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改变很多。没有人有资格过分责难那些年代久远的过失，为几千年的历史负责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对于一个在数千年前曾经被迫四处逃命的穆氏先祖来说，性命能保存下来已经都是很不容易的了。在只有口头传授的情况下保存全部的古藏经确实难度很高，死去一个没有来得及传授经文的穆氏就代表这个经文从此就没有了传承。
历史只是一个过程，就算是绝冠天下的高智商也不可能在地球几千年前制作出一台消耗汽油的简单小车。这和人智商高度没有多大关系，现在一个刚上小学孩子的现代知识就是秦始皇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虽然这些古藏经的遗失和格列没有关系，看到蒙毅在面前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不是每个民族的人都能一步一五体投地从家一直到布达拉宫的。穆氏没有把自己祖先的典籍全部保存下来对于这些意志坚定的后裔来说是无奈和惋惜。
这就是信仰。
“哦，这要是真是穆氏的古藏经那就太好了。”蒙毅对此有些好奇，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遇上的。但是这很可能就是人家穆氏的圣物，对人家族的圣物感到兴趣说起来并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嗯，我也想过。我也是不敢这个样子去想，毕竟这太让人意外了。”格列搓着手，虽说起来不敢想实际上却是很想。两眼像狼一样发光就充分说明了这种心情，他已经做得比较镇定了。眼神总是那么难以掩饰兴奋的心意。
“我想，我还是先走一步算了。毕竟这是你们家族的圣地，我贸然进来已经是有些唐突了。”蒙毅就是好奇也不想给自己一些麻烦。
秘密，就是知道越多就麻烦越多的。蒙毅在满足好奇和麻烦之间用了两秒钟不到就选定了远离麻烦。
蒙毅自认为还是没有娱乐记者那份八卦热情，何况这些东西原本就和自己没有关系而且是不能当成趣事拿出来说的。每个人每个家族都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愿意将自己真实的秘密暴露出来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那可不行啊，你走了上面的洞口都还没有修理好呢。嘿嘿嘿……”
“也不是我想偷懒啊。”蒙毅有些理直气壮“毕竟牵涉你家里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好在里面搅和。”
抬头看了一下那个窟窿眼，微笑着很诚恳：“格列，真是不好意思。再见了。”
“不忙嘛，刚才我是开玩笑的。不过你先还是等一下，那个门后面有个人认识你。”
“不会啊”整个藏区认识自己的人除了一路上沿318线住宿吃饭坐车认识的人就没有其他的了。
况且门后面是悬崖，悬崖……蒙毅虽然认为藏区很神秘，这个时候也有了缺氧的感觉。这看起来很可靠的小子在说来玩？多半是和那些游客贫惯了。
“就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个样子说的。毕竟你以前是没有来过藏区，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要不是次吉叔叔，我都不可能认识你啊。”
蒙毅只好停下来看着格列。
“门后面那个人说，你一定会过去的。他说你从小学过家传的养气术，应该没有入门就没有练习了。看样子你是对这些没有很大的兴趣，不然这个名字叫做羊舌养气术对你身体的好处还是很大的。”
蒙毅有些惊愕了，养气术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一种锻炼方法，大概和现在的气功接近。那些听起来什么鬼神名字的气功多半都是后来的流派，最起码都是汉代以后的事情了。要知道在上古时代社会风气都是朴实的，羊舌家的养气术就是羊舌养气术，不会加上什么惊天动地鬼神王霸的名称。
这是当时的真实情况，就是在内地近两百年来被人翻来覆去考证过的尚书真伪。现在并没有什么准确的定论，其实关于这书的真伪用现代的工具方法是得不出有价值的结论。
当时的人和现在有点不一样，他们当时是不讲知识产权的。只要是流传的文章都是有人在后面附上自己的见解。所以不管是孙武的孙子兵法，还是庄子的南华经都是很多人集体创作的。
羊舌养气术和这些集体作品不一样，都只是给自己家里的人使用的。自古以来的规矩在这些上面都是传男不传女，就是防止女儿出嫁以后就会把这专门的养气术带到了外面去。
不光是这个事情，就连蒙毅养气术的程度都是很清楚的。
简直就是妖怪！
羊舌养气术这事情平时就是在家里都是没人随便提起的。那可是姑姑婶婶堂姐堂妹都没有机会接触的东西。
就算是妖怪，蒙毅基本上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老妖怪。就算不是罗布嘎嘎那一辈也是差不了多远的，以数千年时间的跨度来讲相差几百年根本算不上什么。就算是凭空减去几百年年龄的折扣都还有几千年的老妖怪。还是一位可能认识自己先祖的老妖怪。
人家都指名道姓了，不管这是一个怎样的老妖怪蒙毅当下也只好挺自己一下。格列只不过人家一个传声筒罢了。
人家都通过这传声筒把自己给吃死了，这不光是自己的事情，是不能弱了家里的名头的。
点了一下头，蒙毅也不提走了，就站在那里。反正老妖怪都知道，又何必装什么呢？在更聪明、更有经验的前面自己这点东西是拿不出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知道怎样办的时候就什么也不办。
“真没想到你还和我家的圣物有关系呢。那里面不光是有古藏经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本来是准备多学一点的，只不过被人家赶了出来。”格列伸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慢慢摇着头。
“那个给我说话的人让你也去看一下。这不，我就按他说的给你说了一遍。”
……
蒙毅走到石门前面把头伸了进去，原来周围的山洞霍地消失了。前面是一个什么颜色也没有的空间，其中充满各种颜色的光晕漂浮在里面。
这些光晕最少的一种颜色，最多的就像是格列说的揉成一团的彩虹。这些光晕有大有小，小的差不多就烟盒的一半，大的差不多直径超过两米。
这些颜色大小各异的光晕在前面的空间或慢或快、或直线或曲线运动着。
所有的光晕没有相撞，也没有声音。就这样说不清楚道不明白这样看起来杂乱无章地在眼前。
“羊舌家的小子，在找什么呢。”声音直接就到了脑袋里面，那是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说话声音。
“你不用说话，你想什么就是告诉我什么。这个样子比说话方便多了。”
“我叫做高奔戎。是七萃之士最后的一代。”
“这七萃之士是太古风皇以来到周王姬满的卿士。就是只说话不管事的七个人。”
“这七萃之士来自于七个家族。中原有三家：公叔、仲叔、季叔。然后是东边羊舌，南边夏阳，西边就是我高氏，北方胡家。”
“你叫蒙毅。姓蒙，对不对？这姓氏可不是蒙。姓和氏可是两样的，就像名字也是两样的。”
“不用在这吹胡子瞪眼，这都是最简单的事情。难道你没有想过你姓蒙的为什么家传的东西叫做羊舌养气术？”
“蒙是你的姓，你们家的蒙姓都是出自羊舌氏。”
“对了。我就是你知道那个高奔戎。刚才我那后辈小儿竟然都不知道我，真是世事变换啊。”
“辛丑，天子渴于沙衍，求饮未至。七萃之士高奔戎，剌其左骖之颈，取其青血以饮天子。天子美之，乃赐奔戎佩玉一只，奔戎再拜稽首。”
“是的，当时周王姬满路过沙漠没有水喝确实很难受。就是我取马血缓过来的。”
“后来在成皋生擒猛虎也是很寻常的事情，毕竟咱高氏一族可是有高武之称的。这倒没有啥。”
“后面就没有了？……我七萃之士家族数千年建议天子立下无数功勋。这些史官一点也没有记下？”
“原来离我最近的夏商周三代都没有什么具体的记载了。这些时候可以算是英雄辈出的年代，你现在可惜没有机会见到公叔天的风采，那真是……可惜我嘴笨真说不上来”
“这不是掉你胃口，真是说不上来。真要说的上来，你得去找你家老羊舌。他是最能说的。那一张嘴简直就没有说不出来的东西。想当年周王姬满问事情就是主要问你家那老羊舌。”
“你家那老羊舌在动脑筋上真是没话可说的，要是他在七萃之士里面智慧排行第二的话简直就没有人敢排行第一。”
“当然，我老高的杂耍也是不错的。徒手抓点什么成年虎豹来玩玩还是很简单的，打死那都是不算本事的。在我们学艺那会儿，要是徒手抓虎豹失手打死了虎豹的话是不能算作合格的。”
“不要那样吃惊。打死虎豹是很简单的，没有多大本事的人才会这个样子做。要是为了吃饭，寻常的牛羊不管是豢养还是野生的都是够吃了，没有必要去打死那些数量不多的虎豹。”
“那些虎豹对于修行武艺的人锻炼是很有用处的，都是拿来当作陪练。就是当时在成皋为周王姬满抓老虎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至于你看到的那些用豢养的虎豹猛兽来杀人的都不过是一些心里软弱之辈在家里关门自娱自乐的东西罢了。”
“我们那会儿，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家这样玩豢养野兽是很丢人的事情。毕竟对那些没有练习过武艺的寻常人来说，这些野兽都还是要命的。”
“你很想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在这里费精神说话？我是不能出去了，和那些其他的七萃之士一样都被自己封印在了一处紧要的地方。”
“我们七个在封印完成以后都失去了相互之间的联系。幸好你和格列在山洞里面流出一点血液，不然当时刚从沉睡中醒来的我可能分不清敌我把你们变成没有记忆的呆子。”
“幸好在你们流出的血液里面我感觉到了亲切。一个是我的子孙，一个是故人之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