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萍水2
“师父、师父！”
一个7岁大的小男孩，在月色下，快乐地跑进屋子，扑到一位老者的怀中，撒娇道：“师父，时辰到了，你应该给我讲故事了！”
白头发、白眉毛、长白胡子、白衣服的老者慈爱地抱住小男孩，呵呵一笑，道：“小道，你今晚想听什么故事呢？”
“我要听师父你以前的故事！”小男孩眨眨眼睛说。
“我~以前的故事？”
“对呀！师父你有说过，你见多识广，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奇闻。今晚上，你就讲一个给我听嘛！不然，我揪你胡子~~~~”
“哈哈~~你这孩子~~好，我这就给你讲一个离奇的故事！”
在捡到你之前，我曾经收过3个弟子，不过他们到头来，都去做升官发财、横行霸道的那些事情，以至于都早早死去了。那时是在明朝末期，整个社会一片动荡。乱世中，我的三弟子迷失了本性，与贪官污吏勾结一道欺压百姓。知道他堕落到如此程度以后，我怒不可遏，就亲手杀了他！
（小男孩：“啊？师父你也杀人？”；老者点了点头，道：“那是十恶不赦的人，杀他一个，就可以挽救更多的好人。”）
不过，毕竟师徒一场，我还是把他的头带回山里，埋在了一棵树下。就在我埋掉他头颅的那一夜，一个陌生人来到了山里。
（小男孩：“他是谁呀？”）
我当时都正要躺下了，透过窗子，忽然望见一个黑影在晃动。我以为是小三的鬼魂，就起身出去查看。等我接近那黑影，到了一定距离的时候，我才看清，那不过是一个穿黑袍子的人，坐在那里。他手上正抱着一块石头，正在从不同的位置拍打着那石头，然后用耳朵听着那里面的声音。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咳嗽一声引起他注意。果真，他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他的脸用黑布蒙着，我看不出来是谁，就问，你是什么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他显得一点也不害怕，就抱着石头站了起来，还走到我面前说，道长，这山真是个万宝窝啊！
我听出是个姑娘的声音。她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说得不太标准。
随后，她当着我的面，两手对石头轻轻一掰，就像掰椰子一样，把石头掰成了两半！顿时，一块翠绿的翡翠就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小男孩：“哇！师父你有这么大的手劲吗？”）
我那时还没有，呵呵！当时啊，我是真的有点怕了她，就问，你只是想要山里的翡翠么？
她说是的，不过她不可能都拿走，她只要极品。而后，她把那块翡翠对着月光一照，惊呼起来，今晚的运气怎么这么好？她一下子就找到了极品！
说真的，此刻我对她已是百般佩服，就想跟她认识一下，她也不拒绝。接着，我们就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她揭下帽子和面纱，哎，真是绝世美人呵！但她不是天朝人，金头发、蓝眼睛、高鼻梁、白皮肤。那一刻，我真是动了凡心。
她说，她来自意大利，一个遥远的国度，在那欧罗巴大陆。
（小男孩：“什么意大利？欧罗巴在哪呢？”）
具体在哪，师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也相当于人们说的“蛮夷之地”吧！我问她叫什么，她说她的名字，天朝人估计也读不清楚，就给自己起了个汉名，美欣。
美欣确实不简单，她练的那套真功，完全不逊于中原的道术和佛法。不过我听着听着，感觉也不像太正派的修行之道，有魔教采阳补阴的成分，不过蛮夷之地也只能出这种东西了。美欣还给我看了她的包袱，里面尽是金银珠宝，都是极品。
我几乎看花眼了，她拿出其中几样东西说，这白虎是大理石雕成，她从西南那一带采来雕成的；这朱雀是鸡血石、田黄石雕刻合成，她从福建一带采来的原料；这玄武是紫云英、玛瑙石雕成，紫黑的色泽，其实并不容易弄出来。
现在，有了极品翡翠，就可以跟海蓝石做出青龙来了，正好补了空缺。
此外，她还给我看了一只纯金的麒麟，一个银做的**，一个银做的卍字，许多会发出响声的红色小石头。
美欣包袱里还有卷轴，上面记录着一些图文，可惜我见识短浅，看不懂那上面的意思。
我就问她，你打算用这些做什么？难道只是摆在家里欣赏？
美欣拿起那个银做的**说，她要控制轮回时空！
虽然我很佩服她的功夫，但我感觉她有点疯了。轮回由天不由人，她想控制轮回，岂不是逆天之举！
这个时候，她微微一笑，道，你们亚细亚人哪，纵然才高八斗，可心里还是那样守旧！如果控制了轮回时空，那么，你所后悔的一些事情，就可以重新来过，让结局彻底改变。
我不知该怎么劝她了，她给我看完她的宝贝后，我们又聊到了四更天。最后，我想留她住宿，她没有答应，我于是送她出门。我们一路走，又聊了很多，我真希望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但，该分别的，还是分别了。
她走后，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她那微微一笑，成了我心底，那温柔的魔障。以至于我用了整整十年时间，才断了跟她比翼双飞的念想。
（小男孩：“那么，师父你后来还有见过她吗？”，老者苦笑摇头）
缘分在天，无缘之人，擦肩而过，便是过了。到后来，明朝亡了，清军入关，神州大地成了异族的天下。异族皇帝一样高高在上，要文臣武将三呼万岁，然而，和大明、以前的那些朝代一样，清朝在创造了最后一个盛世后，一样尽了气数。而且，比之前那些王朝还要惨！为了救国，清政府就派出一些留学生去国外，希望师夷长技以制夷。
（小男孩：“哦？”）
有那么一天早上，我当时住在南昌一家旅馆里，早上就到市场上转转。这一转，发现市场上来了个洋人，他穿得还可以，就是满身都是灰尘。他脸色很难看，眼神分外迷茫，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
然后嘛，这个洋人走着走着，就晕倒在了地上。我赶紧把他带到旅馆里休息，发现他是中暑，就给他治病。到了中午，他醒过来，我给他水喝，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之后又开始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一开始并没在意他说什么，但是，和我住一个房间的一个后生，是个留学生，他听完那洋人的话后，就说道：“不会吧？难道真有这种事？！”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来了好奇心，就问后生，这洋人在嘀咕什么？
后生说，老先生您等等，我先问问他。
于是，他们俩就对话开了。过了一会儿，后生满脸惊愕，转过来对我说：“他说，他是意大利一所教堂的大主教，那天晚上，他带着一群士兵去捉拿一个巫师，结果在巫师藏身的地下室里，看到了一个精美绝伦的西洋座钟。他要巫师跟他们走，巫师不干，他们就和巫师打了起来。打到最后，那西洋座钟爆炸了，射出万千条刺眼的红光。然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知觉，等他醒来，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个城市，一切景色都和比萨城、乃至整个欧罗巴大陆都不一样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然后中了暑，肚子又饿，就在街上晕倒了，谢谢你救了他。”
我表示不用谢，那后生又接着说：“老先生，现在是光绪27年（1901年），可他说他见过伽利略，这中间怎么的，也隔了个300年啊！！”
我也大惊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伽利略是何人，但我能看出这个洋人毫无修真功底，他又怎么可能已经活了300多年？难道他脑子有问题？
后生又继续问洋人，尔后对我说：“老先生，他说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那西洋座钟爆炸后，他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还有，他可以对天发誓，他说的全部是实话。而且，老先生您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样式和布料，就是300年前那种。”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我曾经暗恋的美欣，她说她就来自意大利。可我至今都没有去过她的故乡，因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我又想到了一个话题，就叫后生帮忙翻译：
那个精美绝伦的西洋座钟，是什么样子？
洋人答道，很美，很华丽。一人高的钟身，是纯金制作……钟面是珐琅做的，和中国的八卦图一模一样，两个阴阳点，是两颗鸡蛋大的黑白珍珠……钟的尖顶，是两片白玉……钟的底座是三层台阶，用花岗岩砌成……钟摆是纯银做的，中间有一个特别的十字架，末端有一个银做的小轮子……钟身侧面，刻满了图文，看着像是古埃及的楔形文字……哦，钟面的东、西、南、北边，各嵌着一只玉石雕成的小神兽，一共是4只玉石小神兽，一只是白色的老虎，一只是血红金黄色的老鹰，一只紫黑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还有一只像蛇的动物绿的诱人……
后生翻译到这，我心里顿时明白，因为，我知道这个钟出自谁手。洋人所说的银做的“特别的十字架”，就是卍字符；银做的小轮子，就是**；那些玉石小神兽，洋人认知有限，他所说的“老鹰”就是朱雀，而“像蛇的动物”就是青龙。青龙的雕刻原料，正是300多年前，美欣从这座山里开采出的极品翡翠！
我又通过后生问他，他是在哪一年去抓美欣的？
洋人说了个年份，我掐指一算，骇然。
就在我和美欣分别后的第十年，那一年里，天地间忽然乱象麻起，普通人是感觉不到，可我们这些修真之人都发现，轮回之道发生了逆天转变！
轮回自古有7道，人、鬼、神、妖、兽、草木以及不明异类。本该是善恶终有报，前世种因，今世得果；倘若投胎转世，前生的所有记忆，都将不复存在。可是，就是在那一年，西洋座钟爆炸后，轮回便彻底乱了套，许多灵魂再也不用经过孟婆汤的洗礼，便能转世投胎。这些灵魂在重生后，表面上看是记不起前世的事情了，实际上，只要在哪一个生日的那天，能有一次脑门在硬物上碰伤的机会，就有可能想起前世的事情，并通过梦境呈现！撞的伤口越厉害，这种可能性也就越大！
轮回一乱，善恶之报也就不存在了。
（小男孩：“那三清境界呢？极乐世界呢？”）
哎，那都不过是道君和佛祖美丽的幻想，轮回没有谁可以逃过，除非魂飞魄散永远地消失……
我刚才还讲过，美欣说她要控制“轮回时空”。轮回和时空，是有区别的两个概念，虽然也有相同的地方。我不知道，把原本规规矩矩的轮回弄乱掉，是不是她想要的结局；可她连时空都打乱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就时不时发生一点事情，比如一个人可以在一夜间从广东走到蒙古，正由于他撞上了一个“时空点”；还有人落在“时空点”里没有出来就失踪了。我想，那西洋座钟一爆炸，一定是在人世间撒下了无数废墟“时空点”，这些“时空点”就像一个个门洞，把撞进去的人们带到不同的世界里去。所以，这个洋人也就从300年前的意大利，来到了300年后的大清。
现在的人们，也许能记起前世的事情，但，谁都没法记得，自己在“时空点”里的所有经过。
除了这个洋人，我还有遇到过一些失踪了二三十年的人，他们在和亲人团聚时，仍然还是二三十年前的模样，对这些年的记忆，全部是空白。
（小男孩：“啊！师父，你可不要也失踪啊！”）
老者一掠长胡子，笑道：“哈！小道你担心什么？以我的功力，‘时空点’根本俘虏不了我。我还要争取在有生之年，把弄乱的轮回、时空给它摆正！！！”
不多时，老者的音容笑貌，便随着夜里的丝丝凉风，模糊散去了……
7岁的小男孩一晃，长大了。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南方城市里，又看见了老者，他的师父，在一条街上越走越远。他忙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师父走进了一家医院后，就消失了踪影，还隐约传出了婴儿的啼哭。这个时候，一道红光再次闪过眼前！
……
……
滚滚雷声，在天地间炸开。
床上的天道猛然睁开眼，这一刻，只听夜雨潇潇，真的很像师父失踪那一夜的雨！
他不禁细细回想梦境，那是他年幼时和师父在一起的事情，竟然又在今夜清晰梦见了。莫非，师父太想摆正轮回时空，到头事情未成，却被吸进了轮回道、然后投胎变成了那个女孩？？
梦中最后的城市，又是哪里？
还有红光……
想到这，天道跳下床，打开书桌上的台灯，开始写写画画。
……
……
中国，F市沧海区，冷燕家里。
“唉，虽然家里的亲戚们都挺支持你再去念书，可你都散漫了3年了，还能念什么高中？”
“管他念什么高中，反正我可不要再做一大堆作业了！”
房间里，母女俩吵了五分钟。最后，还是冷燕妥协了，不过没有彻底妥协，而是转过身，在百度上输入“中专”俩字。
随后，一列东西跳出来，第一个标题，就是麒麟技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