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哎？你们有没有觉得萧老大少带一个人？”大头走到车子中间对着大家大吼。萧阳此时神色苦恼，一脸“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倦容。我默默地看向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忽视掉他正向我寻求帮助的眼神。我不知道这怎么帮他脱离苦海，说道敏感的地方我自己恨不得钻到车椅下面。
“老大，你看小江干什么？”大头不依不饶，“哎？难不成你女朋友是小江然后被安插在职员们内部好暗中探查？”
“吃你的东西去！挑什么事！”萧阳扔过去一包薯片打中了大头眉开眼笑的脸，然后转过头看看我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在别人看来像是默许的话语在我听来却是心不在焉的否认，我捋了捋头发脸色极其尴尬，起身想要离得萧阳远一些，谁知他比我先起身想要换位置。一个急刹车，我没坐稳一个猛冲额头撞到前排的椅背上，当场就青了一块。我疼得嘶哑咧嘴的，都发不出声儿了，疼得眼泪直流。
“老大，都是你坐什么长途，你看害的我们小江被撞得都找不着家了。”
“这可是你们说长途车热闹啊，现在怪我了。”说罢他往我这边走来，“让开让开，给我瞧瞧。”他的大手触及到我手指的那刻我疼痛和悸动交织在一起，百感交集的。他轻轻掰开我僵硬的手指，宽大的脑门上确实有个淤青，我不知道为什么萧阳帮我吹了吹额头，然后将我头发捋到前面挡住了那块淤青，然后笑道，“这大额头挺令人怀念的。”我没有说话，心里伴着额头的疼痛一阵一阵的烦躁。
“萧阳你别坐我旁边，我燥的慌，你要是再不走我可把你女朋友萧飒给说出来了啊！”
“你要是乐意说我也不拦你。”萧阳没看我，喝着饮料看似毫不在乎。也是，干嘛要在乎，终究萧飒是她未婚妻，这事儿我们老同学的几乎都知道了，我也倚着窗口不再说话了。这事是同样也摆在我的眼前，我不是他的灰姑娘，我是旁人，是个听着他和别人在一起的消息的普通百姓。我无聊地看着一路的风景，或者打开手机翻了翻通讯录里的人，发现能联系就这么几个人，也不知道此时找他们能否摆脱自己的无聊。
“到了到了！我看见了，你看那里！”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一件外套，身旁的萧阳以一个正襟危坐的姿势小憩。任何人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的时候都希望能够更他更亲昵一些，我发现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狠狠地往我淤青上敲了敲，顿时一阵疼痛让我清醒不少。我没好意思叫醒他，到站后才微微推了推他。
“咱这叫同椅共枕。”
“去！”我没好气地回他，“我发现你和顾临北说话还真是一个德行。”
“你想到他了？”萧阳神色有些暗淡，然后依旧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那我下次绝对就不像他了。”说完还点了点我的脑门。我吃痛的跌坐回凳子上，他蹲下身撩起我额前的头发仔细看了看，拽着我的手一把把我拉了起来，直到走到旅馆才放开我的手。
17
“萧老大，干了干了。”
我坐在餐桌旁看着这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们，这架势绝对是想把萧阳给灌醉不可。萧阳也是个看得透人心的人，这回竟然也就这么任凭自己和他们拼酒。要不是旁边的小宁告诉我他们男生负责灌酒，把萧阳的秘密全抖出来。我还真担心他们到底出于什么目的。
“哎！你们别给子穹进酒，她的酒有我代喝，别想打小姑娘的主意！”
“怎么会呢，就知道你俩关系不一般才敢给她进酒的。不然怎么体现你的气概呢，老大。”
“这话说得不错……”
“萧阳你喝多了吧，胡说什么呢？”我白了他一眼，“你可别让我捉到你把柄让我一直笑话你啊。漫老编你也是的，装什么醉我都看得出来你衍演技太拙劣了，起来和他们继续拼啊。萧阳是上司，你们想谋权篡位啊。”
“不是，我们就奇怪你怎么和萧老大那么熟，整天直呼其名一点都不生疏。萧老大对你也挺客气的，催进度的时候从来不说你。”
“我哪次和你们一样拖到要他脾气爆发？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发脾气呢，指定是你们惹到他了。”我看了看有些“上头”的萧阳拿走了他的杯子，让服务员换了杯浓茶，就差给她往嘴里塞草了，“行了行了，都快十二点了，我们可都是要谁美容觉的。”
“哎，我们现在就想知道他深爱的那个女的是不是真的是哪那个保护得滴水不漏的未婚妻。”
“我告诉你们，我喜欢……嗯……我喜欢的是……”
“是什么事？是萧飒。”我抢过他的话，“我和萧阳以前是同学关系的确好，她未婚妻我也认识，就是高中时期的那个女朋友，你说这感情稳定大发了，明个儿趁他不在我给你们开开眼界。今天到此为止了，回房睡觉！”
也许是今天晚上大家有些兴奋过头了我有些睡不着，去浴室洗了把脸下楼去花园蹲了一会，昏昏沉沉的觉得花园不错觉得睡在外面也挺好，偶尔一闭眼却想到萧阳和萧飒。不知道是自己不觉得心里暗示还是真的是脑袋随机浮现出的情形。高中的时候对着萧阳我就隐约感觉自己有些心动，可是那时粟馨和他在一起，后来吵架的时候他不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语气中透露出的心情我切切实实地也感受到了。当我淡淡地收回心情，埋头学习的时候他送萧飒回家，或者两个人亲密的举动若隐若现地传到我的耳朵里。我知道他是个不愿分享事情的人，我也没有问他，偶尔走廊路过的时候会从窗口看见他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就连粟馨和他什么时候分开的我都是极其后来才知道的。人一旦遇对了人，那种感情便不能割舍了。就像他和萧飒一样，就像粟馨还喜欢萧阳一样，就像我也是一样。
“我男朋友什么时候出现呢？”我折了一支花，看着它苦笑，“首先要我喜欢。恩，我喜欢我喜欢……”
“我喜欢江子穹。”
“……”
“我喜欢江子穹很久了，从她还不认识我的时候，从她还喜欢林燃的时候……”心里一个角慢慢地开始塌陷，我此时希望自己不是江子穹，我害怕极了。我没有想过这句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甚至不敢想。我害怕的还有粟馨还有萧飒，他却继续说道，“才出来一天你就想家了，想的是顾临北。脱口而出的名字给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没有醉。上次你要我还我外套请我吃饭我很高兴，我看见你爸妈和你哥哥我以为是其乐融融的一家。我认识顾临北，他是年轻人的楷模，他对你很好，很关心。关心到有一种很微妙的气息。”我没敢转身，我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看他，是我不敢看他，他说，“你喜欢我一点都没有感受到，我感受到的是你和他的关系很近。现在你知道我喜欢你了，你能不能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我随时都会动摇对萧飒的承诺。”
“你是来……指责我的？”
“对！”萧阳语气十分严肃，“是你的错，我不知道你回来应聘。我知道那次的几幅画是你悄悄投来解决杂志空白的问题。你弹琴，你画画，你做什么事对我都有影响。”
“那我算什么？你知道我喜欢你你还和别人在一起，那时候你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呢？你明知道我猜不透你心思，那时候为什么不像现在一样告诉我呢？你是在耍着我玩吗？我好玩吗？一个顾临北你就可以把我说的水性杨花，你知道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你手下工作吗？当他们总是提萧飒被你保护的滴水不漏，我又是怎么想的？”我咬了咬下唇，有些哆嗦，“萧阳，度假不是来吵架。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不要把我责怪的好像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
“我要回房了。”我刚踏出一步，便被他牢牢拽回来，紧紧地圈在怀里。这样的情景我曾经奢望过，就算他怎么忽视我的感受我就是停止不了对他的一丝爱慕也好喜欢也罢。从当时的十几岁到如今都二十多岁了，我总是那么傻乎乎地执着。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晚要说这个吗？因为我喝酒了，因为过不久我要和萧飒结婚了，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婚前劈腿吗？”我抿了抿嘴，“给你造成困扰是我不对，我会解决的。”
18
我和萧阳就像说好了一般，昨晚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昨晚的举动也确实不像他，我就当做是梦游一般。我顺便直接当着他的面把萧飒的照片给众人都观赏了一遍，萧飒长得挺一般，有点偏文静秀气的感觉，大家千篇一律地都这么评论，萧阳也就淡淡一笑。我喜欢的就是他淡淡的感觉，什么都是淡然的。但我和萧阳的距离越来越远，也不大说话只是跟着旁人一起起哄。
“老大，你今儿个和小江怎么那么疏远？”
“疏远什么呀，平时话多就亲近话少就疏远啊。认识多少年了还在乎这两句话吗。”我打着圆场，顿时觉得自己越来越能够继承顾大健的说话风格了，当然是在老妈不在的时候。漫老编总是挨着我边上坐，说我俩关系好希望萧阳提拔他一下，好歹下次别骂的那么惨。我笑了笑也没说话也没看萧阳。
“哎，你说咱们出去玩的这几天，这个月总要补回来饿是不是？你们手下的作者什么的都能按时交吗？”
“哎哟，我的小江同学，难得休假你就别提工作这么扫兴的事儿了。萧老大都不急，他还没有定主题呢。”大头拍拍我，让我别那么像个工作狂。
“我是觉得，主题已经定了。”我默默地喝了一口茶，无视他们诧异的眼神，“现在这不就是主题么？”
“不是吧，萧老大你这么损啊！”
“我觉得挺好的。”萧阳淡淡一笑，“子穹的提议不错。”
“小江，你这不是坑我们么！连度假都没心思了，乌鸦嘴！”漫老编朝我吐吐舌，我真的觉得一个大男人不适合做这种动作，会给我一种特别娘们的感觉，我干脆继续喝茶。一旁的扩音器已经打开，大头和几个女生离开餐布，在草地上进行室外KTV。我没好意思上去也就躲在角落里，说什么也不肯的萧阳最后还是被怂恿着献歌一曲。我坐在一旁和他们一起拍手起哄，我听过他唱歌，一次是学校办的晚会，还有一次是电话里，是我心情不好的时候。
“江子穹你什么意思？”我一脸茫然地看着人群中冲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走到我面前我顿时心里一沉，“萧阳回来了你就粘着他不放是吧？你明明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感觉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怎么一晃几年你还是放不下他是吧，当初得不到现在想抢走是吗？行，你还真行！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他公司里了，你把我粟馨放哪了？”
“粟馨，你胡说什么？”
“萧阳你有什么资格说话？”粟馨甩开想要制止她的萧阳，“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有猫腻，她对你有情我都知道，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吗？当初咱们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学，我就戳穿你们了，现在还想玩这一出啊？江子穹我告诉，就算之后我们还是要经常见面的，我也不管了，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不死心，你自己不要脸面也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粟馨说的话没有一句是错的，我不知道该回她些什么，“萧阳要结婚的对象不是我，你喜欢他对我发火是没有用的。”
“没有用？你信不信他到现在心里根本不是萧飒。江子穹，我以为我当时做的够明显够能让你收敛了，没想到萧阳一回国你就这么蹬鼻子上脸地接近他？世界这么多男的你为什么放不了他？你不是林燃都能放下了吗，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萧阳呢？是不是只要有女朋友的男人你都要参合一脚，觉得抢走人家特别有成就感是吧？江子穹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这种狐狸精会做的事你倒不会落下啊！”
“粟馨你够了！”萧阳蹙眉，一把拽过她，“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对方不是子穹，是萧飒。我就是受不了你这样蛮横不讲道理又咄咄逼人，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和你交往了一年多，没有感情吗？你心里想着谁我会察觉不出来吗？就算你和萧飒在一起我都能知道你心里还想着江子穹。我比江子穹比萧飒都要差吗？喜欢你没有他们深吗？同样都是等着你回国为什么就我什么都没有，心和人一样都得不到。就凭你的心里忘不了这个人，我就要承认我眼瞎找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我没有逼你喜欢，你可以选择别人！”
啪——
粟馨红着眼，打了萧阳一巴掌，随即两行泪滑落而下。
“萧阳……”我知道这样上去一定会让粟馨更加恼火和难过。我也不想和她闹得很不愉快，“好，我现在就辞职消失。”
“我不批！”我第一看到这样的萧阳，神情严肃语气带着满腔怒火，“这么一闹就要我损失一个人？粟馨，你刚才怎么样我当做没有发生过，不要再丢脸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要不是你们我会这样丢脸？上次吃饭的时候还好好地和我说话，和我一起回忆以前，好不容易让我觉得你忘不了我。为了江子穹不要说我，恐怕你连萧飒的承诺都要毁了！”粟馨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有不甘，还有些别的情绪，“监狱里那个潘凯不是也喜欢你吗？他之前也有女朋友你怎么不去破坏他们？哦~人家的确对你念念不忘。我还记得你哥哥也有女朋友是吧？你是不是想要把你哥哥也占为己有，把他女朋友也翘掉啊？改天都要因为你你爸妈离婚！”
“粟馨，你太过分了！”
“怎么？江子穹都不说话默认了，你那么狗急跳墙干什么？”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会包容一个只知道唧唧喳混杂不停挑事的低级生物。粟馨，就是为了逞一时口快的低级生物，为了一个已经的不到的爱情撕碎了多年的友情，我知道她想要进顾大健的公司做事，我也知道她这么一说没有想到后果。但是一旦触到底线我也没有必要顾及多年的情谊。拿我父母说得那么难听，我只能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话：“请你以后自求多福。”是的，只要她进入顾大健的公司我就让她不能跳槽也无法升职，一辈子呆在最底层。当然这也许是一时气话，只是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后来我就回去了，大家也不欢而散。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公司理东西准备走人，萧阳正巧看到我，抓住我的手让我留下来，就算是看才能也不能让我离开。我说我本来就想好到做满这个月就辞职，只是这个时刻提前到了而已。昨天看好戏的大家今天也早早地来看好戏。反正已经丢脸丢到西伯利亚了，我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
“子穹，你还没好……”顾临北风度翩翩地走进来正巧是时候，他看了看情景也知道七八分，神色明显不悦，“子穹是女孩子，你还要让她怎么丢面子？这些人是你找来免费看戏的？”顿时大家被他的气场给压倒了，灰溜溜地跑到别的部门，隔着玻璃继续偷偷观看。
“我和你说过，我让她来是受教的而不是受气。更何况这闹剧是你惹出来涉及到子穹的。不但没有道歉和补偿还要留下好的劳动力，你真的把她当物品了？”
“我真的很抱歉，一事归一事。对于子穹的才能我很希望她留下来；对于昨天的闹剧我想我会好好解决的，也会补偿。”
“我们是生意人。”顾临北笑了笑，“但是子穹不是交易物品。”
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把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下去是多么厉害的一件事情，顾临北就说了前半句把后半句留给了萧阳，既没有说怎么补偿也没有说是不是同意我继续留在这里，当然这是我自己才能决定的事。我想到我之后也可以对顾临北直说半句话，或许这样才能打败油嘴滑舌的他。
“我留下来，把这个星期做完。”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的决定，不许多评论一个字。”
“那我周五来接你。”顾临北摸了摸我的头，顺便弄乱我的刘海，“还有，我没有女朋友，我喜欢的人还没同意。麻烦你转告。”说罢又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你认识顾临北啊？神人！”
“哎！小江，那是顾临北！你俩什么关系？”
我理了理东西，看着他们铁了心要等我答案的时候，我停下动作笑了笑，“呵呵，猜得到算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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