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吵吵闹闹中,陈占霞依旧兢兢业业地经营着快餐店,盖世凯依旧神出鬼没地行走在各种赌场。
很快,几个月过去了。
这天,陈占霞夜里下班刚回到家里,听见有人敲门,她拉开门,见是白皮。
“嫂子,快给我找件衣服,我和人打架了。”白皮说着,进门就冲进了卫生间。
陈占霞见他手上有血,就问和谁打架了?白皮说:“这个你别问了,也别给任何人说了。反正是我们弟兄们之间的事,你把盖哥的衣服给我找上一套,再给我一条烟,我准备连夜去兰州。要是有人在你跟前问起我,你就说你没见我。”白皮边洗手边说道。那鲜红的血顺着龙头上的水哗哗地流下去了。
陈占霞看着白皮的手,心里只犯嘀咕:难道他杀了人?如果真的杀了人,自己能给他换衣服吗?能放他走吗?如果不放他走,他会不会对我动手脚?
白皮见陈占霞在那里发愣,他故作轻松地一笑说道:“嫂子,你别有过多的想法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只是伤了点皮毛,我怕对方报复我,就出去躲几天。这事我盖哥也知道,不信你问他去。”
白皮这么一说,陈占霞就稀里糊涂地给白皮找了一身衣服和一条烟,打发他出了门。
第二天,她正在店里忙乎时,几个客人的对话传进了她的耳朵。一个女客说道:“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跳舞时,见一个人被人把脚筋挑了。血流了一滩子,舞厅的工作人员用拖把清理了血。”
另一个女客惊讶地问道:“脚筋被挑了?脚筋咋被挑了呢?”
一个男客说道:“我也知道这事。今早上,我单位人都在议论呢。听说那个人输大了,欠了别人近10万元,被人整了。这人这下可残废了,一只脚走不成路了。”
女客说:“天啊,啥人这么残忍,把好端端的一个人就给整残了。”
男客说:“像这种事情多得很。你没看看,那些在大城市火车站或汽车站乞讨的人中,几乎百分之六十的残疾人都是被人整残的。”
女客说:“肯定是**上的人整的。”
男客说:“那肯定嘛。被害者肯定也是不务正业的人,他如果行得正走得端,会有人害他吗?”
陈占霞听到这里,顿时想起了昨夜受伤的白皮,难道白皮是挑了那个人脚筋的凶手?
晚上,在盖世凯看电视之际,她问道:“听说昨晚‘农贸市场’里有个人被人把脚筋挑了,你知道吗?”
盖世凯哦了一声,说他不知道。
陈占霞眼睛盯着他说:“昨天夜里,白皮正好和人打了架,手上有血,来换走了你的一身衣服。并且,我早就听说白皮有一手飙刀的手艺,曾给社会上几个人当过黑手,你平时把他吊在身边,我怀疑是他干的?”
盖世凯眼睛轻微地动了下,才说道:“他是酒喝大了,打了一个巡警。”
陈占霞目光严肃地盯着他:“这么说,挑人脚筋的事你不知道?”
盖世凯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知道!”
陈占霞继续问道:“真的不知道?”
盖世凯发火了,粗声说道:“牲口知道!”
陈占霞见盖世凯发这个毒咒,再没吭声。
其实,那个事情就是盖恺支白皮干的。
那个人在赌场背了盖世凯的10万元板,当初说好是15天,现在都快75天的了,还把钱没还来。盖世凯支白皮要,他亲自要,对方不是躲了,就是关机。最近一次,白皮找到人了,当时他和几个人在喝酒,理直气壮地对白皮说道:“告诉盖世凯,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白皮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盖恺,盖世凯紧锁眉头沉思地问道:“他果真是这样说的?”
白皮说:“就是这样说的。你没见他那个德行,真真把人气得七窍冒烟!”
盖世凯突然将眉头一扬,阴森地说道:“把他给我废了!”
冀娃即说道:“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你老哥迟迟不下决心!干咱们这个事的,你手段不狠一点,就震不住人!给他来个杀鸡给猴看!啥行道就有啥规矩,瞎行道就有瞎规矩!这个人他既然不懂咱们这个行道的规矩,那咱们就让他尝尝这个行道的深浅。”
盖世凯即对白皮说道:“那这个事情就让你办去。要把点踩好,瞅准盯稳,做得干脆利落!千万别暴露你的身份了。暴露了你,就等于暴露了咱们这些人。”
白皮说:“没问题!咱这人干不了的事就不干。干过的事,哪个干砸过?从明天开始,我就着手了解他的行踪。他奶奶的,这下让这个小子吃不了就要逗着走!他以为他是谁!”
在盖世凯的授意下,白皮就履行他的职责了。他像特务似的侦察了一个礼拜,终发现这人已从县上回到了西岭市,并在舞场附近出现。白皮就盯起了这个穿着皮甲克的三十岁左右的小伙。昨晚,见他和一个姑娘进了舞场,白皮就跟踪了进去。
这是个大型的群众性舞场。廉价的门票吸引了社会各界的人,人称呼是“农贸市场”。
当时,“农贸市场”里灯光昏暗,人影晃动,几百人在一些老歌老调的伴奏下,踏着三步、四步或自由步在蠕动着,使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舞台上,年轻的歌手在摇头晃脑地唱着《那一夜》,人们沉浸在歌词所营造的气氛中,尽情地玩着,谁也没有注意到目光鹰隼般的到处在寻找着人的白皮。终于,白皮看见了正在舞场的出口附近携舞伴绕边跳着的那个小伙。白皮即往舞厅的柱子背后一闪,只见他胳膊一晃,“嗖”的一下,一个带绳子的小东西即飞出,然后他猛地往回一拉,只听一个男声惨叫道:“妈呀,我的脚……”附近跳舞的人见一个小伙蹲在了地上,便哗地一下闪开了。
趁混乱之际,白皮迅速离开了。
白皮躲在了舞厅的一角,混在或站或坐的人中间,注意地看着受伤者的举动。终发现他被人抬出去了。舞厅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白皮磨蹭了会儿,就装模做样地出了舞厅。
走在路灯明亮的大街上,白皮无意中一看,他的手上沾了血,这血是他收钩子时,钩子上的血沾到了他的手上。白皮仔细察看,发现他的衣服前襟上还有一处血渍。白皮心想,马上得要换衣服。当然他是不能回到他的住宅的。为了防患于未然,他必须到另处换衣服。于是,白皮想到了陈占霞的家。毕竟,他是受人之托办这个事的。
结合白皮昨晚回来换衣服的情形,陈占霞认为挑人脚筋的事情肯定是白皮干的。白皮为什么挑人家脚筋?陈占霞认为她的男人有可能知道。所以,她刚才就直接问了盖世凯。但他不承认,她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不是白皮挑了人家的脚筋,我跟着你姓盖。”陈占霞对盖世凯说道。
盖世凯说道:“不管是谁挑的,与你有啥关系?”
“白皮这个人很危险,你以后别把他吊在屁股上了。”
“你操你的心,别操心我了。”
“当你出了事时,就会后悔没听我的话。”
盖世凯阴冷地一笑说道:“你好好把你的事干,天天唠叨我,我不是照样干得很好么?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叫你别管我的事,你真是狗咬汽车,总要多管闲事!哪怕把人杀了,有我姓盖的当着,你何苦操这个心呢?”
“我们是俩口子,我不为操心,谁为你操心?我再怎么唠叨,都是为了你,难道是害你不成?我看你再和白皮混下去,真的会引火上身的”
盖世凯说道:“屁的话!只要挣下钱,用钱当道,我就不信谁会把我得**咬了。再说,有些事情我也知道怎么做,不用你说。”说着,他从内衣口袋取出了一个红色的存折,叭地仍在陈占霞面前说道:“你看,我开始就从店里拿走了三万,现在账面上是多少了?少说也有三十万。别说还有一些没有要回来的账。如果不在外面混,我能挣到这么多吗?靠饭店,恐怕得大半年挣。”
陈占霞一听,心里更明白了,他单靠耍赌,是不会挣到这么多的钱的,肯定是靠放板挣的。自从那次见到他带了十万出去后,她就有这个猜想。但几个月来,他从来不给自己说他在外面的事,现在看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如果真是放板,那白皮挑人脚筋,定是与他有关了。白皮曾经是个干啥的,她心里清楚。说不定他是为了收盖世凯撒出去的账务才弄这事的。想到这里,陈占霞心里既清楚又忧心,她语气平和地说道:“世凯,既然挣到这么多钱了,你就撒手吧。咱们挣钱是为了啥?就为了个幸福生活。现在,咱们有这个店,生意也不错,说起来比别人好得多了。你心就不要太贪了。咱俩平时爱吵架,可心底里,我知道你有我,我有你。就看在我和娃的份上,别再干这危险的事了。好好经营生意,就目前这个小营生,往前推吧
。”
盖世凯想自己给露了这个底儿,她不但不高兴,还这样说,就生气地说道:“如果你认为我这些钱来得不正当,你可以不用。”
陈占霞说:“我也没有打算用你的钱啊”
盖世凯的火气顿时遄了上来,一拍茶几骂道:“去你妈的,你逞啥能?”
陈占霞反问:“我倒怎么逞能了?难道你挣了钱,要我给你敲锣打鼓地庆祝一番不成?”
盖世凯吼道:“我够了,看够你的脸色了,咱俩离婚!”
陈占霞说:“离婚这话可是你说的?”
盖世凯一拍胸部:“就是我说的,怎么样?你想离吗?离就离!我他妈的,人家男人做事,婆娘在后面支持。我做事,婆娘在后面拽后腿,嘟囔,干涉,说臊气话!你没算算,自从我干起这个事,你给我使了多少性子?惹我生了多少气?我他妈的硬是抗着这只被你踢烂的脸,忍气吞声地挣着钱,你还不理解,这样对待我,你没想想我是你能管住的人吗?”
陈占霞气得脸色惨白,语气坚决地说道:“好了,从此以后,我再说你一句,我不姓陈!”
盖恺也不让步地说道:“就这你瞧不起的钱,我还要继续挣!挣他个一百、二百、三百万!”
在盖世凯狂喊的这一刻,陈占霞想,自己的男人已经为钱发疯了,疯的不一般。人倒了发疯的地步,怎能不出事呢?好吧,让该来的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