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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前生后

我曾经很羡慕生在古代的人,因为由现代人想来,那时候生活应该很简单,似乎什么都非常容易实现,不需要考虑学历,不需要考虑房子车子之类的,只要在山里圈块地就能盖别墅了,只要开块田一辈子就有得活了,甚至于只要切了某器官就能直接当公务员。

当然,我知道自己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彼非鱼,焉知鱼之苦耶。

但是不可否认,在古代只要敢想,乞丐也能当皇帝。

如果这世界真有穿越一说,那么我想回到古代的家伙应该十有八九会被人道毁灭先。

首先,这个家伙不会交流,现代语和古代语不论从逻辑上还是从口气上都有很大的差别,从没听说过在中国古代有普及普通话一说,所以那个时期的“国语”没准是河南方言,山东方言,甚至于四川方言。

再有,古代人的衣服怎么穿,饭吃什么,钱怎么赚都与现代大不相同。那么可以这么想象,一个衣不蔽体,口不能言,吃饭也不安生的现代人在古代基本可以被定义成傻子了。遇到个兵荒马乱就能够这么个穿越众各种死个几百次了。而且就算没遇到上述的场面,在一个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媒体,没有太多自由的世界里,一个现代人的孤独感将被无限的放大。

这和当和尚是一个道理。和尚分两种,一种先天的,像唐僧那种从小就是个和尚,把清规戒律当人生信仰一点点长大的,偶尔来个美女诱惑他,他反而会想着灭了这妖精。另一种是后进门的,什么人会去当和尚呢?混不下去的人呗。只要你抛弃了红尘,守着清规戒律,每天骗吃等死就行。但见识了花花世界的和尚真能当个好和尚吗?我绝对不信!这世界上有没有鲁宾逊般的人物我不知道,但要让我在一个孤岛上独自生存下去我想自己肯定会疯掉。

可是,若果上天给你一个机会去到古代,你会去吗?

我不去!

今世父母之恩未报,人子怎么能够离开。所谓:父母在,子不远游。

但是,21世纪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和朋友胡吃海喝的放纵一顿后,醒来就到了古代。

村里人说我是个异人,穿得奇怪,话说得也奇怪。但一个两千年后的灵魂是无与伦比的。

古代人纯啊,我直白的现代说话方式,被人当作是性情耿直,虽然有股文人气质(辉煌中国五千年文明熏陶和现在教育的双重结果),但却让人很好亲近。

而当我把九九乘法表教给村里大部分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觉得我的才识深不可测了。

然后我告诉他们,盐不一定是要煎煮海水才能出来的,在村头的海边用石板埔几个开阔的石池子,引入海水,就闭了引水的渠。这样一次得到的盐居然比过去整村人烧大半月的薪材得到的还多。村里人合计着要卖盐出去,换些粮食回来。

开始的时候,大家伙也就一小袋一小袋的到郡县里卖,价比那些大货铺里的贱一些,三五不时的得了些小利,就换成粮草带回村里。但一来二去的,我们村的盐源源不绝,也叫一些有心人看出了点不对劲。

在古代,做盐铁的营生要不是官家,要不就是地方豪强。盐卖得多了,迟早会招来些是非。有一次,下邳来了一伙地痞跟在了村里卖盐回乡的人身后,到了村头之后就扭身不见了踪影。隔三天后,村头来了一伙山上的贼人,带头的张口就要村里贡献出所有的钱粮。村里有小伙眼尖,一眼就瞅到了贼人中有几个正是前些天跟踪他们的地痞。我这才醒悟这个世界真的很危险,我所想象的“农夫,山泉,有点田”的美好生活,在眼前的这伙土匪眼里,连屁都不算。他们随时可以拿刀屠灭了整个村子的人。

村子里弥漫着一片死寂,几个年轻人眼见这村里乡亲才刚刚混上几口饱饭,就要被人破碎梦想,都赤急了双眼,瞪着土匪们。

匪首见村里居然还有几个刺头要不听招呼,就想杀了他们震摄一下村子里的人。于是他手地下的爪牙,在得了招呼后,二话不说就提了兵器上来要砍人。

当时我也被村里一众年轻的“刺头”簇拥着,冲锋的土匪就向这我直奔而来。

我仿佛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滋味,眼前凶厉的土匪和他手里的刀棍就要砸到我的身上了,我被彻底的定住了,全身发软,不能动作分毫,只能闭眼等死。大多是恐惧,对即将的死亡,又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解脱。

可是,几秒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疼痛。而当我麻木的张开眼睛之后,却看到那三个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匪徒的咽喉,头部等位置都中了一支羽箭,这三人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翻滚着等死。而在他们三个身后的贼人,也都急刹车般停下了冲势,惊恐的看着我身后的地方。

在一块青石上,赫然站着一个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一手张弓,一手取箭,而且一次就取了三支,也不见他瞄了多久,张手就射。电光火石之间,只有箭矢脱弓的一刹那震响在告诉我,他手中的弓确实有张开过。马上的匪首应声即倒。又是咽喉,一击致命!这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狙击之王啊。而且连带着还有两个贼首身边的喽啰也归了地府,一弓中三元!我身旁的村中青年已经惊起了:“是太史家的大郎,是太史家的大郎!”所有的村人看到了他的出现,瞬间死志全消。

“村中儿郎们,贼首已诛,谁与我杀了这些个残兵败痞?!”少年将军从石头上跳将下来,随手拔出三尺宝剑,一个箭步,人已经往贼群中冲去,边冲边喝道。

“吾等紧从!”那早前急红了眼的几个青壮,听了呼和,率先取了棍棒刀枪,随着这个太史大郎身后掩杀了过去,声势惊天。

而我,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瞬间的情绪转换也就在分分钟之内,顿时心里面好多种极端的情绪冲突到一块儿,有一股不吐不快的激怒瞬间爆发。也不知从哪捡来一把刀,也冲到了人群中去。

一个也没走脱,形式完全反转了过来,当村勇在少年将军带领下一鼓作气反冲锋的时候,土匪们已经完全慌了手脚。动作慢的全部被村勇打死了,而跑得远的几个,最终也没逃过太史大郎的神箭。

杀到后来,我发现自己的刀不知什么时候都卷口了,而我也脱力的晕了过去。

倒下前,我才依稀回想到,这里是汉末,而我的村子叫“下密”,治于“东莱郡”。而我,是来自21世纪的一个三流大学生,我叫吕飞。

醒来已经是一天后的事情了。和我猜测的一样,太史大郎就名叫太史慈,早年黄巾肆虐青州,东莱祸乱最惨。在外投军的太史慈回来接自己母亲,结果转了好几个地方都走不出黄巾军的包围,自己的武艺虽然在万军之中来去自如,但自己的母亲却不行。于是最后太史慈还是把母亲又转回了东莱。这时东莱已经安定很多了,一些流落在外的乡亲重新回到了乡里。太史慈想再去奔一处势力,等妥当了之后再回村里接母亲过去。谁知才回村里就遇到了土匪打劫。愤而出手,就是雷霆万钧之势。

太史慈,在东莱一带的名声很大。他从小就博览群书,昔为东莱郡的奏曹史,以机智胆略闻名。青州与东莱郡有争执,州官与郡守各潜奏章于洛阳,先到的就得利。太史慈持章,快马先至洛阳,却不去朝内奏报,而是守在城门外,专等州官的使者前来。慈假做朝廷接待的人员,骗了州吏的文书和信物毁坏干净,苦得州吏徒劳无功,不得不返回青州去。而自己这才向朝廷递了奏章。朝廷只收到一家之言,遂信了东莱郡的说辞。劫章一事通过名士口口相传,太史慈的名声也渐渐大了起来。后来太史慈帮北海孔融请刘备,于百万军中瞒天过海,急智与胆识义气更是天下闻名。然,庶出之身,刘繇用他只道:“我若用子义,许子将不当笑我邪?”只因太史慈的出身问题,刘繇最后只用他为将,而没有再赋予其他更多的能力肯定。也许这就是将来他会弃了刘繇而转投孙策的原因之一吧。

当然,在我通过村人了解了太史慈的时候,他也知道了我来到村里之后的一些情况。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知道他迟早会来找我,倒让我有些许紧张和兴奋。

“先生大才,请受慈一拜。”太史慈进得院门,见我当头就拜。

“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太史大郎救我一命,更救了全村的人。这一拜应是我来才对嘛!”现在这么讲礼貌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我又是个古代礼仪文盲,见了昨天惊为天人的救命恩人拜我,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慈不孝,外出投军,让家母独自在家养活。听闻先生来后每每计惠村人,我母也得您恩惠不少。先生当得慈一拜!”原来素介个意思啊,哦呵呵呵,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主角模式?一时间我仿佛看到了后世小说中屡试不爽的主角霸业情节。到了古代就能遇到大将和谋士,然后聊上几句就能把人给收服了,甚至连天下也提前预定了是自己的一样。当然,我知道那叫幻想文,YY文,但止不住的,现在的我觉得自己真有幻想一把的潜力啊。

“大郎客气了,我也仰慕你很久啦!啊哈哈哈。”我的表情很狼外婆。

“仰慕很久了?”太史慈正疑惑着,我赶忙打圆场到,“早前听村里人说过村中曾有个太史子义,文物双全,智激州吏,义救孔北海,是个天下闻名的人物。且天生一副神力,箭走如龙,更兼其人至孝,村人好生佩服。我猜这个太史子义应该就是大郎你吧?”

没有人不喜欢听好话,更何况是纯朴的古代人呢。被我一顿夸赞,太史慈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而当说到他最关心的孝心时,这人又换了一副更热切的表情看着我。我心呼:“OhBaby,难道孝道就是你的High点?”

为了更好的与这位古代名将交心,我果断搬出了我所知道的所有孝感动天的古今中外故事,稍加改编的与他聊得热火朝天。

“先生博闻强识。只是这许仕林要排空一湖之水才能救母,凭一己之力,何其难耶?”白娘娘的故事被我搬到了前朝。雷峰塔,我换说成一处禁地,而法海我也换成了一个前朝的大官。许仕林祭塔救母的情节我记得自己当初看的时候也没少被感动。

“人力有穷时,但不致孝心退却。若是子义你遇到这样的事会怎么办?”最怕故事不感人,听众不接话。还好,太史慈这一问倒是让我想要出些难题给他。

“这......慈亦当掘空西湖水!”太史慈想了想回答。

“迂腐!明知人力又穷时,却还要行这不不可行之事。”我当头骂到。

“然,生为人子者,当不得可行与不可行,就算在百里西湖边空老一生,也誓要行这不可行之举!”太史慈倒与我辩上了。

“子义兄,救母难道非要空了那西湖之水吗?”正中下怀,我继续诱导到。

“先生之意?”太史慈似乎有了点想法。

汉朝以来,刘家以孝道治天下,重用儒家学说。虽不至于像明清时候的那样封建偏颇。但在这时,很多古老的纯美的价值观已经深入人们心中了。简单说,白素贞是被一个叫“法海”的前朝大官软禁的,那么法海在职权方面代表的就是法律,就是国家的意志,他说要排干西湖水,雷锋塔倒才能救白素贞,就是一个高级的存在定义了游戏的规则。而在这个规则下,要救母亲的许仕林若服从只能老老实实的去挖水渠,若不遵守游戏规则也要救母亲,那只能是当他有足够的实力时,推翻法海的界定,自己来从新制定游戏规则。

忠君孝亲,当这俩个观念冲突时,淳朴的太史慈想得有些头大了。

“许仕林后来弃了掘具,勤于学问。举孝廉,入京当了官,才学惊人,治理国家一派兴荣,王上见之甚喜,特命其带职衣锦还乡,去雷锋处解了母亲的禁制。”就像现在看电视剧一样,我在古代讲故事,换了个美满的结局,居然也让太史慈一脸欣喜的样子。

“这样最好,这样最好!”太史慈很满意这样的结局。

“可若是许仕林没了那文曲的本事,换不来别人的赏识,最后岂不是要坐死在雷锋之外?”

才学卖与帝王家,还能尽孝道,对于现代带的我来说,全是狗屁!刚刚经历了生死大劫,我对安乐于一偶,耍些小聪明混日子的想法已经完全否定了。

太史慈很纠结:“世间大不平,非剑不能消之!”这一句倒让我对太史慈的印象与后世老罗的演义里“三尺长剑,立不世功名”的太史慈接轨了。太史慈还是那样的侠肝义胆。我也顺着他的豪气,说出了一些我在醒来之后的一些心思:

“承平之世,家给人足,趾高气扬,泱泱乎表海之雄风。一旦有事,披肝胆,出死力,以捍卫乡间,虽捐弃顶踵而不恤”。我说的是为家乡,为亲人尽死力。

我若不智,刚来这时就饿死了。我若不争,下次再有这些个兵荒马乱的来了,也要被残忍的杀死。何况在这一切资源都没开发的古代,我的乐趣难道就只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栖吗?!

但是由太史慈现在看来,我的话还太“小”,只懂得保护家乡,而不懂得报效朝廷。我的理想,由他看来有些小气了。

最后,我也没有完全告诉太史慈我心中的想法。我还学不来刘备那一套哭诉汉王朝的破败,然后用拯救天下的名义忽悠来别人。我要从一开始就想要建立一个完全由我的理想来支配的世界。这点倒和黄巾张角的理念有些相似之处。而我也明白太史慈一生的目标是要升于天子阶堂前,与我不同。

太史慈虽然对我印象颇佳,但是最后他还是带着他的母亲去了刘繇那里,走之前我告诉他:“若是之后与一孙姓将军交战,当在四野高处多布置暗哨,定有斩获。”虽然这话让他迷糊了一阵,但我想先埋下些种子,也许哪天也能像刘备那样赚个赵云那样的“回头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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