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颜垂下眸子,不想去搭理她的挑衅,让晚晴在米饭里兑上开水,就那样泡饭就咸菜吃了,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是清爽可口。赶了一天的路,肚子着实是饿了,吃完一碗,她又添了半碗米饭,同样是兑开水就咸菜,没动一筷子桌上的炒菜,却吃得挺香。
见她吃的开心,霍君燿也尝了一口,吃到嘴里,不由得暗暗叫好。甜酸的黄瓜,香辣的笋丝加上甜咸的泡菜,多种鲜香的滋味冲击着味觉神经,令他一下子胃口大开。
实在忍不住,他命人学水红颜的样子,开水泡饭吃了。黎蔚然也觉得好奇,同样要了碗泡饭,尝了一口咸菜,不禁惊讶地出声:“这咸菜味道还真的不错,谁的手艺这么好?”
黎梦夕听到哥哥夸咸菜好吃,又见霍君燿不吃她夹的菜,反而去吃那三盘让她看不上眼的咸菜,顿时觉得好没面子。她不敢去说霍君燿,只有借题发挥,不悦地对黎蔚然说道:“哥哥,咸菜能有什么好吃的,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夕儿,你没尝怎么知道不好。”黎蔚然对妹妹今天的表现失望至极,以前他只觉得妹妹那是年纪小,任性而已,今天看来,妹妹不仅仅是任性,而是既善妒又无知。
“切,我哪像哥哥你,一点品味都没有,吃咸菜,也不怕丢了身份。”
不仅黎蔚然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就连霍君燿也被她说懵了。
咸菜和身份,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每朝每代的皇帝,喝粥的时候通常也都喜欢吃一些精致的咸菜,换句话说,喝粥不吃咸菜吃什么?难道每次都要加上白糖蜂蜜果脯?或者喝鱼翅粥鲍鱼粥,顺便来几盘鹅肝鸡胗爆肚肥肠?
发现哥哥和霍君燿都诧异地瞧着自己,黎梦夕再笨,也知道是说错话了,忙自圆其说道:“以前青菜萝卜吃不完,义父就把它们做成咸菜,到天冷的时候拿出来吃整整一个冬天。我很小的时候就听人说,富人是吃新鲜菜的,只有穷人才会吃咸菜,怎么,难道不对吗?”
她楚楚可怜地说着,眼睛里闪着受伤的光芒。霍君燿想到她的身世,便放弃了方才对她的一些不好的看法,取而代之的,是对她无尽的怜惜。
在遇到黎蔚然之前,她都是以卖艺为生,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她没有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脑子里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假以时日,她一定会从麻雀蜕变为一只凤凰。
“夕儿,都过去了就别想了。”霍君燿温柔地揽住黎梦夕的肩膀,为她夹了一筷子泡菜:“你也尝尝,有一点甜味,你应该喜欢。”
黎梦夕没有伸手去接,直接张嘴,让霍君燿喂她吃了,嚼了一半,表情转忧为喜:“很好吃呢。”
“再尝尝其它的。”霍君燿又夹了一筷子笋丝,喂到她的嘴里,俩人一来一去,很是亲昵。
晚晴本来就没拿出多少,不大会的工夫,三盘咸菜见了底。黎梦夕还没吃上几口,自然是不依的:“怎么才这一点啊,我还没吃饱呢。”
霍君燿听了,冷漠地看了水红颜一眼,问道:“还有吗,都拿出来。”
水红颜吩咐晚晴将剩下的咸菜连坛子一起端了过来,全给他们留下了,随即告辞上楼休息。
想让她继续看那两个人你侬我侬?不,她没那个兴趣!
没过几天,那三小坛腌菜就全被黎梦夕吃光了,霍君燿让水红颜再做一些,却吃了个闭门羹。
“不好意思,王爷,这些小菜不是臣妾做的。”水红颜坐在又一家客栈的又一间普通客房内,优哉游哉地吃着葡萄。
“不是你做的,那会是谁!”对她的不顺从,霍君燿大为恼火,而且他不相信,除了水红颜,还有谁会做那些古怪又美味的菜。
水红颜瞟了他一眼,这些菜本来就不是她做的,是晚晴在她的指导下做的,她实话实说,难道不行么?
“臣妾似乎没有必要将所有事情都禀报王爷知道。时候不早了,臣妾要安歇了,王爷,您请回吧。”她优雅地拍拍手,站了起来,走到脸盆边将手洗干净了,抬手把绾发的发簪摘了下来,乌云般的秀发如水行云流水般披洒在肩上,随着身体的动作,闪动着莹莹的光泽。
房间里半天没有动静,也没听到关门的声音,她转过身子,低声埋怨了一句:“真没素质,出去都不知道关门——啊!”
她的手被紧紧地抓住了,生疼。抬首,一双喷火的眸子怒视着她:“水红颜,你太过分了!”
水红颜凝视他片刻,原本同样愤怒的她忽然轻轻地笑了:“我过分?王爷,您弄错了吧?请您扪心自问,我是您结发的妻子,您不爱我就罢了,您在众人面前大秀您和您爱妾的恩爱也就罢了,您还让我做菜给您的爱妾吃,您,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说的,字字在理,也字字惹得他不快。
“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就应该知道要服从我的命令!”
“对,我是您的妻子,但请您记住,我不是您的奴隶。”她声音不大,态度却十分坚决,温柔的外表下,有着不容忽视的倔强和自尊。
“女人,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手上加重了力道,并成功地听到了水红颜抽气的声音。
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她仰起头,一双含怒的美眸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
“开口求我,或许我会放过你。”他示威性地收紧了五指。
她冷哼一声,根本就不屑搭理他。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她倨傲的态度,让霍君燿更加恼火:“你再对我用这样的表情,我就捏碎你的手腕!”
“如果您觉得欺负一个弱女子很了不起的话,您就下手吧。”她无惧地看着他,她要和他赌,如果他真的是那种残暴的男人,她便用内力反震他的手,让他自食恶果。
“你——”霍君燿用力捏了下去,可是一瞬间,当看到她那张带着凄绝的绝美容颜时,他再也下不了手,气急败坏地狠狠丢开她的手腕,低吼道:“贱人,我救过你的命!”
她往后退了几步,手腕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不用看也能猜到,它现在一定又红又肿。不想让他看到他的杰作,不想自取其辱,她将手腕藏到了袖子里,反驳道:“可您也差点要了我的命。”
她现在怀疑,第一次的刺杀就是霍君燿所主使。因为她发现这次护卫的队伍中,有几个影卫的武功套路和那晚的刺客十分相似,身形也接近。
他嗤然:“就算捏断你的手腕,你最多也就是落下个残疾,你的贱命,本王还不屑去取。”
“我的命不贱。”她漠然说了一句,转过身子不再去看他。
既然不爱她,既然已有了深爱的女人,为何还要和她发生关系,夺去她的清白,毁掉她的人生呢!他如此的凉薄无情,三日的纠缠,就让她当做是春梦一场,彻底忘掉吧。此时,多一分钟和他相处,她都无法忍受,她觉得他好虚伪。
“本王说你命贱,你就命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