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灼之地象漂浮在无尽熔岩之海上的岛屿,黑色的焦土和浓烟蔽日的天空之间,充斥着火红的熔岩之光。有时候熔岩象一条光亮的缎带柔滑地缠绕黑色山峦,有时候又象脱缰的野马翻滚奔流于地裂山沟,火星如雨四溅。
常人踏入此地,只会产生一种感觉,绝望。没有尽头,没有希望,烧死,烧光。
三个人类衣裳整洁,两位年轻人更是光鲜亮丽,立在一块黑色巨石之前,显得格格不入,看似一阵热浪就能把他们化成小小一堆烟尘。
但他们投向旷野的眼光毫无畏惧,面前景象似乎熟稔在心。
他们站在原地待着没有动静,三个人各有所思。尤其对于两个年轻人,虽然是第四次站在这里,但是之前是探险之心,而现在,却是真正涉险,退路已绝。
同忽然回头看着壁立的黑石问:“这门要移哪里去?”
影门象一面青灰色的水镜,缭绕着淡淡水雾,镶嵌在黑色石壁上。镜内映射一处迥异的天地,绿树红花亭台飞檐,一条模糊的石子路蜿蜒曲折消失在无穷远处。同看着有些入迷,身子不由得开始微微摆动,几乎就将跨步进去,一个念头不断撞击心门:只一步,又可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只一步,就将别离天涯。
忽然木在身后传来答复:“这不是普通的门,哪是说移就能移的。”
他的声音仿佛一阵风,刮过她燥热心空,将她猛地拽回现实。她转回身,看着木,道:
“你不是说要移的吗?”这回去之门或许会留下?她心底里悄悄滑过一丝侥幸。
“是的,这是我的打算,但得从长计议。”
“啊,我以为一进来就要移了,这不一直在等着呢。”协道,他一直没有回头再看那扇门:“门已暴露,都象您老那么出入,皇宫不是很危险么?”
同转头瞪了他一眼,他却只是看着木等待回答。
木丝毫没有介意,认真答道:“你说的不错。只不过没有你认为的能有那么多人可以随意出入这道特殊的门。我特意将话放出,是故布迷阵。隔墙有耳,消息一定很快传到敌方,他们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会轻举妄动,会继续刺探真实消息以及门的新址。皇宫暂时是安全的。这也为我们成功转移此门争取了时间,也为我们别的事务争取了时间。
“哦。暂时。”他似乎并不很满意木的回答,但也无从埋怨,环顾四周道:“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真实与虚幻都是相对的。这里的人进入我们的世界,他们可以问你同样的问题。虚虚实实,并存互依,构成完整的事物。将来你们会慢慢了解这个道理。”
“这里也住着人?这么个鬼地方怎么住人?”
“看来我第一次看到的不是幻影,这里真的有人!”同却道。
“这不是什么‘鬼’地方。你们现在所见只是冰山一隅,这个世界象我们所在世界一样广袤无边,怕是将来你见识过了还想做这里人呢。!“
协耸耸肩,无声地表示不屑,又问道:“现在我们要去哪里?”
木道:“先等一等。这里毒气弥漫,不会每回都有你们上次的好运的。”
“等毒气消掉?”
“等一个人。”
“一个人?”同似乎对这里有人很敏感,事实让她相信上次自己所见非幻觉也不容易。她的问题截住了协的话头,他放弃继续发问的欲望,视线转向同,诧异道:“你在流泪?”
的确,不是亲眼看到,听她声音绝对想不到有一张挂满泪水的脸。
同蹙起眉峰将目光投向远方,悒悒道:“是妈妈在流泪,我感应到了她的心痛。”说到此,她嘴角抽搐了一下,眼光转投向协:“从前妈妈说我的喜怒哀乐就是她的喜怒哀乐,我难以领会。这会儿,我知道了。我也能感受到她的内心了。”
协的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间别着的一个小香袋,里面装着那颗冰玉珠。
同见他这个动作,忽然收起自己的表情,露出惭愧之色,立刻转移话头:“呵,你说我们要等的会是个什么人?”
协的手还是抓住了香袋,握了一握,又放下了,看看木朝远方满眼搜寻的样子,道:“这里能有什么样的人呢。大概眼睛嘴巴都冒着火的,我看只有这样的人能在这里呆下去。”
同一边抹了泪水,一边笑笑,习惯了同伴满嘴没有正经,也懒得指责他。此刻,她心里还在为刚才自己言语间对亲情不经意的炫耀嫌疑而内疚,弥补式地问道:“以后,想爷爷了,你会后悔此行么?”接着她伸出左胳膊,看着协看不见的珠环道:“我的命运早已天定,而你,似乎是被我牵涉进来的。”
“后悔?跟随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会看你只身涉险。况且木说了,我也注定是这事件里的一份子。爷爷有许多子孙,他会被照顾得很好。其实我也从来没照顾过他。我想这次完成任务回去后,一定好好顾照他老人家。皇上和皇后,你父母,只你这个独女,何等心痛不舍,能够理解。”
同宽心一笑,自从十三岁那年认识这个伙伴,她便毫无理由地视为莫逆之交。此次在门外,她拉着他的手,一面是需带他进门,一面是觉得拉着他自己才有足够勇气真的跨出那绝然一步。在新环境里定下心后,察觉到自己未免有点自私。协这番话打消了她的自责。
“嗯,你那袋里装了什么好东西?可以吃几辈子?看起来瘪瘪的。”心一宽,便想起之前这个来不及问的问题。
协抓起腰里的袋子,看了看,道:“这可是件稀奇的宝物,爷爷告诉我叫千馕袋。别看它一直瘪瘪的,里面可是个无底洞。”
他正说着,一直无暇顾及他俩对话的木忽然道:“他这个千馕袋,让我们在这里活上一千年也不会被饿死!”两个孩子齐刷刷都看向他。
“你该好好藏起来,好歹收到衣服里去,别这么挂在外面招摇。能认出这件宝物的人不会止我一个,早晚招来麻烦。”
他又转头对同说:“这个袋子是上纪元遗留的宝物之一。现在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材料做的,怎么做的。它能够收纳人类各种吃食,万年保鲜,纳无不尽。不论装多少,它总是这么空瘪瘪的样子,而且丝毫没有重量。它还有一个奇特点就是会自动将收纳之物按照用材、烹制工艺等等分等级归类。拥有者只有技艺达到某个等级才可取出此等级和以下等级的食物。至于这等级到底如何划分,也许最专业高级的厨师也未必参透,像我这等吃客就莫名难知了。这种宝物也许在上纪元制造了不止一件,使得有些人可脱身胃腹之累,全身心投入其他事务。但是,自从救世主重塑世界,它们跟其他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各种稀奇宝物都湮灭无踪了。我的知识来源也是一些残存的资料。不过这件宝物数千年来一直有各种传闻说留存了一件下来,一直为各贪心、好奇、居奇和热衷厨艺的人所追踪争夺。拥有者都唯恐藏匿不善,所以一切都是传闻而已,真正的见者很少。今天我有幸成为目睹之人,并且拥有者就随旁,还如此明目张胆挂在腰里。”说到此,他哈哈笑起来:“现在我忽然明白过来当年骁勇善战威震天下大将军怎么忽然改投膳房了。想必什么奇遇令他得到这件宝物,对他影响颇深。这个,在适当的时候请小伙子给我们讲讲好了。现在,我们等的人马上要来了。”
说罢,他又将目光向远处搜寻。
协一边将千馕袋藏入衣裳,一边对同说:“嗯,是有点传奇,有空了我跟你讲讲它的故事,是爷爷告诉我的。”藏好袋子,他寻着木的眼光看向远方,除去缕缕苍烟,天空里什么也没有。
忽然,远方一道闪电撕裂灰沉沉的空气,无声无息,刹那消失在焦黑的地平线。过了会儿,一道接着一道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闪电此起彼落,在那一片天空狂飞乱舞,好像一群顽皮的孩童争先恐后玩杂耍。
“要~~~”协开口想说,看到后面的情形,三个字微弱下去:“下雨了。这里的闪电很不正常。”
“这只是焦灼之地的黑龙在嬉闹。它们一定是遇到开心之事才如此。我们等的人来了。”
说罢,他又将目光向远处搜寻。
协一边将千馕袋藏入衣裳,一边对同说:“嗯,是有点传奇,有空了我跟你讲讲它的故事,是爷爷告诉我的。”藏好袋子,他寻着木的眼光看向远方,除去缕缕苍烟,天空里什么也没有。
忽然,远方一道闪电撕裂灰沉沉的空气,无声无息,刹那消失在焦黑的地平线。过了会儿,一道接着一道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闪电此起彼落,在那一片天空狂飞乱舞,好像一群顽皮的孩童争先恐后玩杂耍。
“要~~~”协开口想说,看到后面的情形,三个字微弱下去:“下雨了。这里的闪电很不正常。”
“这只是焦灼之地的黑龙在嬉闹。它们一定是遇到开心之事才如此。我们等的人来了。”
闪电群舞消失,天际线涌出一团黑压压的云,朝他们方向滚过来。这团云的黑即使在漫漫焦土之地也尤为显眼,那是绝对纯净之黑,黑得明亮,黑得沁人心脾,摄人魂魄。近了,大家发现黑云由一线白色引领。再近了,黑云不再是整块,只见几十条大大小小的黑龙昂首摆尾上下盘旋争先恐后挤在一条小白龙侧后。当这大群飞龙在三个人头顶压下,两位年轻人已呆若木鸡,连躲避的反应也被龙尾扇起的风卷走,只留下两具木然的躯壳。
黑龙们纷纷降落,有的驻在巨石顶,有的停在他们侧旁,有的歇在正对面,但都与他们保持一定距离。同与协只觉一阵黑风压顶,身心俱化。一点点残存的意识感到自己将即可被融化成黑。那庞然大物们的鼻息撩起了他们的衣襟,露出了协的千馕袋,他却不自知。当黑龙们的钢须都垂落下来,黑暗却陡然幻化成一阵清新气流,撩去一直弥漫缠绕大家的尘障。年轻人们忽然清醒过来,努力吸了口空气,意外发现胸臆顿爽,一阵轻松,赶忙连呼吸几口,更觉身轻如燕,好象血管里粘滞的毒液换作了汩汩清泉,流经处洗涤了每一个曾遭侵蚀的细胞,而涣然重生的细胞的新世界仿佛是雨后的森林。再看黑龙圈内的空气,好像也被洗涤过一样透明洁净。两个人的惧意不知觉间消散无踪。
木一直巍然不动,他笑眯眯看着龙群而来,此刻又笑眯眯翘首看着头顶悬停的白龙。
白龙在黑龙们都就位安静后,缓缓落地。一位少年从龙背翻身而下。
同这才想起白龙一直没有尾随自己现身。此时却由别人从天边骑了来,不免纳闷。
少年立于白龙身前,朝三人看过来。
可怜对面的两位同龄人又一次陷入感官的风暴。习惯了灰沉烟瘴的双眼,陡地被一片绚烂迷烁,一时还真难适应。两人猛眨了几眨眼睛,才渐渐将一声轻叹吁出胸口。
少年向前跨步走来。两人才确定眼前确实不是画中人。但见他一袭翠绿闪亮的长袍随着矫鹿般身姿翩然翻飞,腰间随裾起舞的金色宽腰带上满绣的奇花异草恍若活物摇曳生姿,一双褐色软底靴起落间不扬半点尘星。
他很快就立在三人面前。同只觉空气忽然巨石一般沉甸甸压向她,挤得她的肺难以正常呼吸。远观如画,近看,却只道天外来物。在自己那个世界,即使摊出紫相全皇宫的绝珍藏画,也出不了这种人物。他白如霜雪的长发垂落肩头,被一条万紫千红的发带抹额束住,细看那发带居然簇缀了无数细小百花藤萝,叶瓣轻颤,微光点点。他的眼睛好像集萃了天下所有的绿,眼皮一合间已经幻化无穷层次,道不出都是什么绿,你看着它,就全忘了一生经历的所有春天之外的季节。粉琢玉雕的肌肤,却裹覆了无限清冷遥远的神情。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一丝仿佛烙印不褪的笑意,似喜似讥,难辨真意。
他微笑着跟木打招呼:“道长,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的声音好像无穷远处穿越而来。时间与空间都无可阻挡的声音,轻易地穿透了同的身体。她感到自己一颗心是漏的,那声音肆无忌惮自由穿梭。
木的脸上绽放着从未有过的笑容,回道:“时不待我,这还恨自己只长两条腿呢!”
少年又看向两个同龄人,友善道:“又看到你们啦!”
同呆呆看着他,傻呵呵应道:“嗯。”
她一向不着宫廷华贵服饰,此刻做工衣料依然上乘的对襟粉色高腰刺绣纱裙在少年的相衬下像一片苍白落叶。
协的清俊是影门另一边世界里的上乘之色,在少年面前显出别样风采,但他的惊诧神情却让他在阅历城府上要在“同龄”这个词上减去许多岁似的。他睁大双眼,望着少年道:“此话怎讲,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啊,真想不到这里的人是长成你这样的!真难以想象!”
少年笑笑,看了看同,道:“非常抱歉,公主,没打招呼私驭白龙。”
同眨了眨眼睛,终于开始适应眼前胜画美景,恢复本来神色,道:“叫我同。我想我们可能是照过面,但那时我没来得及看清。我今天才知道我的小白龙能被人骑。”后面一句话没有掩饰掉酸醋之意。
少年没有在意,眼光转向木。木心领神会,立刻喊道:“来来来,介绍一下。”他拍拍少年的肩膀,对着同和协道:“这位是执,长协两岁,算是同龄人。影界自然之子。影界无疆,唯有天地自然,万物众生皆循自然之序,执序者为随影界而生的纵易氏族,氏族首领为自然之王,王之后继者为自然之子。”
“额,听起来像读诗。你是说我们面前的是影界的太子?”协抽了抽鼻子道。
“如果这么说你觉得好理解,不妨就这么想着。自然之王并非我们现世意义上的皇、王,这里并无所谓权势,虽也有弱肉强食,但是一切皆依自然法则而行,纵易族人只是被自然赋予维护此法则秩序的责任和能力。自然之子也并非自然之王的子孙。这些咱们暂且不去深谈,今后你们会有机会去了解。
如果不是他,我上次也不会真就凑巧救了你们。我已向他介绍过你们,现在只向你们介绍他。”
“他可以带我们走出这里?”协问道。
同终于将眼光移开执,开始观察静候的黑龙。那可以抓摄灵魂的黑,仿佛要将看者的视线也都吞噬,让眼睛失去辨察七彩的知觉。但是同的眼光可以轻松游移,挣脱黑的吸缚,看清他们的威仪形貌。黑龙们似乎觉察她的关注,纷纷将如电闪亮的目光投向她,这一集体行为立刻波及周遭气氛,使得其他人都看向同。
同赶紧收回眼光,朝大家做个怪脸歉意道:“它们居然都通人性。”
“它们也同样对你好奇!”执道。
小白龙忽然腾地跃到半空,转着脑袋看了一圈黑色同类,喷了个大大的鼻息,然后一摇尾巴游弋到同身旁,落在她脚边。
黑龙们仿佛遭到斥责,纷纷散了眼光,恢复闲散静待的神色。
同颇为惊喜,想转身抱抱龙伙伴的头,但是小龙目视前方,全无表情,好像石雕一般,她只好放弃。
小小涟漪,一切复原。执才替木回道协的问题:“我带来一些果子,可以助你们此地的旅程。”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个褐色小口袋,递给木,“仓促间只采了这些,应该够你们走出此地。”
“哦,是够了,我们只需走它腹腰处。”木接过来道。
他从袋中掏出一颗黑色果子,说:“这黑青伦,据说三十年成熟,三百年不腐,极其少见。它们可以助我们抵御此地的毒气。”说罢分给同和协各一颗。
同看了看手里的果子,色黑与黑龙同出一辙,皮光如镜,不染纤尘,柔软水嫩,很有些刺激食欲,不由得张嘴就啃了一口,顿时万缕清凉顺齿而入,直沁心脾。紧接着又一口,但觉一阵清风携来鸟语花香,两胁生翅,身轻欲飞,愉悦之情顺着发根往外冒。不知不觉几口啃完,齿颊留香,甘饴不散,忍不住又看向木手中的口袋。
“啊,竟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刚才您老说什么来着,只要到它腹腰处?那多出来的放我袋中好了!”协摸着嘴叫道,两眼死死盯着果子口袋。
木没有理会两人,把小口袋掖入自己的大腰兜里,说:“想剩下来,就得好好克制你们的馋虫。”
执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露出一丝符合年龄的调皮笑容,道:“这种果子生长在黑龙栖身的洞口,为黑龙气息熏养而成,因积聚了龙的精华,所以口味独特。
焦灼之地为此处影门的守防之地,这里的毒气只对影世人起作用。很少有影世人能抵挡。你们那次能走那么远,真是奇迹。也许因你随身拥有强大的护佑。”说着,不经意瞥了一眼同的左手腕,“但这护佑并不稳定,保得了一次不一定保得了第二次,所以,道长嘱我采来此果。你们能这么爱吃,倒是成全了我地主的美意。”
“他们唤我们的世界叫影世。”木解释。
“哦,可惜少了点。”协嘟囔。
“有机会,可以请你们遍尝我们的美食。”执道。
“我说了你还没见识呢,只一个果子就神魂颠倒了。”木道。
协闭了嘴,但没有再耸肩膀。
“会有机会的。只是,现在,我们必须把胃的事搁一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忙。”木道,转向执:“自然之子,我们遇到麻烦了。这个门已被紫相宫内奸细发现,眼下也新正为此与紫相整军对峙。我已放出风出去说我们此番进来,将设法转移此门。不知是否真能转移?”
执闻言锁起眉头,眼中翠色露黛,仿佛一片雨云飘过青青草原。
沉默了一会,他说:“影界自诞生之日,传说中的七个影门便各就其位。因为两千多年以来未有重大入侵和骚扰,所以历史上没有关于转移影门的记载。我们族人更是已经忘却是否拥有这种能力。我需要回去禀告顷凛王,召开族长会议,商谈后才能回答你。”
“有七个呢!其余的在哪里?”同惊呼。
“我也不知。纵易族有七个分支,各辖一方天地。每个分支由自己的族长管理。据说七个影门分别隐匿在七方天地间,但即使族长也未必知道自己那里的影门在何处。
我们发觉影门不是眼见而是感知。我们看不到任何门的有形东西,凭借的是感受。这种感受力是一种特殊能力。所以,影界知晓影门的人可能比影世更少。
上次同进来,正巧被我遇见,促成我努力感知到了影门所在。
一条不成文的律例是随我们的诞生而印刻在每个人的心版上的:每个感知到影门的人,都须保守秘密,并且私下担负起护卫之责。如果有新人感知到影门,那么先前那一位将失去感知能力,会自动退身护卫之责,权当一切没有发生过。所以,七个影门的确切位置在影界是永远的谜。我是焦灼之地影门的新手护卫,但这必将成为我一项终生之责,直到有一位感知能力超越于我的新手接替。
龙是影门天生守卫者。据说各影门守卫龙都有一个专属色彩,这里是红色龙。龙是行迹难觅神出鬼没的物种,我至今未见红龙影子。我的黑龙喜欢聚集此地嬉闹,这也是我有缘此地影门的原因。”
“这么复杂!”协低声自语,却让所有人都听见了。
同也有同感,她忽然发觉自己真的开始面对命运境域了,抬眼看向清澈的黑龙圈域外灰蒙蒙的烟尘,这起步即遇的黯沉似乎将为她的征程烙下风格印记。
“如果没法挪移,我的谎言拖延不了敌方太久,这里可能会成为影世人的突破口,后果不堪设想。”木语露焦虑,似乎先前他对挪移有九成信心,此刻掉去了五成。
“嗯,形势严峻。我这就回王地。所以,不能陪送你们了。
今后有事,尽管让小白龙来传信。(看向同)我建议你给它起个名字。我的随身黑龙名幻。龙族天生是传信高手,它们会帮我们很好地联系的。
现在,告辞了!后会有期!”
执倏然转身,袍裾滑出一道优美弧线,向黑龙走去。黑龙们纷纷立起趴伏的身子,蠢蠢然欲动,顿时空气震颤,平地起风。执的长袍飞舞,他几个箭步飞身跃上一条黑龙背脊,黑龙一昂首,一声长啸刺破天宇。执轻轻拍了拍它的背脖,它立刻收起神气劲,好像是憋回了后面几声长啸。群龙也摇首摆尾腾空而起,虽然在领头黑龙的影响下没有冲天长啸,乱扔闪电,但是被第一声龙啸震得七晕八昏的影世人还是觉得地动山摇,两个少年都顺势揪住木的宽袍衣袖。
等到气平风停,黑龙的影子已经消失在天际。
同怔怔看着远方,道:“为什么不留两条黑龙给我们当坐骑?”
木整顿好被两孩子扯得皱巴巴的衣衫,说:“等到你们学会骑龙,这世界早改头换面了。影世人的肢体能力非常有限,这大概也就促发了我们思欲发展吧。现在,我们必须脚踏实地一步步走出这焦土,等出了这里,我会给你们寻找适合的座驾的。别愣着了,我们也得赶时间。”
木说罢,终于离开门影绰绰的巨石,跨步踏上焦黑灼热的土地。
同犹豫了一下,告诉自己即使回头亦无法再见双亲身影,便决然迈步,追赶木的脚步。
协垫尾。
一行人很快淹没在星火焦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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