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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别

九卦易天变,风卷无情雪。

犊子程千里,求剑仙途叹。

天剑阁内,凌云殿大门前……

掌门天一真人负手于后,仰望天空,叹声自语道:“十年了,该来的还是会来……”

话音刚落,一道淡青色光芒落于校场上,来人是韩绮红和时善。

韩绮红上前作揖,低头道:“明霞真人座下韩绮红,拜见掌门师伯。”

说着,轻轻推了推一旁的时善,示意他快向掌门天一真人行礼,而时善却不为所动,低着头,默不出声,十年来,他极少见过生人,显得很不自在。

掌门天一真人并不为意,“恩”的一声,看着在她旁边的时善,微笑道:“你就是小时善吧,你和我可是第二次见面了。”

“第二次?”

时善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心里犯着嘀咕,头显得更低了。

自百年余前‘天劫’过后,天一真人就不曾离开过天剑阁,一直潜心悟道,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放下了许多往事。

天一真人走上前去,轻轻一拂衣袖,一股气流向上拉起,时善的脑袋不受自己的控制,也跟着向上抬起,只是倔强的他,哪肯就范,头还是使命的往下低,最后连双手都用上了,可不管他怎么反抗,头还是抬了起来。

天一真人看了一眼时善眉心间的红线,徐徐问道:“你们来所为何事?”

韩绮红一时看得出神,听掌门一问,连忙低下头回答道:“弟子想请掌门师伯收回承命,令其习剑,除魔卫道。”说着,双膝跪在地上。

时善心里一惊,他哪里肯让韩姨受到一丁点委屈,拼命想将其扶起,脸上露出着急之色,一双小手过于用力,不住颤抖,却怎么也扶不起来。

韩绮红紧锁双眉摇摇头,示意他不许这样做,时善只好作罢,一同跪下,在他心里:既不能保护韩姨,也要与其同受。

掌门天一真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对着时善问道:“你为何要习剑?”

时善不发一语,只是坚定的看着韩绮红……

掌天一真人见其如此,似乎也明白了什么,默默不语转身进入凌云殿。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雪花缓缓飘落,他们两人依然默默跪在校场上……

韩绮红伸出温暖的双手,拨弄着小时善头上的雪花,轻声的问道:“小时善,冷吗?”

时善摇摇头,道:“不冷……”

这时,凌云殿里飞出一封信,随后殿里传出话,道:“将此信交给‘炼剑阁’晋昆长老,至于无妄首座那边……我会解释,去吧。”

韩绮红喜出望外,连做几次揖,道:“多谢掌门师伯!”

语毕,兴奋的抱起不发一语的小时善,在雪地里转了好几个圈,高兴道:“我的小时善,你终于可以习剑了……”

而时善却仍是沉默不语,低着头,他知道他去了‘炼剑阁’后,就更加难以见到韩姨了,不禁悲从心来……

韩绮红知道他的心思,摸摸他的小脑袋,含笑道:“小时善,你放心吧,你的‘韩姨’会常去看你的。”

原本沉默不语的时善这才抬起头,与韩绮红相视一笑,便随韩绮红离去……

凌云殿后殿中,掌门天一真人若有所思的望着‘天剑门’历代掌门的灵位,他似乎也很疑惑他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深夜,大雪纷飞,雪竹园内那盏黄油灯依旧亮着……

时善默默的坐在床上,呆呆看着黄油灯,这些年来每到晚上,就只有这盏灯陪着他,明天一早他就要去‘炼剑阁’了,心里反倒是有些不舍,十年了……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去见见一直憎恨他的师傅,见见那个既熟悉又寞生的师傅……

时善来到‘静思屋’前,看见灯光已经熄灭了,心里有些落寞,但却更加坚定了,他一定要让师傅认可他,他朝‘静思屋’拜了三拜,起身离去了……

回到竹屋,他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深深的睡着了……

沉睡中,他又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梦里他还是没能看清楚她的模样,一个唤他“孩子”的女子……

然而在雪竹园内,小竹屋外,却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屋前,他始终没有进去……

次日清晨,韩绮红一大早便高兴的来到了雪竹园,帮时善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除了几件单薄的衣服外,什么也没有……

韩绮红摸摸时善的小脑袋,眼里泛红,道:“小时善,还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吗?”

其实在韩绮红心里也很清楚,小时善去‘炼剑阁’修练,是十分艰难的,要想再回来,以他们这一代最快的速度计算,最少也要十年的时间。

时善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闷不吭声,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到桌边,把那盏黄油灯收入包袱,这是他唯一能带走的东西,也是他唯一想带走的东西。

韩绮红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颤着双唇,道:“我们走吧。”

时善点点头,跟着韩姨走出了竹屋……

“起!”

‘紫云’宝剑飞至她脚下,韩绮红看着时善,强笑道:“小时善,我们起身吧。”

时善摇摇头,望着‘静思屋’的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一道亮光从空中划过,时善眼前一亮,赶上前去,亮光转眼间来到雪竹园,原来是师兄吴天奇。

时善有些失望,默默的低下头……

吴天奇一脸不解,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师弟,听师傅说你一早要走,我赶紧来了,还好没迟到。”

“师傅……”

时善心里动了一下,没有答应吴天奇,转身走向韩绮红。

韩绮红心里一酸,知道小时善希望他师傅能来送他……

吴天奇并不为意,跟着走了上去,笑脸嘻嘻道:“师妹,还在生气呀?”

韩绮红冷“哼”一声,抱起小时善,头也不回踏上‘紫云’宝剑,化为一道淡青光消失在雪竹园里……

凌空行踏寒冰雪,飞剑回望静思屋……

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便已经来到天山脚下。

说是天山脚下,其实距离真正的山下,还要走上几百层的石阶,由于天山是悬浮于空中,所以在石阶下还有数十丈的距离是凌空的。

他们站在一座大门前,大门上有一个巨型牌匾,足有两人高,上面刻着‘炼剑阁’三个大字。

韩绮红含着泪摸着时善的脸颊,交待道:“小时善,韩姨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进去后将信交给晋昆长老,他的脾气有点怪,但绝对是个好人,好了,修行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时善坚定的点点头,手却一直拉着韩绮红的衣袖久久不放,眼睛里的泪光一闪而过,这是自他懂事以来,第一次……

然而谁也不知道,他的一生将这里改变,也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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