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宫女下人们说,焱王在私生活方面很是检点,不曾纳妾收房,可是今后还有几十年要度过,他能一直这样下去吗?
还没来得及将这个问题细想,匆匆跑过一个人来,将一封书信呈给了她。
信没有封口,打开一看,信里寥寥几行字,字迹苍劲有力,内容是约她去一品翠品茶,署名居然是——霍君燿.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书信,虽不是情书,多少也有些暧昧不明的意思。
将书信来回翻看了好几遍,她不免觉得疑惑:“这封信是什么人送来的?”
那名呈上书信的太监答道:“回公主的话,这封信是一个小厮送来的,看那身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仆从。”
“他是否还有说过什么?”
“他说,他们家主子派他送信给公主,这信交到奴才手上之后,他就离开了。”
水红颜略一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自己则坐在椅子上思考着。
直觉告诉她,霍君燿应该不会是习惯送信约人出去的主儿。与他的两次接触中,他的确会礼貌地微笑,但笑容里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似乎傲然冷漠才是他的本性。
这样的人,若是想见她,会直接派亲信前来,绝对不会文绉绉地写一封信。而且,他们即将成亲,成亲前不宜见面,她不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胶着到了非见不可的程度。
然而这信万一真是霍君燿差人送来的,她不去赴约的话,岂不是显得她神经兮兮了?
心中已拿了主意,她将书信重新装好,递给晚晴,小声嘱咐道:“若是日落前我还未回驿馆,也没有差人回来通报,你便将这封信交给焱王。”
晚晴一听,立刻瞪大了眼睛警惕地问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她笑了笑:“没事,我要出去一下,你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公主你一个人出去?”还未等水红颜回答,晚晴就将身子挡在了她前面:“您去哪,奴婢陪您一起去。”
晚晴那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模样,着实让水红颜觉得好笑与窝心。她伸出手,点了晚晴的额头一下,说道:“我带上春夏秋冬四个人一起出去,这样总行了吧?”
“她们不会武功,带上她们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出去和别人打架,为什么要带上会武功的?”
“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这里是天子脚下,又是光天化日,安全的很。”
上次在湖中遇险的事,除了拓跋弘焘知情以外,水红颜没有告诉任何人,所以晚晴的担心,只不过是因为一个月前的那次刺杀罢了。
晚晴想了想,也觉得有理,刺客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大白天地行刺吧?万一暴露了行踪,岂不是要鱼死网破?
“可是公主为什么不带上奴婢?奴婢的身子已经大好,太医都说可以多走动走动了。”
水红颜指了指手上的信:“喏,这不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么,给别人我可不放心。”
晚晴有些飘飘然起来:“那是,交给奴婢,您就放一千个一万个心吧!”
水红颜朝晚晴点了点头,将心中的不安强压了下去。她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要晚晴送信的那一步,可那些想要她命的人一日不捉住,她就一日不能懈怠。
当水红颜到达一品翠的时候,太阳才升起了一半。
掌柜的记性好,一眼就瞧出她是上次和焱王一同来过茶楼的小姐,热情地将她领到了二楼的雅间,并告诉她说,焱王已派人来吩咐过,一会就到。
听掌柜的这么一说,水红颜悬着的心算是放松了不少,吩咐立春、入夏、秋分、冬至四名宫女在隔壁休息了,她自己一个人坐在临湖的窗口前,远眺着如画般秀致的碧水蓝天。
如上次一般,店小二端来了几碟茶点和一壶新沏的好茶。茶壶是银质的,底部有炭火烧过的痕迹,壶身光亮如新。
小二将茶壶放下之后就离开了,水红颜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茶汤青翠鲜亮,闻上去气味清新怡人,品了一口,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这茶怎么这么苦?”
听到她的问话,走到门口的店小二又折了回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答道:“天气渐渐热了,所以配茶师傅特意在里面加了一点苦丁茶。小姐若喝不惯,小的给您换上一壶?”
苦丁茶虽苦,不过确实是解暑清热的佳品,再说这茶是银壶装的,应该不会有毒。
“算了,你下去吧。”
“是。”
小二弓着腰,低头走了出去,临走时掩上了房门。
她喝了几口茶,茶味实在太苦,而且根本就没有苦尽甘来的那种余味。看着桌上精致的甜点,她的手指犹豫地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去吃。
不知等了多久,她的眼睛开始发胀,强烈的倦意涌了上来,当她意识到有些不对的时候,已经没有力气去唤隔壁屋里的宫女了,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那女子将水红颜的手脚绑了,又取过一个麻布袋将水红颜装了进去。接着,男子从中间将布袋一抓,扛到了肩上,瞅着左右无人,俩人悄悄溜了出去。
离一品翠不远的地方停着辆马车,俩人走到马车前,男子将布袋重重地丢在了马车内,和女子一人坐在马车的一侧,迅速离开。
马车出了城门,沿着官道走了数百里地,到了一个三岔路口,上了北边的一条小道。小道曲曲折折,路旁都是灌木和杂草,再往前走了一二百里,便到了一条废弃的河道边。
“你说,为什么要那么麻烦,走这么远的路,在这里把她淹死?直接做了不就行了?”女子下了马车,抱着胸,冷眼看着男子将麻袋拎了出来,丢在地上。
“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废话。”男子往麻袋上踢了一脚,等了片刻,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遂将麻袋提起,狠狠往前方的水中一抛。
麻袋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到了水中央,连个泡都没冒,很快沉了下去。
等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女子不耐烦地跳上了马车,催促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人肯定没命了,走吧。”
男子没有说话,不放心地伸头看了几眼,在确定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之后,这才上了车,吁地一声,催动马车驶离。
正午时分,云泽国京城里炸开了锅。
事情是这样的,自从店小二送了茶水进去之后,二楼厢房的客人就一直没有动静,眼看到了午饭时间,小二敲门询问客人是否需要用膳,不料敲了半天门都里面都没有反应。情急之下,小二推门而入,发现其中的那位主客已经不见了去向,而隔壁房间四个侍女模样的人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掌柜的心知不妙,忙去报了官,官差来了之后,发现四名侍女都中了蒙汗药,而主客的茶中也查出了混有蒙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