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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雨(2)

临近景仁宫,两人疾步走了一会儿,冰蕊带着伞过来,她浑身湿透,却没来得及换。岫云见着不忍,道:“瞧你,这浑身湿漉漉的,小心生病。”

冰蕊向恒王行礼,朝岫云道:“没事,要不是腿脚不好,这伞早就给小主送到了。”

岫云知道她的腿疾,感激地笑,见恒王湿透了半边,道:“王爷,要不去景仁宫坐一坐,把这身弄干了。”

恒王见已经到了景仁宫,而这一身也真是难受,便应允了,一起进了景仁宫。景仁宫的格局没有改变,他倒是轻车熟路,仿佛这里还是碧落宫,他还是宫中的主人。

冰蕊见恒王一直朝寝室走去,正想阻拦,岫云却轻声道:“没事的……”说罢,见冰蕊一身湿透,道:“你也赶紧去换了!”

迎恒王进了寝室,命人将赤金镂花大铜炉燃起,道:“景仁宫里没有给王爷替换的衣裳,王爷到炉子这边来烘干吧。”

恒王充耳不闻,只走遍了寝室,道:“跟当年一模一样!”

岫云道:“是啊,这原来还是王爷的寝室。”

“你还记得?”恒王展露了笑容,轻问道。

岫云点了点头,只见他往屏风口向里望了望,并未进去,毕竟如今是小仪的闺房,他不能逾矩。

屏退了左右,岫云缓缓道:“王爷,您……您自小就在碧落宫吗?”

恒王忽闻她这么问,诧然道:“怎么了?”

岫云淡笑,道:“没有,只是听说曾经碧落宫住了一位全才娘娘,心里好奇,不知那位娘娘生得什么模样?”

恒王道:“那是我的母亲,不过,已经过世了……”

岫云暗叹,恒王果然是不知情的,如今,那封信件和玉佩都她的手上,应该拿给他看吗?

还是再等一等!那些证据应该在一个更恰当的时候拿出来。

恒王在寝室内小坐了片刻,大约半个时辰后,身上也烘干了,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不像方才那么淋漓!

今日一遇,是巧合?是无心而为?还是有意为之?岫云轻笑,送恒王离宫,临出门时,见恒王鬓角凝结着晶莹,伸手掏出了一方绢子,想要替他擦去。

“小仪?”恒王竟如此叫她,第一次!

岫云淡笑,道:“王爷染了雨水……”

如此亲昵的举动,让随后的宫女们纷纷垂下了头。冰蕊赶忙上前,轻唤道:“小主!”

岫云不以为意,冲恒王说道:“王爷走好。”

等恒王的背影消逝在渐渐稀疏的雨中,她仍伫立遥望,嘴角勾起了一抹令人思索的笑容。

站了一会儿,正要返回时,却见秋河急匆匆地冒雨跑来,秋河见众人都站在门口,道:“小主,发生什么事了?”

岫云却问:“你今天上哪儿了?”

秋河沉默一会儿,道:“可以不回答小主吗?”

岫云走近秋河,只闻得淡淡的香烛味,混合了雨水的清新,心中暗想,她不止去了储秀宫,还去了别的地方?

岫云并不追问,平和地说道:“进去吧。”

回了寝室,岫云瞧了眼赤金铜炉,里面的火已然熄灭,她环视众人,忽而道:“今天恒王来景仁宫的事,你们谁也不要往外说,知道吗?”

宫女们垂首应道,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神,她们心中一定产生了疑惑,不知王爷和小仪在寝室中发生了什么,又为何刚才那般亲昵。

屏退众人,只留秋河一个人在身旁。岫云瞧了她一眼,秋河会意,关上了房门,从怀里掏出了一包药物,道:“这是李嬷嬷从宫外弄来的。”

岫云颔首,追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出了事,我闻到你身上有香烛味,你不单单是去了储秀宫吧?”

秋河道:“是,我还去了北院,烧了些纸钱,顺便祭了祭几位亡故的人,特意在身上留下这些香烛味,我想,她们一定猜到我是去了北院,省得被人怀疑。”

岫云却道:“私下祭奠,这罪名也不小了!”

秋河呵呵笑道:“我犯错不碍事,只要小主平安过了这一次,希望能一切顺利。”

岫云叹气,道:“好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也瞒着冰蕊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秋河道:“我明白。”

转眼间,宫墙柳已萧索了枝条,瑟瑟秋风袭人,最是秋菊的大好时光。庭前摆满了淡雅的秋菊。

小后山很是空旷,习习秋风挠着发丝,微微有些痒。躺在贵妃塌上,翻看了几页(女诫),轻喃了几句,便放在了凉桌之上。

岫云有些困乏,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屏退了左右,茫茫的花圃之中,唯独有她一人,和着微凉的幽风,格外的惬意。恍惚地闭上双目,如此清爽的空气下,她悠然入睡。

似梦似醒,眼前仿若立着一个健硕的男子,只瞅见他如刀琢斧削般的身形,几绺发丝随风轻扬,只瞧见他铜色的颈项。

待要上前之时,只听一声“云儿”,不知是梦中还是梦外,乍然被这一声呼唤给惊醒,睁开双眸,真就见了一个男子!

皇上?他几时站在了面前?

岫云愕然,片刻才道:“刚才是皇上叫我吗?”

“怎么睡在这里?”梁玄临坐在一旁的凉石上,道:“朕见你睡的香,可做不得扰人幽梦的事。”

岫云心疑,方才那一声叫唤,那么真实,但……不是他吗?她朝四周张望,见只有皇上一人,连多海总管都不见人影。桌上多了一盏香茶,应该是为他准备的,看来他已经坐了一会儿了。

梁玄临见她朦胧的眼神,笑道:“怎么?还没有睡醒?朕几日不来,你倒变得贪睡了!”

岫云起身,翘着嘴说道:“是啊,皇上好多天没来了,皇上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梁玄临嗤嗤笑道:“朕听说你在景仁宫闭关用功,都做了什么高深的学问?”

岫云指了指桌上的书,道:“皇上随便考吧,只要是书上的,我一定背得一字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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