是不爱,也许只是爱得不够深,爱得不够深,所有生出许多借口,他的心中,有权利,有母仇,有太多太多东西了,所以给不了自己满满的爱,自己懂得,也许自己应该任性一下,骂他,打他,但自己不会,北木兮想着,自己不会,自己理解他,一切只因为不够罢了,爱得不够,又何必执着。

不知何时,老板娘已经离开,夜也渐渐来临了,北木兮哭过,却不是为着任何人,不是为着冰子謇,14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所以自己知道是非了,知道成长的残酷,但自己可以很勇敢,可以很坚强。

听着隔壁的琴声慢慢停歇了,灯火也灭了,地字号房的卜易静静的呆在黑夜中,守护着自己永远的女神。

她睡了吧,卜易想着,那首凤求凰是他们的曾经吗?卜易苦笑着,看着窗外的月亮,说着自己想对北木兮说的话,静静地,呆到夜都睡着了。

金鸡报晓,北木兮换上男装离开了客栈,是了,从今天开始,自己就是北木枝了。

景色依旧美丽。和昨天一样,想到这里,北木兮觉得暗暗不值,自己哭了,流过泪,感伤过,世界却一点变化都没有,似乎自己不在天地之中。

但转念一想,也是,世界不会因为个人的原因而改变,所以即使自己哭了,别人也可以笑,开心的,大声的笑,这不是不公平,相反的,这是公平,每个人都有享受生命的权利,自己也就没有理由纠结了,不是吗?

因为自己已经不再是北木兮,自己的名字是——北木枝。

木兮木枝,木枝木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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