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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郑国小霸(2)

四国联军很快就溃败了,周桓王也往后退,但希望退得有面子一点,于是,他一面大喊战略转移,一面在战车上手舞足蹈,很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周王一样。郑国军中的一位神射手猛地看见了周桓王,抽出一支箭来,瞄准了周桓王的脑袋就射了出去。由于周桓王在车上不安静,所以,箭没有射中脑袋,而是射中了他的肩膀。

周桓王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血,“唉呀”一声,调转车头就跑。

那名神射手刚要追击,却听到郑军收兵的锣鼓。见到郑庄公后,他很丧气,说,主公,我很快就捉到那个混蛋王了,您怎么就收兵了?

郑庄公笑了,说,射伤他容易,活捉他也容易,可活捉后怎么办呢?

周桓王一路跑回了洛邑,又是气又是羞,不吃不喝。几天后,郑庄公派人送来道歉信,大意是说,我不朝是我的错。我现在就朝;您亲自出征,可是您的错。射您那人后来还想要捉你,我训斥了他。您如果没有消气,我过几天去见您的时候,把他押上?

周桓王有了这个台阶,想了很久,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自这次周桓王亲征后,东周王朝的天子再也没有亲征过。那一箭,似乎就是给东周天子的亲征射出了一个句号。

【阿龙看热闹】

捉王容易放王难

周桓王时期,周天子的威望虽然已经七折八折了,但名牌到底是名牌,七折八折之后还是很贵的奢侈品。郑庄公称称小霸还行,但真要和周天子争个你死我活,恐怕还没这个胆,周边还有一大堆诸侯国在虎视眈眈呢。郑庄公的老谋深算之处就在于,在对待周天子这件事上,他始终把着一个很准的“度”:既要示以颜色,又不弄得没法收拾。这种能力,是成功人士必须要具备的。

5、 一只王八引发的血案

郑穆公死后,由太子夷继位,就是郑灵公,但实权掌握在公子宋与公子归生手里。

这天,公子宋与归生约好早起,一同去拜见郑灵公。半道上,公子宋的食指忽然翕动起来。他兴奋地把跳动着的食指给归生看,笑着对他说:你等着瞧吧,今天咱们一准儿又有好吃的了。

归生茫然。公子宋解释说:这是我的特异功能啊,真不骗你。有一次,我出使晋国,这指头一跳,我就吃到了石花鱼。还有一次,我到楚国,这指头一跳,我又吃到了天鹅和合欢橘。每次有好吃的,这食指都提前跳动,没有不灵验的。

归生将信将疑。两个人快进朝门的时候,就听内侍传令,叫厨师入朝。两人一打听,原来有人在汉江里捉得一只大鼋,俗称王八,有二百多斤重,特地送来献给灵公,现在大鼋就捆在堂下,灵公准备用它来犒劳大夫们呢。

听到这里,归生非常吃惊。公子宋得意地说:怎么样?你这回相信了吧?不服不行啊。两个人说笑着进了朝堂,一眼就看见大鼋捆绑在堂下,于是禁不住大笑起来。

不用说,两个人拜见郑灵公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郑灵公就问,二位有什么喜事啊?公子归生就笑着将刚才的奇闻,向郑灵公学了一遍。

郑灵公一听,坏笑着撇撇嘴,说:灵与不灵,最终还是我说了算啊!二人权当是玩笑话,也没往心里去。等汇报完出来,公子归生有些担心,对公子宋说:美味虽然有了,可如果大王不请你,那不瞎了么?公子宋撇撇嘴说:既然大家都有份,能没我的份吗?

转天,王八做好了,勤务员果然通知了所有的大臣赴宴,公子宋和归生也高高兴兴地来吃王八肉。一会儿,大臣都到齐了,灵公就命大家入席叙坐。接着,君臣又客气一番,王八宴就正式开始了。

厨子先献了一碗给灵公,灵公一边尝,一边盛赞王八肉的鲜美。随后,又命厨子给每人先盛一碗王八汤。厨子从下席开始分起,轮到高级干部公子宋和公子归生时,厨子来报:不好了,只剩下最后一碗了,请问大王,给谁好啊?

灵公随口说,那就赐给归生吧。看到这情形,公子宋与公子归生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这时候,就听灵公一脸坏笑地对公子宋说:你的食指两三天前就开始跳了,怎么样,这回怎么不灵了?

原来灵公故意吩咐厨子少盛了一碗王八汤,想要公子宋当众出丑,好做个笑柄。

公子宋一看,火儿腾一下就上来了,就见他直接奔到灵公面前,把手伸进碗中,抓起一块王八肉丢在嘴里,一边嚼,一边说:谁说我的手指不灵啊,我这不是尝到王八了吗?!说完,扬长而去。

灵公顿时大怒,把筷子扔到地上说:这王八蛋如此没规矩,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难道他以为咱们郑国没有利刃,可以砍掉他的脑袋吗?!

归生等人吓了一跳,都离座跪伏在地上说,那个王八蛋只是开个玩笑,请大王息怒。灵公余怒难消,结果不欢而散。

散场后,归生立即赶到公子宋的家,将灵公发怒的事情告诉他,敦促他明天上朝给灵公赔礼道歉。公子宋还在为王八事件耿耿于怀呢,说,他无礼在先,应该他向我道歉才对,凭什么我向他道歉啊。

归生赶紧打圆场说:话虽然这么说,但你是臣子,不能不谢罪。

公子宋勉强答应了。

第二天,两人一同上朝。公子宋只随大家行礼,没有一点谢罪的表示。倒是归生感到不安,紧忙奏道:公子宋因为害怕主公责备,特来请罪。战战兢兢不能措辞,请主公宽恕!

灵公没好气地说:是我得罪了他,他怎么怕起我来了?说完拂袖而去。

公子宋出来,把归生请到家里,说出一句话,让归生大吃一惊,吓得他紧忙捂住耳朵说:这是你的主意,我可什么也没听见啊。

到这里,公子宋要杀灵公的心思,可以说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他一心想将归生拉上贼船,可是,归生天生胆儿小,实在不愿意因为一口王八汤而杀死一个国君。最后,他不得已表明态度:你干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我保证不和你为敌就是了。

有了这句话,公子宋就肆无忌惮了。果然,没几天,他趁灵公秋天祭祀住在斋宫的机会,重金买通左右,半夜摸进斋宫,用装满了土的袋子压死了灵公。转天,公子坚即位,称为襄公。这一年是公元前605年。

【阿龙看热闹】

意气之争惹出大祸

这一顿饭吃得真辛苦,一碗鼋汤而已,郑灵公和公子宋,两个小心眼的男人却较上了劲,惹出这么大的事,真是意气之争害死人!好比有个故事讲的,有两个人过桥,一个人挑担,一个人空着手,都走到桥中央时,桥窄没法让两个人同时通过,怎么办呢?挑担的觉得对方应该退回去,让自己先过;空手的觉得自己不能吃这个亏,反正空手不累,你要耗着我就陪你耗着……这样的故事,结果只可能是,人人都憋了一肚子气不说,还会打得头破血流。意气之争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一旦争上了,就忘了事情的起因,争的就是一口气,结果这口气就越憋越大,非要有人受伤才能罢休。

6、 懿公好鹤

卫懿公是卫惠公的儿子、卫宣公的孙子。这祖孙三代各有特色:卫宣公好色,卫惠公奸诈,卫懿公有所不同,他的爱好比较高雅,他喜欢的是——仙鹤。

卫懿公喜欢仙鹤到了什么程度?看看下面几件小事就明白了。

首先,他下令,凡是向他进献仙鹤的人,都可以得到赏赐。对一个国君来说,这其实非常正常。但是,卫懿公觉得这样还不够,还不足以表达自己对仙鹤的景仰之情,于是,他根据这些宝贝儿的品种、毛色甚或是走路的优雅程度,逐一给它们封了爵位。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这些爵位本质上都是一些荣誉称号,具体在饲养方面,卫懿公对于它们那可是相当一视同仁的。

可以想象,这样的宝贝儿饲养起来,费用绝对不会低廉,说是锦衣玉食一点儿也不为过。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可苦了卫国的老百姓了,他们不敢骂国君,只能暗地里诅咒这些仙鹤,寻思着什么时候要报仇雪恨。

老百姓的这些心思,卫懿公可没有兴趣知道。对于他来说,有上面的赏赐还不算完,他还要给仙鹤更多更好的待遇。

于是,每次卫懿公出门时,他先是自己舒舒服服地坐在车里,仙鹤们则亭亭玉立地立在两旁,算是担任警戒任务。卫国的老百姓就在暗地里将它们称为“鹤将军”。

此外,由于怕硬板车的级别不够,颠坏了这些宝贝,卫懿公特地命人在这些车的车厢下搞了个弓型的装置。不难看出,这些弓型装置,其实就是现代轿车的减震模式。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没有持续多久,北边的少数民族北狄就打过来了。消息传到卫国都城时,卫懿公正打算载鹤出游,也就是准备出去遛鸟。不用说,卫懿公当时是大吃一惊。这许多日子以来,他压根儿就没有“打仗”这两个字的概念。

他一惊之下,不敢再悠哉悠哉出去遛鸟了,紧忙召集军队。士兵数量太少,头头们准备现场发动群众。可是,这时候,城中老百姓一眨眼工夫全都躲起来了,他们心想,国君不是有鹤将军顶着吗?咱们着什么急呀。

就这样,卫懿公连壮丁都没有地儿可抓。好不容易抓了几百人回来,把武器发给他们,问他们:干吗要跑啊?太平盛世的,这为哪一出啊?

卫国的百姓也非常有幽默感,他们说:您有一件秘密武器足以降服敌人,要我们顶什么事啊?

卫懿公有点疑惑,问:我有什么秘密武器?我怎么不知道啊?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您有仙鹤将军呀!

卫懿公更奇怪了,问道:仙鹤怎么能打仗?

大家答道:既然仙鹤不能打仗,那么您为什么还将它们当宝贝一样养着呢?

聪明的卫懿公翻然醒悟。于是他长叹了一口气,悬崖勒马: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就把它们放了!你们可不能丢下我!

说干就干,他毅然命人把那些仙鹤放掉。但是,那些仙鹤过惯了帝王般的日子,哪里舍得走啊,围绕在他左右,任人驱赶也不肯离去。

说话间,狄兵已经逼近了,不能再磨蹭了。卫懿公一咬牙,决定御驾亲征。临行前,卫懿公把一块玉佩交给大夫石祁子,让他暂行代理国政。卫懿公含着热泪对石祁子发誓说:不把狄人打败,绝不回师!

明眼人都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败局已经万难扭转,大王既然愿意杀身成仁,那咱们就成全他吧,于是大家勉强跟着卫懿公开拔了。

晚上,军队在郊外扎营,卫懿公开始关心将士们的疾苦。他亲自出去巡查,就听到军中有人唱道:“仙鹤吃官俸,百姓苦耕耘;仙鹤坐官车,小民操兵革;敌军凶顽不可挡,士卒作战多死伤;仙鹤仙鹤今何在,心怀恐惧赴疆场!”不用说,这些话对洗心革面的卫懿公来说,是字字如刀,句句刺耳啊。

第二天打战时,狄兵用了一个诱兵之计,将本来就不善于打仗的卫军引到埋伏圈,卫军一下子被截成数段。这支临时拼凑的军队本来就怨气重重,此时见敌人凶猛无比,早就没有了斗志,于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纷纷逃跑了。其结果是,卫军大败,卫懿公被狄人砍为肉泥,接着卫国都城陷落,狄兵大掠大杀后离去。

故事到这里,还不算完,因为还有一个感人的尾巴值得补缀。

却说卫国的大夫弘演因为去陈国办事,因而躲过了这次灾难。等他回国一看,国已不国了。弘演来到战场,想找到卫懿公的尸首,结果在帅旗不远处,发现了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

正在疑惑时,从不远处传来了呻吟声,原来是一个小内侍受了重伤,但没死。就见他指着那堆血肉说:“这就是主公的尸骸,我亲眼见到他被杀的。因为我的腿断了,不能行走,所以只好等到别人来收拾主公的尸首。”

弘演再看看这堆肉泥,头和脚不知弄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副肝还完好。弘演于是大哭一阵,又向那堆烂肉拜了拜说:“主公的尸骸不全,无法收葬,我就用自己的身体给你做棺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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