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放学对于小学生来说是最为向往的,兰彬也是一样。放学就急急忙忙的往学校外面的精品店跑,因为他有个愿望就是在妈妈生日的时候卖一个很大的抱抱熊送给妈妈当礼物。明天就是妈妈的生日了,所以早上就把自己的钱罐装在书包里了。
精品店的生意依然火爆,那里是学生经常光顾的地方。
“叔叔,能把那抱抱熊给我吗?”兰彬走进店就指着那抱抱熊道。
“小朋友,这抱抱熊得要166元噢!”留着络腮胡的大叔摸了摸他那标志性的胡须道。
“叔叔,可不可以便宜一点,我妈妈明天生日,我想买给他作为礼物。”兰彬摸摸书包道。其实他知道自己根本没那么多,最多也就150元左右。
“噢!给妈妈买礼物?看不出来小家伙挺孝顺的嘛,这样吧,130元卖给你,你可不能给别人说哦。”大叔弯下腰悄然道。
“谢谢叔叔。”兰彬迅速从书包里拿出钱罐,接着便听见‘哐’的一声,把钱整理好后递给大叔,开心道。
拿过抱抱熊,兰彬欢天喜地的踏上回家的路。
“哎,现在懂得孝顺的孩子越来越少了。”大叔看着兰彬的身影感叹道。
兰彬的爸爸妈妈是公务员,每天都要忙的很晚,对兰彬的关心相对就少了很多,从而使他性格有些内向,不过还好兰彬是个自立的乖宝宝。让大人少操了许多心。
“妈妈,我回来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爸爸,我回来了。”“每次都这样,连生日也这样。”兰彬把抱抱熊放在沙发上。小声抱怨道。带上书包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做作业。
一个小时过去了,天渐渐黑了下来,兰彬的作业也做完了。
“爸爸妈妈还没回来,给他们个惊喜吧。”兰彬跑进了厨房开始了他的大餐计划。说是大餐计划,其实他只会做蛋炒饭和西红柿炒蛋。
从冰箱里面把原材料拿出来,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开始了。接着就听见厨房里发出的各种声响。
半小时不到,饭菜都做好了,可是还不见父母回家,兰彬就奇怪了,心想平时加班晚了都要打个电话回家,让我自己先吃饭,可是今天家里的电话从来都没响过。
兰彬只好把饭菜放进微波炉里面保温,自己打开电视看他钟爱的动画片,很快便被精彩的节目所吸引,把刚才的疑虑抛之脑后,可是奇怪的是平时的他看动画片从来都不打瞌睡,今天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兰彬牵着父母的手,走向游乐园。
“小彬,告诉爸爸以后的理想是什么?”爸爸忽然停下来问道。
“我以后要做一个被别人尊敬和离不开的人。”兰彬坚定道。
“好!这才是我兰彪的儿子,有志气,有理想;可是光凭嘴皮子可不行哦,就冲你这句话爸爸奖励你吃冰淇淋好不好?”兰彪开心道。
“啵,好耶,我就知道爸爸对我最好了。”兰彬在他爸爸脸上亲了一个,一脸幸福道。
“好哇,爸爸最好了,那妈妈就可以不要了?”兰彬妈妈打趣道。
“妈妈也很好啊,我以后要好好孝顺你们,让爸爸妈妈永远开心。”兰彬郑重道。
一家三口开心的玩着,太阳下山了,兰彬准备拉着父母回家,可他发现父母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小彬,记住,做个男子汉,别让别人瞧不起,回家吧,我和你妈妈才能放心的离开。”兰彪蹲下来摸着兰彬的脑袋语重心长道。眼神是那么的不舍和爱怜。
“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难道你们不和小彬一起回家吗?”兰彬急了,9岁的小孩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裂开似的。接着景象变了,依旧是熟悉的游乐场,却没有了父母的影子。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别躲了,你们快出来丫,难道你们真的不要小彬了吗?”兰彬心里的东西完全破碎了,脑袋里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做个有用的人,别让人瞧不起。”
轰、、、、轰、、、、隆
“爸爸妈妈,别走。”雷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兰彬,把他从梦境中带到了现实。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喔!下雨了、、、、”兰彬用手摸了摸脸庞,泪水依旧,仔细回想刚才那梦,心里一阵后怕。
“还好是梦,我这么乖,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不要我了,”兰彬嘀咕着,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11点了,父母都还没回家。
‘叮、、叮、叮’门铃响了,兰彬还以为父母回来了,急忙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连鞋都没穿,就是想快点见到父母,给他们一个惊喜。
“小彬,开门啊,是我,林姨。”门外传来妇女急促的声音。
“林姨啊,原来是你啊,这么晚了上我家找我爸爸妈妈吗?他们还没回来。”兰彬失望道。但是还是把林姨领进了屋子,自己去拿杯子为客人倒水。
“小彬,我这次来不是来找你父母的,是来找你的,你也别去倒水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你现在还小、、、你知道吗?”林姨一脸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林姨,你知不知道我爸爸妈妈去哪里了,都11点还没回来,我买了礼物和做好饭菜要为她庆祝生日。”兰彬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拽着妇女的手臂哀求道。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眼睛看着妇女,似乎想从她脸上得出什么答案。
“小彬,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林姨要坚强,因为你是男孩子。”妇女蹲下来扶着兰彬双臂道。同样也是泪眼朦胧。兰彬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实在不忍心将这个事实告诉他,因为这对于一个只有9岁的小男孩来说是残忍的,可是这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说吧,林姨,我想我已经猜到了,我承受的住。”兰彬回想起刚才奇怪的梦境和林姨的现状,麻木道。
“既然你已经猜出了什么,那么林姨也不再隐瞒,你爸妈出车祸死了。”
“小彬、、小彬你怎么了?别吓林姨。”这是小彬在昏倒前最后的意识。
海上人民医院住院部,一个身穿白褂的中年男子正在为一个小男孩做检查,确定一切良好后叮嘱男孩身边的妇女你句话才离开。
“小彬,你醒了,感觉好些没有?”妇女柔声问道。同时也在认真观察他的情绪变化,她还真怕小彬情绪突然激动又晕倒,那可就麻烦大了。
“林姨,我睡了多久了,这里又是哪里?”兰彬现在头脑发昏,只知道昨天晚上林姨告诉他一个噩耗后自己就晕倒了,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里是海上人民医院,昨天你晕倒后我怕出什么状况,就把你送来先住院观察,你现在身体状态不是很好,医生说你受到强烈的刺激,才会气急攻心,晕倒过去;要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向老师请好假了,他们暂时还不知道你父母的事。”妇女一口气说了许多,并且加强了医生的吩咐。
“林姨,我知道了,你出去下好吗?让我一个人静静。”兰彬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林姨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兰彬,犹豫片刻说:“小彬,你好好休息,桌上有饭菜,饿了就吃点,林姨就先走了,晚上我再来看你。”妇女起身走出房间。只听见走廊上高跟鞋传来的回音,渐行渐远。
兰彬躺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天花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母在世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不知不觉眼角一片朦胧,从轻轻抽泣慢慢变成嚎嚎大哭,这对于一个只有9岁的小孩来说需要承受的东西实在太沉重了。渐渐的,哭声弱了下来,兰彬睡着了。
晚上的医院显得十分冷清,消毒水的味道和肚子的饥饿刺激醒了正在睡熟中的兰彬。
“晚上啦,时间过的好快!”他用小手揉揉红肿的双眼,扭头看了看窗外的霓虹,喃喃道。再回头看看桌上的保温瓶,心中百感交集。
“现在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林姨虽好,可毕竟是邻居,可我现在什么都不会,我能做什么?”
兰彬满脑子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小彬,你躲在床下做什么?怎么了?不舒服?你看你饭也不吃,小脸白的,多没营养。”
林姨进门在床上没见人,找了许久发现兰彬独自躲在床下,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状,桌上的饭菜一口都没动。
“来,来,快出来,床下那么脏,坐床上,好好吃饭,我给你煲了鸡汤,补补。”林姨把兰彬从床下拉了出来,拿出手提袋里的保温瓶晃了晃。
“林姨,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办?爸爸妈妈不要我了,没有一个亲人,我好孤独!”兰彬拉着妇女的收急切道,满脸的彷徨。
“小彬,来把晚饭吃了吧,不吃东西怎么可以呢?万一你也出现什么情况,你怎么对得起你父母在天之灵。”林姨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心中也满是无奈,这样的事换做一个成年人都难以承受,更何况他才九岁,只能轻声劝导,希望能起一定作用。
兰彬看着妇女手中提着的保温瓶,伸手把它接了过来,盖子揭开一阵浓浓的香味飘散出来,深深刺激着兰彬的嗅觉,一天没吃饭的兰彬再也经不住香味的刺激,顿时拿起塑料碗筷开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了。”林姨看着小男孩终于开始吃饭了,心里甚感欣慰,不禁开口道。
兰彬很快就把妇女带来的饭菜一扫而空,很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收拾完一切后,兰彬和妇女说了很多话,把心里所积压的全部都倾诉出来,而妇女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兰彬情绪激动时安慰一下,使得小男孩的痛苦减轻些许。
夜已深,兰彬说着说着
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睡着了,妇女出门叮嘱了护士几句,便离开了。
清晨的朝阳并没有如期而至,窗外下起了小雨,挤公交的上班族在咒骂老天,在这个交通拥挤的海上市下雨的情况更糟,堵车成为这个城市上下班高峰期的常事,兰彬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布衣,头戴白纱,这是妇女昨天给他带来的,因为今天是他父母的葬礼,他必须参加,作为唯一的孝子,早早的就被大伯接到殡仪馆。
气氛沉重的殡仪馆里面,兰彬面无表情的看着父母的尸体被火化,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父母的骨灰盒和遗像后踏上了前往南山公墓的路。
南山公墓,海上市最大的公墓,在这里,举行这一场简单的葬礼,兰彬和大伯一家人迎接着兰彪夫妇生前的同时朋友,陆陆续续来了近百人,兰彬光是鞠躬答谢都将近上百次,没有人知道这小男孩在想什么,每当人们看见他那毫无表情的脸孔以及那冷冷的双眼,都不由自主为这小男孩的以后担心。
葬礼按照当地习俗顺利进行着,答谢完所有来客过后,兰彬在大伯的陪同下走到了父母墓前,把骨灰盒交给工作人员,让其早点入土为安。
一切完成后,埋上厚厚的泥土,兰彬把父母的遗像摆放到墓碑前,便退到了一边。
待众献上花圈,鞠躬,默哀都完成,兰彬走到墓碑前,重重的跪倒在地,从包里拿出父母生前的遗物,默默地烧了起来,同时对着墓碑道:“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会做个有用的人,让你们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兰彬说完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白嫩的额头已经有微微血丝冒出,接过大伯递过来的白酒,沿着墓碑横向缓缓倒出。液体侵入泥土的声音仿佛就好想人喝水一样,在泥土上留下一行深深的印记。
风起,遗物燃烧后的灰烬飘向天空,这是一个灰色的世界,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的味道。
也可能正是因为这阵风,把灰蒙蒙的天空给吹亮了,乌云消散,阳光洒向大地。
好像寓于着灰色是短暂的,这个世界依然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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