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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地煞劫与典祭院

一年后。

“尘儿,听姑姑的话,你现在都这么大了,不能和姑姑睡一起了!”幽玥一面苦口婆心的教训扎着冲天小辫的缘尘,一面伸手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的他按回床去。

“为什么不能?我要和姑姑睡,姑姑的床很香!”缘尘撅着屁股,使劲想从床上站起来,口中不断的嚷嚷。

“那姑姑把你的床也抹香,好不好?”幽玥循循善诱。

“不,姑姑的床不仅香,而且也很柔软?”缘尘继续抗争。很难想象仅有一岁的他不仅口齿伶俐,而且逻辑连贯。

“那姑姑再把你的床铺的柔软些。”幽玥一下没注意,缘尘差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再柔软的床也比不上睡在姑姑的怀里舒服。”缘尘差点反抗成功,却被再次压趴下,很不服气的在床上扭动身体。

“尘儿,男女有别,你以后会慢慢长大,迟早要和姑姑分开睡。”幽玥想到缘尘睡在自己怀中,那一双老是不安分的小手,凝脂玉润的脸颊不禁微微泛红。

本来以幽玥的修为,已经摆脱了对睡眠的需要,但是因为缘尘之故,一年以来,抱着缘尘入睡时,她也会不知不觉小憩一会,到现在竟养成了习惯,反正躺着对幽玥而言也不会影响她修炼。

“那等我长大了再和姑姑分开睡,我现在还没长大!”缘尘噘着小嘴不满道。

“那最多再两个月了,好不好?”幽玥怜爱的看着缘尘,终究软了下来。

“不好,最少得一年。”缘尘倔强着道,突然小眼骨碌一转,嘴角一弯,道:“要是姑姑不答应尘儿,尘儿就告诉离洛爷爷,姑姑每天都抱着尘儿睡觉。”

原来,自半年以前,得知缘尘已经能说会走,离洛便开始传授缘尘一些玄瞳族密法,为他将来的修炼打下基础。幽玥担心缘尘人小口无遮拦,再三严禁小缘尘将睡觉的事说出去,以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哪知这会缘尘竟抓住把柄,反过来要挟与她。

“啪”幽玥轻轻一巴掌打在缘尘撅起的屁股上,嗔怒道:“要是你敢告诉离洛爷爷,看姑姑以后还理不理你。”

“那姑姑就同意尘儿吧,尘儿一定不告诉离落爷爷,恩,还有风阳叔叔、辕策叔叔、姬农叔叔…”缘尘嘴角歪歪的掰着小指头数道。

可怜幽玥这位北辰部族人心中的女神,在和缘尘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还是输给了人小鬼大的缘尘!

只是,他们约定的一年就真的是一年吗?一年又一年,在小缘尘讨价还价、软磨硬泡下,直到…..

“尘儿,今天功课做完了吗?怎么又溜出去玩了?”幽玥看着快满四岁的缘尘衣衫不整、偷偷摸摸的爬上望月峰,愠怒问道。她不是担心缘尘会遇上什么危险,只要没出天堑峡百里范围,一切潜在的危险都被清除过,而且就算有那么几处险地,她也告知过缘尘,相信以缘尘那鬼灵精怪的脑袋,也不会出事,更何况,先知离洛的预测也相当正确,仅仅四年时间,修习了玄元真经的缘尘竟然有了感应的迹象,这在整个玄瞳族都是不曾有过的事情!所以,以缘尘练气入体大圆满的修为,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只要缘尘一旦感应出周身经脉,立刻步入尊者行列,那他以后也算得上是北辰部族一大强者了。试想,缘尘以不满五岁之龄就达到筑基的境界,要是把这消息散布出去,那该引起多大的轰动!

离洛早想到了此点,为了避免引起未知的变数,所以,在缘尘两岁的时候,离洛就逼迫着缘尘学了一门敛气之术——归元密藏。

“做、做完了。”缘尘本来想不知不觉的潜回炼功房,哪知刚登上望月峰,就被幽月发现,他起初还低垂着脸,仿佛做错事后认罪的样子,可瞬间,就昂起头,将一张灵气逼人的小脸呈现出来——星月般灵动的眼睛,红彤彤的小嘴,粉嘟嘟的脸蛋,很是惹人喜爱。“哼,一定是夜叔叔(沧宇夜,九司命之一)藏私,没把最高深的隐术传给我,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这么容易被姑姑发现。”缘尘在心中恨恨的想道,接着他小嘴一噘,道:“姑姑,尘儿不仅每天要修炼玄元真经,还要练习归元密藏,还有各种阵法、术数,真的好累,我听离洛爷爷说族中和我一样大的小孩,修为才刚刚达到引气入体的前两重,我如今可是到第九重大圆满了!”缘尘一副我很厉害的样子,小脑袋昂起老高。

“尘儿,你和他们不同!”幽玥上前,轻轻的拍了一下缘尘的冲天小辫,语重心长的道:“尘儿,你知道为什么离洛爷爷、风阳叔叔、沧宇夜叔叔他们会亲自传授你修炼的功法吗?”

“我听离洛爷爷说过,他好像说我身具天脉,还说我是玄瞳族振兴的希望!”缘尘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有几分了然,有几分疑惑,转而一脸憧憬的看向幽玥:“姑姑,是不是我将来会很厉害,所以离洛爷爷他们才会亲自传我功法?”他嘴角弯起,似是想到了什么格外开心的事情。“

而且,我每次也不是偷跑出去玩啊,上次我就杀了一只迅狼,上上次杀了一只斑斓豹、还有这次,虽然没杀死那只头上长金角的大蟒蛇,但是也打得它只敢躲到深潭里当缩头乌龟!”

“什么,你遇上金角白蟒了?”那只金角白蟒已经吞吃了八名玄瞳人,可惜太过狡猾,族中派了几批人都没搜出它的具体下落,传言那只金角白蟒已快结出内丹,修为比现在的缘尘还要强上一筹,且狡猾异常,所以幽玥乍闻之下,不免替缘尘担心。

缘尘偷着外出遇上金角白莽,幽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脱口质问缘尘。就在缘尘张口欲答之际,大地像是被一头庞然巨兽拱了一下,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跟着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从地底传出,缘尘只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扑向自己,往日自以得意的修为在这股力量面前,仿佛水滴比之大海,瞬间被淹没、粉碎,深深的无力感从脚底开始,迅速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就在这时,一股更为暴虐的黑光从他的灵台最深处涌出,瞬间扩散到身体每一个角落,一抹黑光在缘尘的眼底乍现即隐,同时,那股无力感也消失殆尽,体内升出一股战天斗地的澎湃气势。

“不好,地煞劫!”幽玥看见突然出现的异象,素手一挥,一道光轮倏忽升起,放出五彩光华,将她和缘尘包裹在内。

地煞劫来的太过突然,幽玥和缘尘在光轮彩光的笼罩下,仍被肆虐的地煞元气轰上了半空,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向族中聚居地看去,顿时只见一副末日惨景呈现眼前。

地煞劫是北阙蛮荒发生最为频繁,危害最大的天地变动,准确来说是地底灵元变动,波及到地面空间。平均每月就会发生两三次,没有生灵能预测到它具体爆发的时间和爆发的地点,皆因其发生在地心深处,即便修为强如先知离洛,也没法感知到那样的深处,更何况,地煞劫传播速度太快,就算能感知,也来不及做出反应!

此次地煞劫很凶猛,整个北辰部落在它来临的瞬间,所有的建筑物如被千万吨炸药炸毁,碎石飞溅、黑尘蔽空,就连祭天神殿也不例外!

冲击的能量并不是第一危害要素,暴乱的元气才是收割生命的镰刀。哭喊声,惊叫声混成一片,黑尘中身影闪动,没受伤的北辰强者立时展开救人行动,在岩铄瓦砾中寻找幸存的族人。

地煞劫还在持续,元气爆炸、山岩碎裂的声音如滚滚惊雷,震耳欲聋,压抑的人呼吸不畅。

幽玥和缘尘眼睁睁的看着望月峰突然崩塌,邀月楼伴随着山石滚入谷底,却无能为力。

“尘儿,照顾好自己,姑姑去救人了。”出现在缘尘身上的气质变化当然逃不过幽玥的眼睛,只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她深究,匆匆的将缘尘放到一个安全地带,驭起五彩光轮,向族中聚居地奔去。

“这就是天地之威吗,果然不是任何生灵能够抗衡的!”缘尘眼中的黑光隐现,如一位阅历沧桑的老人,心里闪现一番明悟。

缘尘降生的第五年,北辰部落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地煞劫,这次地煞劫持续了整整一盏茶的工夫,劫暴过后,北辰部落建筑全毁,族人死一百三十四人,重伤三千六百二十七人,轻伤不计其数,整个北辰部落总共才四五万人,经此劫暴可谓元气大伤!

缘尘降生的第六年。北辰部落重建完毕,地煞劫带来的创伤已经不见踪影。望月峰也重新在另一座巨峰之上傲然孓立。

太虚界,天有九日,因为九日有不同颜色的晕轮,所以分别称作红日、橙日、黄日、绿日、蓝日、青日、紫日、黑日、金日,九日之间,天地会有一段黑暗的时间,是为黑辰,大约与白昼的时间相仿。一日一黑辰,即为太虚之一天。

九日在蛮荒此起彼落,朦胧绮丽的氤氲云气飘荡在山川河谷之间,偶然的鹰啼猿啸诉说着蛮荒的原始奇诡,让人忍不住想揭开它神秘的面纱,一窥其中的奇幽盛境。

北辰部落,典祭院,一群年龄不超过十岁的小孩正在一名玄瞳人的教授下,学习腾挪闪避的拳脚工夫,这些本该稚嫩的面容,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与坚毅。

适者生存,要想在蛮荒天阙洲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生存,就得具备抵抗这种恶劣环境的能力。在玄瞳族中没有怜悯,玄瞳人的尊严也让他们不耻这样的怜悯。

典祭院共分三院六阁,三院分别是初、中、高三阶祭院,每阶祭院设六阁,六阁分别是武阁、器阁、药阁、阵阁、法阁、辅阁,其中以武阁最大,上师最多,武阁中有术师、幻师、影师等等与战斗技能有关的尊者,而器阁就教授炼器,药阁教授制药,阵阁教授阵法,法阁教授术道,辅阁教授天文地理等知识。

身为玄瞳人,凡是年满六岁,都得送到典祭院与族中同辈接触磨合,同时修习各类生存技能。

当缘尘踏足典祭院的一刻,立即成了所有小孩瞩目的焦点。这些北辰部族的小孩早就从父母亲人那里听闻幽玥司命收养了一名叫缘尘的同龄孩子,可是望月峰遥立于部族之外,而且幽玥司命的居所在北辰人心中,有着凛然神圣之义,他们这些族中的小孩当然不能轻易踏足。而缘尘也被离洛严令六岁以前不得和族中他人接触,以免扰乱心境,影响修为,所以,众北辰部族的小孩听闻缘尘突然入读典祭院,自然对这神秘的同龄人好奇万分。

典祭院门口,缘尘的冲天小辫已经不见,代之的是披肩长发,眼睛仍然瞠亮,一袭宽衣素袍,顶着众人的目光,施施然走进典祭院的大门,颇有几分潇洒淡然的气质。领着他的是武阁的一名尊者,筑基初期尊者威殃。

典祭院上师一般由筑基初期尊者出任,九大司命偶尔也会传授一些技艺,比如姬农司命就经常出现在药阁,主持丹药的炼制,同时传授炼药心得。

“你就是缘尘?幽玥大人收养的那个小孩?”一名身材结实、长相威猛、大概十岁左右的少年抗着一柄比他身高还长的板斧,从一堆假山乱石中走出,声音洪亮的问道。在他之后,还有数名和他身材差不多高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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