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越王剑
你知不知道一城风月?他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冷冷地对江负樵道。
一城风月,听人说起过,说那里的城主是一位色绝天下,艺绝天下的女子。
呵呵,那你何不去找找看?说不定有你要找的人。
江负樵如同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水。
你说……你说什么?
我没有说什么,我只知道当年李轻候将万里客来驻转给在下后,便带着一位姑娘离开了青髻镇,十几年后,中原便出现了一处名叫一城风月的所在。我虽然没有拜谒过那位城主的芳容,但我知道,那里有李轻候。虽然他从不在人前露面。
江负樵呆呆地看着段剑,他一时说不上自己的心里是酸还是甜,是喜还是悲。
站在段剑身旁的于平安却一脸的喜悦:噢,你说那位城主长得好漂亮是吧,段大哥!
是啊,段剑绽出微笑对着于平安:色绝天下,艺绝天下,她何止是漂亮,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当世无人能比,因此呢,象这样的女子,既不合适嫁为人妻,也不适合孤守空闺,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坐镇这样一座风月城,每日为天下附风弄雅的男人们演示才情。好在,她只是卖艺不卖身,却也更让人觉得自古红颜多薄命呢!哈哈哈哈……
他一声长笑,便再次看见了江负樵的剑。
但是这一次,他既没有惊慌也没有失措。他甚至微笑着说道:仙剑江负樵,你今天表现的很不好啊,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拔剑,据传,你不论是做官,还是做剑客,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啊。
然后,已经日落西天的万里客来驻酒楼里,突然便腾起了一道耀眼的光华。
那柄光华握在锦衣候段剑的手里,以快得如同闪电的一击迎向了江负樵的铁剑。
越王剑!
史传,春秋时,越王勾践请天下铸剑名匠铸八把利剑,名曰:掩日、断水、转魄、悬翦、惊鲵、灭魂、却邪、真刚。这八把名剑“肉试则断牛马,金试则截盘”。
而拿在段剑手上的,则是其中的“断水”,此剑长只一尺五寸,剑宽寸余,铸剑名匠用最好的青铜、生铁、铬等金属经过千试百炼,烧毁了万余把废剑后,终于煅得此剑,名为“断水”,顾名思义应该剑锋如秋水,但实则却并无光芒,剑身上只有一股幽幽的青气。
锦衣候段剑,在小说的最初已经说过,他原本出身名门,因此能拥有这样一柄世所无双的越王剑也在情理之中。
繁言少述,因为当段剑的越王剑迎向江负樵的铁剑时,已无须再详解这把剑的锋芒了。
随着于平安的一声惊呼,段剑手中的那柄剑,用一种巨物冲开波涛的姿势劈开了它剑尖所指的一切。——江负樵的铁剑,他飞舞的长发,和,——他的前胸。
断剑,落地,断发,飘扬,而江负樵的人,却如同僵了一般驻在了原地。
许久,他才低下头,看见那柄越王剑插在自己的胸前,剑入一尺,却连一丁点儿的血迹都没有。
好剑!他轻声说道。
段剑幽幽地看着他笑。江负樵,记住了,在下名段剑,越王剑不出,天下无事,越王剑一出,你命休矣。你刚才无故发狂要杀我,要不是平安妹妹出手相救,我早死在你的剑下了,你以为我能忘了这份耻辱么?
哈哈哈哈……
他欢快地大笑起来,笑声中,他奋力一抽,越王剑自江负樵的胸前拔了出来。一注鲜血,溅红了他的锦袍。
于平安一声惊呼。没有人知道,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鲜血这样激烈地喷出来,当她看见那个人斜斜倒下去的时候,整个人仆在地上的时候,她的眼泪流出了眼眶。
你……,她愤怒地对着段剑:你这人怎么这么阴险?一下子就要置他于死地么?
段剑眼角都含着笑意地看着于平安:平安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没有看到这个疯人一进门就要杀我,要不是你救了我,我哪里还有命,再到后来,又要拔剑杀我。我如果还不还手,难道要袖着双手等他将我杀了么?
于平安一时语塞,但是,她依然觉得眼前的人好可怜,这一剑深深地刺在他的胸前,他纵然有十条命,也会被夺走了。
她忍不住走过去,想伸手扶他一扶。
江负樵的身子突然直直弹起,一口鲜血如剑一样喷向对面站立的段剑,段剑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他的脸上及胸前,立刻被鲜血溅满,
等他反应过来,怒极想要再次挥剑时,眼前青影一晃,已经没有了江负樵。
好个仙剑!怪不得十三年来他能一个人走过江湖,还留得一条命在。段剑伸手摸去了满脸的血,喃喃说道。
许久,他才想才于平安,这个让他第一眼瞧见就开心的女孩儿,她想必也被眼前的忽忽变化的场面吓坏了吧。
平安!他叫道。
于平安已经拾起了被段剑抛在上的自己那柄长剑。
她收起脸上的天真无邪,冷冷看一眼段剑,转身便向万里客来驻的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段剑不知为何,竟然冲口而出一声热呼,并且赶过去,伸臂拦住了她。
我去找哥哥啦!于平安叹口气:我是从这儿路过的,承蒙你请我吃饭,难道我还要住店不成。我要走啦!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再不花钱住在这里,还怕你半夜进来,再拿剑一剑把我刺穿呢。
这个小女孩儿虽然说的是气话,但是她要走,却是决然的。
青髻镇,盛夏的夜色已经茫茫如幕。那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乡下女孩儿于平安提着一柄剑,很快便消失在了这茫茫夜色当中。
锦衣候段剑,这个杀人于谈杀间的青年,突然之间若有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