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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回到天亦心已是很晚,天然不在,或许是回去了吧。我拨她的电话,没有人接听。我失落地放下电话,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澡。豪华的壁灯绽放出温和的光芒,映在墙上嵌着的大镜子里。镜中的我满脸疲惫,一脸的胡子茬儿。

“异常颓废!”我指着镜子中的我说道。

“异常颓废!”镜子中的我指着我说道。

四周静得只剩下“哗哗——”的水声以及我的心跳。突然,镜子中的人开始毫无征兆的失声痛哭,像是攒了很久似的发泄般哭着,一直哭得腰都弯了下去,然后痛苦地歪在地上痉挛……

我的木棉/我的天堂/我的婴儿般的美好向往/注入那呼啸的沧江/它裹着华丽的衣裳/在听/在唱

我身边的人在一个个地死去,而我却无能为力,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对手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到底还要怎样,这些我统统不知道。

下一个会是谁?

午夜的我在沙发上躺着,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下一个会是谁?难道是天然?我一个激灵惊醒,忙抓起手机打电话。

电话那边依旧没人接听,只是“嘟嘟嘟……”的响着。接电话呀,我头上开始冒汗。

求求你,接电话好不好?我在心里哀求着。

“喂——”就在我即将挂掉的时候,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

“天然,是我,你没事吧?”我长出一口气。

“没事呀!“天然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可依旧是可爱至极。

“你没睡觉?”

“没有,睡不着。”她小声说着,“辽枫,怎么办?刚刚忽然有人敲门,可是我在猫眼里看了看,没有人呀,可是现在又开始敲了……”

果然,电话里面传来敲门声。我急忙说道:“乖,那你在那里等着我,千万别开门,我马上就过去。”

“嗯,快一点儿,我很害怕。你知道的,你周围的朋友一个个的不见了,我怕下一个是我……辽枫,你不要把我也给弄丢了……”她声音抖抖地说。

我挂掉电话,马上冲出去,直奔停车场。

都市的夜都是一样的,纸醉金迷,灯火辉煌,但是又有谁能知道这夜的背后究竟有着多少凄凉与无奈呢?我一边叹息着一边按下车里的收音机键。

但是并没有我预想中的电台DJ的声音,而是传出一阵磁带的“沙沙——”声,怎么回事?我看看,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按错键了,两者靠的还真是近。我抬手准备关掉。

“辽枫——”一声低低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的脸上一阵骇然,这是安天的声音!

辽枫——他叫我。

唰——我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阵燥热。

唰——我的眼中一阵模糊。

我敲敲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声音。

我推了一下,门没有锁。我的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内一片凌乱,像是什么人强行进入了一般。床上的被子凌乱着,上面还有一小撮儿头发,是天然的。再摸摸被褥,还是温的。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久闻辽先生大名,愿在“创世纪&流离”一叙。

XX拜上

后面的署名很是潦草,看不清是什么。但是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把将纸条撕得粉碎,真是欺人太甚!

前方就是创世纪&流离。我咬咬牙,便要前去,冷不丁被什么人在肩头扯了一下。这力道如此之大!我被硬生生地扯到旁边的小树林里。

面前站着的便是紫衫。我冷冷地看着她,说:“怎么又是你!我已经放你两次了,你怎么还挡我的路?你难道就不知道‘事不过三’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紫衫急急地对我说:“辽枫,那家酒吧你不能进。”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问什么,我不能够告诉你。但是千万不要进去,那是个陷阱。”她拉住我的手,像是生怕我会突然走掉似的。

我甩开她的手,说:“天然在里面,你知道吗?天然在他们手中!我必须进去,而且我肯定自己有能力全身而退。”

“辽枫你太过自信了!我知道你的能力,但是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你在你的世界里可以很厉害,但是在这里你的力量是不能完全发挥出来的。”

“行了你!”我粗鲁地打断她的话。这女人真是事越来事越多。

慢着,她凭什么和我说这些?我狐疑地看着她。我有什么危险与她有何关系?我为什么要相信她?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另外的一个阴谋。

紫衫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因为她的眼中突然涌起无数纷飞的风雪。

“我只是想还个人情罢了,并没有什么邪恶的想法。”她转身走去,冰冷的声音夹着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

我立在那里,看着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良久,对着空气说了句:“对不起——”

我最终还是推开了“创世纪&流离”的门。这次不比以往,里面不再是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而是满满的全是黑衣人。这些人比以往的都要厉害,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是没有丝毫的杀气。同他们比起来,眼睛里满是怒火的我更像是杀手。

我看到天然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上趴着,一动也不动,像是已经昏迷了。我慢慢向里走去。

没有人拦我,那些人只是漠然的站在一边,看着我走进去。房间里没有一丝的呼吸声,我屏住气,慢慢靠近天然。

“天然——”我摇摇她。

天然一动不动。

“天然——”我俯下身子又轻轻摇了摇她。

是睡着了吗?我缓缓抬起她的小脸

不好!我内心一沉。

面前的天然陡然出掌,迅雷一般击向我的小腹。刚刚抬起她的脸的时候,我摸到了她脸上的皮肤,没有温度,就知道这只是一张面具,想飞身退后,但已经晚了。我整个人像是炮弹一般被弹退,一下子撞在墙上,顺势带翻了一拍桌椅。

“哈哈……”桌上的天然笑着立起,一把拽掉脸上的面具,竟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

多么拙劣的伪装手段,可我还是上当了。

我挣扎着坐起,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腹中剧痛,而且喉头有些腥,我吐出来,全是血。

“你是谁?”我问她,声音已经嘶哑。看来是中气受损。

他古怪地笑了一下,伸出右手玩弄着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一枚扳指,不无嘲讽地说:“辽先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们半年前还见过来着。”

“笑话,我见的人多了,每天……咳咳……每天逛次街就能见到上千人,谁知道你是谁?!!!”

“那辽先生总记得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吧?”

“那有怎样?难不成你是这一代的清道夫亦或是穿着脏兮兮的制服专门疏通下水道的技工?”我竭尽自己的心思夸奖他。

“你当真是一张利嘴。我们长话短说,还记得这句话吗?‘先生,刚刚有个漂亮的女人已经替你付过钱了,难道你不知道么?’,呵呵……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吧?“他像是在看待一个笑话一样忍俊不禁。但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立时就认出他是谁了,他就是带我来这里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司机。没错,是他!他的容貌与先前判若两人,是以我没能够认出来。

“听着,先生。”我费力地从衣兜里掏出餐巾纸,擦掉嘴角泌出的血渍,然后用手支撑着靠在墙上。“听着,先生,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手段太卑鄙!如果现在我手里有一杯马丁尼酒,我一定会泼你一头。告诉我,天然在哪里?”

他笑道:“那女孩儿——呵呵,就在里面,但已经不省人事了。不过别担心,我干掉你后就会送她去地狱里见你。我会一把火把这里烧个精光,算是对你们的陪葬。到时候你要的不管是马丁尼酒也好,还是鸡尾酒也好,就都有了。而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呀。哈哈哈……”

他大笑着甩出一柄飞刀,那飞刀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射向靠在墙边休息的我。飞刀没至,激起的劲风已割得我的面颊生疼。

好美的一柄飞刀~锋利的刀剑在我眼前越来越大,渐渐铺天盖地,我绝望得闭上眼睛。

“嚓——”

紧接着什么东西滴在了我的唇间,咸咸的,是——血!是我的血?好像不是。我睁开眼,紫衫就蹲在我面前。她的手赫然紧紧攥着刀身,殷红的鲜血在她的掌心化开。

“你还好吧?”她回头冲我笑笑,可是脸色却渐渐发白。

“你的手——”我伸出手攥住她的手。

“没事的,”她说着站起身来,对那个中年男说:“我不会让你伤害到他的。”

“你没有死?”中年男有些意外。“你和你的姐妹们不是被他杀了吗?”说着指指我。

“但是我还活着。”

四下刚刚还静静站立的人像是接到了指示,纷纷向我扑来。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紫衫和他们打了起来,看着紫衫嘴里不断喷出的血,看着自己大片的无奈和愤怒交织起来。一切都如我所想,紫衫没能撑多久便倒下了,可是她的手还是紧紧地抓住一个人的衣领不肯放松。

她倒下后,挣扎着看着我。我听到她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跑——”

“紫衫,你会死的。”我抱着她,看着她的鲜血一点点留在我身上。我想捂住她的伤口,可是伤口好多,怎么捂都捂不住。

“紫衫,你不会死的,你看我把他们都打倒了。”我发疯地抱着她。紫衫艰难地冲我笑了一下,伸手拉住我的手,说:“辽枫,这次我终于偿了你一命,你……还恨我吗?”

我泪眼婆娑地摇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紫衫欣慰地说着,唇角露出微笑,点星般的瞳仁渐渐如同雾气一样氤氲。我的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滴滴答答的,落在她的脸上。

谁的容颜/美如夏莲/谁的宫阙/步入云端/谁的利剑/没入我的身体/又是谁的眼泪/滴在我的唇间

“紫衫——”我轻轻喊她。紫衫没有回答,她,睡着了!

我轻轻将她放下,转过身,脸上随即冻结了千年的怨恨。

我走进“创世纪&流离”,看着倒在地上外三倒四的人,然后走到中年男身边。他正在抱着小腹蜷成一团,下流的家伙!我当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却原来只会懂得算计人!

“你们不配留在这个世界,滚回到你们自己本来的世界去吧!”我喝道,“从今以后,这个地方——再没有——‘创世纪&流离’!”我聚足全身的力量,一拳轰向地面。

轰——整件酒吧轰然倒塌。

轰——我觉得自己的灵魂也随之爆炸了。

天然,紫衫,你们还好吗?我这就带你们回家,回我们共同的家。

孤独的我总是做着一个孤独的梦/梦中的我孤独地站在风中/风中传来天边候鸟的歌声/天使一般问我/它问/孩子/你能否感受到我的柔情/是的可我不懂

天然只是被人打晕了,并无大碍。我开车将她送回家,扶她到床上休息。而紫杉,我在这一夜为她流了一个世纪的泪。我跪在佛前求佛,能够为她的来生赐福,能够在她的生命中充满了欢笑和温馨,而不是杀戮与死亡。

紫衫是因为我才死的,是我的怀疑害死了她。

当夜我又进了一个梦境。这次竟是天然还有安天的第一次会面。梦境很短,只是从安天神秘的笑容开始,接着是天然的目光陡然变得冷锐,但片刻间也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一闪即逝。梦境的画面到这里微微荡了一下,像是水面的波纹一样,一圈圈地扩散开去,但梦境并没有停止。

它想告诉我什么呢?我凝目细看,然后我发现了一切问题的答案。

在这梦境的后半部分,也就是飞刀射来的时候,天然放在桌子下的手竟然暗地里凝着一把气剑,短小但是锋利。而当时我只顾着那柄飞刀,对此丝毫没有觉察。现在仔细看来那柄飞刀的方向也并不是指向我,而是指向我对面的安天。天然,她到底是谁?梦境戛然而止,无尽的黑暗随即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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