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摇摇头,又咳出几口血来,紫黑色的血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看上去如此触目惊心,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孱弱一笑,黑眸如清凉的古泉,幽深而清冽扯着丝丝无法割舍的眷恋和不舍:“桃儿,以后我不能陪你了,你要懂得照顾好自己,珍惜自己的幸福,知道么,要学会长大,不要再那么任性,那么鲁莽……”
“不……我不听这些话……”她落着泪用手捂住耳朵,柔美的脸上早已泪水涟涟,她的漓江哥哥不会死的……不会的……为什么要说死……为什么……她好恨,恨不得将自己撕成千万片,再用利刃剃掉骨头,放在火里焚烧,让自己尸骨无存!如果不是她任性,执意要救锦瑟,这所有的一切的都不会发生,她痛苦的目光落在漓江掉落在地上的青光剑,目光一冷,如果真的要承受惩罚,那么她愿意付出代价!
她的手刚要朝那把剑伸出去时,却被他先一步用力按住了,这看上去简单的动作,对漓江;来说却似费了很大的力,他又剧烈的咳了起来,眸中清亮的光芒渐渐暗淡,只是依稀有几缕火焰仍旧柔软而顽强的燃烧着。
他紧紧蹙起了眉:“如果你要寻死,那岂不是枉费了我的心意,如果你在做出什么傻事,我会死不瞑目的”。
“对不起……对不起……漓江哥哥……”她泣不成声的哽咽着,脸色苍白如雪,氤氲着浓浓水汽的眸子含着令人心痛的悔恨和自责,她的泪水如如花瓣纷纷扬扬滴落在他脸上,化成清凉的甘露挽留着他翩翩欲飞的魂魄,“我不想这样的……漓江哥哥……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丢下我……”
漓江抬起手轻轻拭去了她腮边的泪水,柔声道:“桃儿,我以后都不能再为你擦眼泪了,可是我也不想让别人抢走这只能属于我的权利,所以以后无论发什么你都要快快乐乐的,再也不要掉眼泪……好不好?”
“好……我的眼泪只让漓江哥哥擦……”
他望着她,模糊一笑,像一个快要熄灭的蜡烛,在临去前依然竭力发着光渴望温暖着它想要守护的东西,尽管他的目光依然温柔而眷恋,但却也有着淡漠的释然:“桃儿,你不要自责,你曾经带给我那么多快乐和温暖,如果没有你,我不敢想象我的世界会有多寒冷,我那晚做的事,我今生是无法补偿你了……咳咳……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紧紧握着你的手,再也不做让你伤心难过的事”。
“漓江哥哥……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生,你不是想要补偿我么,那就从现在……我不要什么什么来生,我只要现在,只要现在……”她看着他眼中明亮的光芒越来越弱,神情也越来越疲惫,焦灼的咬着唇,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近似哀求的哭道:“你不是说要和我去有着十里桃花,青山绿水的地方么,你不能再食言,等你好了,我们就去好不好,我们一定会很开心,还会有……很多可爱的的孩子……”
漓江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的笑容带着温柔而遥远的向往:“我们的孩子……好美的一幅画面……”
一抹奇特的幽香从苍绿色的藤蔓间沉稳的散发出来,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猛地回过头去,不远的山坡上,一朵浅蓝色的花似一个绝世而独立的倾城美人傲立在枯黄的山头上,清丽脱俗又带着丝丝魅惑的笑容。霏桃不禁惊诧的瞪大眼睛,月世蔷薇!是它!她的目光又悲转喜,她记得凤兮游曾经说过,这花可可解千毒,再刁钻的毒都可以轻易化解,没来得及细想为何已经绝世的花会忽然在这里绽放,她欣喜的紧紧抓住漓江的胳膊,指着花大声道:“你有救了,那花可以解千毒,就在那山坡上,我现在就去采,你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着便起身欲走,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他的眸子含着浓浓的倦怠,只是目光依旧深情,眸中那簇火焰仿佛正被狂风吹拂着,凌乱的颤抖着,抖动着,一不小心,便灭了一大半,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黑暗的天幕下,如寒潭总的孤星寂静的闪烁着:“不要去,只要在这里安静的陪我一会儿就够了”。
她慌乱的看着那片将要熄灭的星光,却只看懂了一半,她温柔的将脸贴在他冰冷的手指上,柔声道:“我不会让你死的,等我回来,你很快就会没事的”她起身欲走,手指却依然被他紧紧握住,丝毫没有松开的意图,他的手指颤抖的厉害,似在做着最后的眷恋,如寒冰般的手指在她温温暖的手心里孤傲的等待着天荒地老,地久天长结束的瞬间。霏桃看着他愈发灰白的脸色和颤的她心慌的手指,心急如焚的想要挣脱他的手:“快松开我的手,这下子我没有办法摘那朵花了,不能再耽搁了……”
漓江怔了怔,随即浅浅的笑了,如子夜雨后的梨花,幽冶而冷清,沾着丝丝无论如何都无法暖化的寒意,他缓缓垂下眸子,松开了手,唇边牵起一抹虚浮而温柔的笑容,霏桃来不及再迟疑,转身向不远处的山坡跑去……
“桃儿……”虽然他的声音很轻,但她还是听见了,疑惑的转过头去,阴冷的风阵阵吹过,他一身青衣躺在地上看上去那样萧瑟残破,像被秋风无情吹落的枯叶,“再对我笑一次好么?”他的目光清澈的仿若天山雪莲,不染纤尘,清冽明亮的让人心痛,淡淡的语气中含着浓烈而脆弱的渴望……她的心被狠狠的蜇了下,不觉得停住了步伐,对他春光明媚的一笑,那笑容像深山中含苞初放的桃花,带着破茧而出,未经世事的纯澈和绚丽,疏淡的阳光落在那笑容上,为那笑容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明晃晃的闪动着,美的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等我回来”。
“恩”他点头,唇角含着苍白满足的笑容,只是眼睛更慵懒的合拢了一些,只是这轻微的动作,却更让她心惊,她犹豫了一下,又重新向前跑去,只是她跑得太快太急,来不及回头去看,如果她回过头,一定可以看见这世间上最悲伤最寂寞的泪水,从他萧瑟幽深的眸中一点点漫溢出来,就可以看到他脸上卸去冷漠的面容上那样悲伤眷恋的神色,一点点蜿蜒在他清逸精致的脸颊上让阴云在空中怎样悲伤的颤动着,他看着着她的背影,深紫色的唇瓣轻轻地扇动了几下,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弯弯区区的藤蔓长满了锋利细小的利刺,在她手臂上划下深深浅浅的伤痕,她只浑然不觉,只是盯着前方那抹浅蓝色的光芒执着的前行着,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小兽,近了,更近了,只是一个手指的距离,近在咫尺的花朵,正绽放着勃勃生机,她深吸了口气,伸出颤抖的手指握住了纤细的花径,温凉的触感传入手心与暗涌的血液相触,竟然变成了梦幻般的浅紫色。那么美丽妖娆的花朵,承载者她的宿命的花朵,如果时光可以退回去多好,原谅这所有的过错。她闭上眸子,用力的将它连根拔起,有鲜红色如同的血液液体从它的根部淋淋沥沥的滴落下来,蓝色的花瓣在她手中无力柔软的颤抖呻吟着,她怔了怔,浅蓝色的花瓣无风自动,剧烈的摇晃起来,渐渐的,花瓣中模模糊糊的印出一张脸,是漓江的脸,漆黑的眸子灰暗无光,大颗大颗的血珠从他薄唇边涓涓不停的流落出来……她身子一颤,发疯般的向回跑去,腿上的伤口早已经痛到麻木,泪水飞落在她浅粉色的裙裾上,不可以有事的,不可以,她可笑的发现她有做错了一件事,不该把他一个人留下的,不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