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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暗室

“大人,我们要赶快去邻县整顿,增派人手护送。”护军统计丧亡后说道。

荣少祎心系嫣然,环顾眼前这些受惊吓的犯妇,道:“你马上带她们去邻县,我去寻被掳走的犯妇,我们在郦城会合。”

护军说道:“大人,这帮山贼武艺高强,不过是少了两名犯人,大人可回报说是途中受袭,她们已命丧山贼之手,大人何必亲自涉险?”

荣少祎不悦,道:“我领朝廷俸禄,定当尽职!你速去办我交待你的事,我会把她们带回来的。”

护军知晓荣少祎的脾性,领命道:“是,大人!”

岫云被打晕了,再醒来时,她已身处一个暗室,里面阴暗无光,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里面的光线。她被绑着手脚,只能躺在地上,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突然——

她感觉身旁软绵绵的,是什么?她竭力地翻身,定睛去看,是一个人!

“唔……唔……”岫云向那个人求救。

那个人慢慢地靠近她,将堵着她嘴的布揭下,又动手帮她解开了绳子。

“你……你是什么人?”岫云活动着双手,打量着这个人。

他长得眉清目秀,与那帮山贼不一样。但他的额头却有一道疤痕,与他脸上的肤色很接近,应该已经伤了很多年了。而他的年纪大约十二三岁,眼神也很清澈,并非大奸大恶的模样。

“叶綦!”

岫云无心他叫什么,一心只扑在她姐姐身上,忙追问道:“这里要怎么出去?”

叶綦指着一堵墙,说道:“机关在外面,除非有人开启,不然谁也出不去。不过——”他指向了头顶的天窗,道:“通过这扇窗也能出去,但太高了。”

岫云仰望着那扇窗,沮丧道:“那怎么办?我姐姐被他们抓来了,我要救我姐姐。”

叶綦叹道:“要是能出去,我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两天了。”

岫云走向那堵墙,拍打着墙砖,大喊着:“放我出去——”

叶綦摇摇头,道:“他们听不见的。这里没有水,没有食物,你撑不了多久,还是省省力气吧。”

被叶綦一说,岫云倏然想起她已经半天没有进食了,加上之前赶路耗用了体力,现在早已饥饿难奈。

岫云丧气地迭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流出来,所有的伤心像决了堤,疯狂地向她袭来。她抽泣着,只能望着天顶上有限的天空,那么小,那么窄!

“喂!你怎么了?”叶綦原以为她是因为害怕而哭,却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忙走近她。

岫云不答,怔怔地看着他。

叶綦把手搭在她的腕上,眉头一皱,道:“你的身体为何这般虚弱?”

岫云仍是不语。

叶綦从他怀里掏出了一株白花,摘下几朵花瓣,塞进岫云的口中,道:“嚼烂它,再把渣吐了。”

岫云怪异地看着他,问:“这是什么?”

“一束香!”叶綦说,将残留的花又收了起来,道:“它可以保你一命,不然,依你的体质,今天就熬不过去了。”

“谢谢。”岫云依他所说的做,再次细瞧这个人,他以侧身靠在墙角,闭目休养。

“他们为什么把你关在这里?”岫云挨近他问道。

叶綦呼吸很平稳,似乎是睡熟了一般。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说:“他们在等人拿钱来赎我。”

“这么说你很快可以离开这里了?”岫云心中一喜,问道。只要他能出去,就能找荣督卫他们来救她和姐姐。

“你想让我帮你带信?”叶綦方才假寐,此刻睁眼问道。

“可以吗?等你出去了,麻烦你去府衙报官,我们就能获救了。”岫云对着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但是——

叶綦沉默,两道眉紧紧地一锁,“可惜……没人会在意我的生死。”

“为什么?”

叶綦苦笑道:“我无父无母,谁会管我的死活?”

无父无母?这四个字触动了岫云,她心头一黯,缄默地坐在一旁。从叶綦的身上,她仿佛瞧见了自己的影子,一种落寞的寂寥,一份孤独的彷徨!

叶綦见她反常,冷笑道:“怎么?听到我是孤儿,连你也看不起我吗?”

“不,”岫云对视他,一样萧索的眼神,道:“其实……我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了。我亲眼看着爹爹被人带走,再也不会回来……”

叶綦一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说了一句‘对不起’,闷闷地低头,两人都默默不语,空气凝滞成霜。

须臾,岫云抹干了泪,冲叶綦笑道:“没爹娘怎么了?我有姐姐啊,她会一直陪着我。所以我不会伤心,我们会好好活下去。活着就有希望,叶哥哥,你那么好心,一定会有人关心你,就像我姐姐关心我一样。”

“活着就有希望?”叶綦重复着她的话。

“是的,活着就有希望,这是我姐姐说的。所以只要有姐姐在,不管多大的困难,我都不怕。”岫云浅笑着说道。

叶綦笑了,眉眼弯弯,一改方才的愁容。他放松地靠着墙,笑说道:“想不到你年纪比我小,说的话却很有道理。对了,说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抓来这里?”

“我——”岫云回忆起自己的身世,心中酸楚,道:“我叫傅岫云,其实我是一名犯妇。要不是遇上山贼,我和姐姐都要北上帝都,为奴为婢。”

叶綦又是一怔,这样的年幼的女子,遭逢变故,竟能如此坦然,她的心胸该是如何的纯净善良?他这才知自己是多么的狭隘,同时,他又深深地折服于她。

此后两天,他们被困在密室中,身体极度疲乏,仅靠叶綦手上的那株一束香,勉强维持过去。生死只悬于一线,叶綦与岫云虚弱的依靠着,心中期盼着一丝丝的希望!

一个午夜,正当他们瘫睡之时,暗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身披月辉的人出现在他们朦胧的视线里……

“荣督卫?”

岫云乍惊乍喜地望着他,疲惫地身子微微撑起,瞳仁倏然清澈,仿佛是见到了黎明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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