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桃愣了下,轻咳了一下转移了话题:“那个……你的伤还疼么,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已经没什么事了,不必担心”。
“恩”她点点头,将药碗端到他面前,轻轻一笑:“喝药吧”。
凤银芦低下头将药饮尽,看了她一眼,眉头轻皱道:“你师叔不肯去?”
“你怎么知道?”她神色不禁闪过丝惊诧。
凤银芦默不作声的指了指她的脸,目光平静如湖。
“我的脸怎么了?”霏桃不解的按着他指的方向摸向自己的脸,“脏了么?该不会是在那蹭了下吧”边说边走到桌前的铜镜前细细照着,“什么都没有啊,我的脸怎么了?”
她疑惑的回过头,正看到凤银芦笑得如弯月般的眸子,他唇角微颤着,似是正努力抢忍着不笑出声。
“你笑什么,你故意耍我对不对?”霏桃醒悟过来,立时气恼的瞪大眼睛指责他。
“我没有哦”凤银芦无辜的摇摇头,“我说的是实话”。
“可是我的脸根本就没有脏”。
“我没有说你的脸脏啊”他强忍耐着笑意,温柔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
霏桃撅着嘴,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没好气的道:“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凤银芦微微收敛了笑意,垂下眸子轻声道:“其实来之前我就知道上官羽不会那么轻易的答应我们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霏桃焦急的问道:“师叔他好固执,我说的口都快干了他还是不肯答应,最后还把我甩在石门外……”
“等”。
“等?等什么?”
“等他回心转意”他笃定的重新抬起眸子,淡淡道:“他一日不去,我们就在这里呆一天,****出现在他面前,直到他肯和我们去,只要我们有诚意,他定会和我们去的”。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响,忽而道:“凤鸣宫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入凤鸣宫的?
我认识一个朋友,每个月送进凤鸣宫粮食都是由他负责,是他帮我装扮成运粮的下人混迹去的”。
“原来如此,那你的伤也是如何受的?”
“当日我一心相救瑟儿,却不小心触碰到了那牢笼锁上的机关,如果不是我那朋友暗中相助,只怕你现在已经见不到我了”他淡淡说着,眸色清淡,似只是再说一件极平常的事情。霏桃却听得心中一惊,不禁连声低喃,“还好,你的朋友在,还好你没事……”
凤银芦波光潋滟的眸子闪过一丝异色,他轻轻握住了她微微冰凉的手心,温柔浅笑:“放心吧,我们会平安救出瑟儿,我们都会没事的”。
“恩”她看着他笃定慧彻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
深夜时分,凤银芦忽而听见门外轻声的哭泣声,那哭泣声很轻,但足以让他听见,幽幽哽咽,让人不忍视若无睹,他秀眉轻蹙了起来,起身披了件衣服,打开了房门。
如水的月下,一个暗影正坐在他门前的台阶上埋头哭泣,听到声响,她受惊般的回过头来,脸上尚挂着几滴泪珠,“凤……凤……公子,我吵醒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凤银芦思索了片刻,才想起眼前的女子正是初遇霏桃时,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女子,他摇头轻笑道:“没什么,我也睡不着,发生了什么事,哭得这么伤心?”
“没什么……没什么……”采婷回过头,娇弱的背影在月下看起来那么无助凄凉。
“光坐在地上会着凉的,快起来吧”他柔声上前安慰着。
“你可以陪我坐一会儿么?”她含泪渴求的望着他,随即又摇头自嘲笑了:“对不起,你肯定不愿意的,你不用力理我,我很快就会走的,”
凤银芦没有言语,只是陪着她一并坐了下来,她一愣,呆呆的看了他半响,才含着泪低头轻声道:“谢谢……其实……我只是有些累……有些累……”
“我明白”。
“你明白?”她抬头望着他,温柔忧伤的眸子含着些许脆弱的迷惑。
“恩,我明白……”他温柔一笑,清隽的笑容仿若春风驱散了她心中的寒冷。
她眸光微垂,落在他腰际悬挂着那只香囊时,神色不由僵硬起来,“这香囊……这香囊一直都在你身上么?”
“恩,一直都在”他点头,平和的神色暗暗的划过一丝裂痕:“你认得这香囊?你以前见过?”
采婷看着他目光隐含的欣喜之色,垂下头目光飘忽的注视着淡粉色的香囊,红唇难以置信的颤抖着轻声道:“我五岁时,在桃花林中迷了路,是一个男子救了我,我便将这香囊送给了他,只是事隔那么多年,我早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难道……“她眸光缓缓流转到他身上,似含着些许期盼,”你……便是当日救我的那个男子”……
“我曾经的确救过一个女孩,她在桃花林里迷了路,哭得很伤心,我不忍见她如此,便把她送了回去,临别时,她送了这个香囊给我”凤银芦紧握着香囊,清淡的神色难得的紧张起来,他皎如春月的眸子紧紧的盯视着她,似有潋滟的月光如泉水般喷涌而出,一泻千里,美得让人不敢直射:“我终于找到你了……”
采婷凝视着他流光溢彩的眸光,猛地一头扑进他的怀中,低声哭诉着:“银芦哥哥,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虽然我已经记不清你的容貌,可是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那样美的桃花林……我真的好想回去,好想回去……我好想你……”
冰凉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也浸软了他寂寞太久,等待太久的心,他微微扬起薄唇,将她轻搂入怀中:“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丢下你不管,我会带你走,带你去所有你喜欢去的地方”。
采婷听着那比春光还要明媚的誓言,楞了一下,随即将脸埋得更深,只是月光漫入她的眸底她的眸底,荡漾过一丝痛楚的愧疚。
华丽的马车在安静的山道上逶迤前行,香车内,琅君殇一手搂着漓溪的纤腰,一手玩弄着她腰上佩戴的血玉玉佩,幽眸闪闪烁烁,神色怔怔的有些出神,丹凤眸子微垂着,偶尔闪过几抹冷锐的光泽。
漓溪见他一直盯着血玉上雕刻的栖息于树上的凤凰,神色有些异样,不禁抬头问道:“这块玉有什么不对么?”
他微微勾唇,销魂的眸子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她:“溪儿,这玉佩从我救你时便见你戴在身上,这么多年为何从来不换一块?”
漓溪闻言,垂下头也注视着腰间的玉佩,眉宇间流露出些许忧伤:“这血玉本有两块,我和江儿一人一块,是爹娘生前给我们的,他嘱咐我们玉在人在,一定要****带在身边,不可丢失”。
“那漓江那一块背后刻的是什么?”
“是一只腾空而起的瑞龙”。
琅君殇握着她腰肢的手蓦然收紧,深邃犀利的眸子闪过一丝凛冽的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