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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黑色的夜

车站里的人熙熙攘攘,人们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有一个学生摸样的女孩坐在候车室里的椅子上,向着门口张望着,显得很着急,没有人知道她在等什么,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的眉头慢慢地舒展了,望着匆匆过来的人,嘴角挂上了笑容。

“等急了吧?”男孩递给她一瓶可乐问道。

女孩笑道:“没有。”

男孩坐在她的身旁说道:“咱们的火车还有一个小时,你要想上个厕所什么的,在那边。”说着,男孩向一个方向指了指。

女孩笑了笑说道:“我现在还不想。对了,你们学校离车站远不远,漂不漂亮?”

“看了你就知道了,”男孩说道,“明天早晨到了,会给你一个惊喜。”

女孩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翘起嘴巴说道:“陆彬哥,你就告诉我吧,我现在都好奇得要死了。”

要是其他的事情,他肯定会说的,但是这件事情,他一定要保密到底,要是说的话就没意思了。他笑道:“到了就知道了。”

林芝故作不高兴地说道:“小气鬼。”

过了一会儿,陆彬见她还是不理自己,笑道:“好了好了,除了这件事情,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林芝望着其他的地方,看也没有看他。

陆彬想了想又故技重演道:“既然你不理我,我就走了。”说着就要起身。

林芝慌忙拉住他,小声叫道:“哥。”

陆彬坐了下来,暗自高兴。从小到大,林芝都是这样,一刻也离不开他,若是他把她惹生气了,他劝了好久,都没有用处,但一说要走了,她就马上拉住他,两个人就和好了,他们之间的过节就这样涣然冰释了。实际上,他也不舍得惹她生气,什么事情总是顺她的意。他看她低着头,笑道:“喝点水吧,这一路一定渴坏了吧?”

林芝拧了拧盖子,还挺紧的,没能打开,就求助地看着陆彬。

陆彬笑道:“还是那么笨。”

林芝撅着嘴道:“都是你的错,谁让你买那么紧的,害得我都拧不开。”

陆彬轻拍了她的头,说道:“爱耍贫嘴。”

之前,陆彬就说了好几次要林芝到他们的学校玩,一直没有时间,现在刚好赶上十一长假,就答应了。林芝本来说自己坐火车去找他,但是陆彬不肯,非要来接她,怕路上不安全。她都这么大了,周围的人还把她当小孩,什么事情都不让她单独去做。

记得小的时候,和自己一班的人都骑脚踏车去学校,可是爸妈非要让她住校,说路上一个女孩家不安全。可是哥哥都可以一个人骑车上学,她就不可以,当时很不满意,总觉得爸妈重男轻女。有时候偶尔想骑车去同学家玩,爸爸总是要把她送过去,有时候爸爸上班忙就让哥哥去送,从来不让她一个人走。要是时间长了,爸爸就会很担心,有好几次还跑到同学的家里,把她叫回家。她一点自由都没有,可是又“敢怒不敢言”,小时候不敢说,长大了之后才向妈妈抱怨这件事情。妈妈只是笑,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一个女孩家,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去,等你长大了,把你的手交给你的丈夫,让他保护你,我们就放心了。”她听了之后,立刻难为情地说道:“我一辈子也不嫁人,留在你和爸爸身边,永远也不分开。”母亲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陆彬又是这个样子,林芝把小时候的事情一股脑地想了起来,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们总把我当小孩儿,可是我都长大了呀,已经是个大人了。”陆彬在电话那头只是笑,过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好吧,我的小大人,明天我去接你。”林芝真是彻底无语了,这还不是把她当小孩儿了。

十一的时候,徐浩组织班里的同学到秦皇岛玩,正在清点要去的人,见没有那个熟悉的人,有点失望,问道:“不是全班同学都去的吗?怎么少了一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有几个知道内情的,吐了吐舌头,偷笑着。

徐浩看了看大家问道:“安一洛,林芝到哪里去了?”

安一洛在心里抱怨道,怎么老爱问我她的情况,但嘴上说道:“我也不知道。”

“你们不是一个宿舍的吗?”徐浩冷声问道,他的眼睛变得愈加黑暗,他虽然内心很生气,但是表面上装得很淡定。

王小溪说道:“对了,老师,林芝让我告诉你,她今天去不了了,好像是要见什么人,到另一个城市去了。”

徐浩说道:“既然这样,大家上车吧。”

一路上班里的同学都在唱着歌,唱了一首又一首,车里很热闹。他们的大巴经过之处,总会引起很多的人的关注。这让那些处在中老年的人想起了过去,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青春,有活力,生机勃勃,就好像春天的麦苗。

大巴的司机是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一般开车的人都特别有钱,生活自然也很好。他被车里的气氛给感染了,向旁边的老师说道:“徐老师,你们班上的同学可真有活力呀。”

徐浩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司机看他一副慵懒的样子,并不想讲话,觉得没趣,就闭口不言,专心地开车。

随着拥挤的人群,他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虽然是一块儿买的票,却没能坐一起,中间隔了一个过道。陆彬对林芝旁边的一个学生摸样的女孩说道:“同学,能换一下座位吗?我的座位就在那儿。”

那女孩还挺好说话,点了点头就答应了。陆彬对林芝说道:“你坐里面,我坐在外面。”

林芝坐定之后看了看周围,他们坐的是两人的座位,对面有一男一女,好像不认识。过道的那边的三人座位,除了那个女孩,还有两个年轻的小伙,以及一对中年夫妇和他们的小女儿,那小女孩大概有十岁的样子,他们三个穿着很讲究,应该是去旅游。车道里人来人往,还有人正提着行李寻找位置,总之,火车里很热闹。

等火车开动的时候,车里安静了一些,都是大眼瞪小眼,没什么话说。但是时间一长,也就顾不了那么多,就开始讲起话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都不刨根问底,也不向别人吐露什么重要的信息,毕竟只是旅行的同道者,等到火车一停,就都各奔东西。

陆彬他们四个年轻人就开始打牌,打的是双Q。陆彬的牌打得很好,在家里的时候,他跟别人打牌就很少输。他人聪明,学习好,玩的各种各样的东西也不输给别人,惹得许多人羡慕。林志伟就时常说:“陆彬那家伙太聪明,做什么事情都行。打游戏,打牌,抽烟喝酒,他都会,可是人家就是学习好,真是没办法,不佩服都不行。”

刚打了几盘,对面的那个男生就赞叹道:“你真行,怎么你老赢?”

陆彬不说话,与林芝相视一笑,很有默契的样子。

对面的女孩问道:“你们是男女朋友?”

林芝正想说不是,却听陆彬说道:“恩,是。”林芝的脸一阵子的烫。

外面的窗户变得越来越暗,当最后的一抹光明也悄悄地溜走,外面好像陷入了黑洞之中,让人窒息,只有车里的一点可怜的光明给人带来温暖。火车上仍然放着广播,开始的时候是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接着就是音乐之声,广播上的喧闹隐隐约约地传来,因为车上的热闹早已将那声音盖了过去。有五六个学生模样的人正在打牌,非常热闹,有一个男孩居然还站在座位上,指手画脚的,声音很大,还有女生的窃笑声传来。林芝望了望那个人,看着陆彬笑道:“他们玩得好热闹,是在打牌吗?”

陆彬笑道:“不是,他们玩的是杀人游戏,你要不要玩,我带你过去。”

林芝摇了摇头,笑道:“不了。就是感觉他们好热闹呀。”

陆彬牵起她的手说道:“走,我带你去体验一把。”

林芝急了,撇开他的手说道:“不要不要,我不去。”

陆彬只能作罢。

林芝见他坐定问道:“你们在学校经常玩吗?”

陆彬笑道:“没有,只是整人的时候和无聊的时候玩。”

林芝坏坏地笑道:“那你是想整我?好啊,我知道了。”

陆彬笑道:“冤枉。要不带你去玩玩?”

夏天的海风很舒服,特别是在傍晚,海滩上的人很多,三三两两走在一块儿,边聊边说,沙滩上还有很多租用的船只,现在已经靠岸了,还有远归的渔船载着满船的鱼,真是收获很多呀。沙滩上和还有很多沙堡,各种各样的形状,有城堡,有楼阁,有各式各样的人物,还有人的名字也写在上面。

班里的同学正在准备篝火晚会,想赶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五十多个学生被分成四组,各自有分工,干得不亦乐乎。徐浩时而指挥一下,大部分的时间都显得心不在焉,很想给某人拨个电话,又觉得很冒昧,他现在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再也不能像年轻的时候,冲动而莽撞。他现在很苦恼,为什么自己不能那个样子,自己的心揪得疼。

燃烧的火焰照着每个人的脸,红红的,好像脸也跟着燃烧了似的。只有一个人离群而坐,苦苦对着翻腾燃烧着的黑色海水和天上悬挂着的皎皎明月,某种情愫正在泛滥。

安一洛和班里的一些女生也在注意徐浩的一举一动,只要某个人不在,他就会很反常,变得更加的冷酷。

火车上一半的灯已经被熄灭了,专门提供条件让乘客睡觉。车上那些活跃分子已经睡了,他们就是这样,玩的时候非常踊跃活泼,但入睡的时候也很快。林芝靠在窗户上睡觉,车上很热,但是窗户却很舒服,凉丝丝的,头靠在上面,感觉很好。

一只手伸了过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林芝抬头看他,只听他说道:“把头靠在窗户上,会感冒的。”说完又往她身上盖上自己的外套。

林芝挣扎道:“我不要,很热的。”

陆彬嘘了一声,说道:“乖,过一会儿就冷了,你乖乖躺着就不会热了。”

林芝只得将头复靠在他的肩上,这还是第一次,她跟他挨得那么近,以前连牵牵手的时候都很少,自从她上了大学,陆彬对她就越来越亲密了。在害羞的同时,她感觉很幸福,如果时间停留在此刻,那将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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