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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死亡笔录——阴魂不散

第四章阴魂不散

叶森魂不守舍地回到病房,关好门,仔细地查看了一下门锁,确定无误后才走进去。他第一件事便是查看何溪若,她还是那样安详的睡着,姿势没有任何改变,床头的心电仪也平稳的波动着,叶森放下心来,躺到自己的床上。

思绪像一块玻璃从高空坠落,摔的支离破碎,实在无法拼凑完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暂且放下周玲和何春平的案子,就说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从昨天晚上走到寝室五楼的走廊开始——先是感觉一阵微风迎面而过,像是有个人但却看不见;接着在503寝室被一个东西抓伤,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当时非常黑,也看不见;然后便是刚才在进卫生间的时候听到的门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自己看到的幻象、还有最后那一开一关的门声。这一切的事情,如果想要找个理由去解释,那么最好的解释便是有个东西在跟着自己,这个东西却看不见,而这样的解释却又太过牵强,除非,这世界上真的有鬼。

叶森不允许自己想到鬼怪之说,他只好将所有的疑问保存下来,一一击破,他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那么现在又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呢?当下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睡觉,好好地睡上一觉,恢复精力。自从他来到医院之后还没真正的睡上一次安稳的觉,他感到太疲惫了,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太累了导致神经衰弱而产生的种种幻象吧——用这个方法去解释,仿佛一切都变得明朗了。

自我安慰的方法,虽然可以让叶森暂时排除心中的疑虑和恐惧,但却依然无法让他进入梦乡,他辗转反侧,发现越来越清醒,快要一点钟了,如果再不睡,接下来的一天又没精神,他越想越着急,越着急就越睡不着,于是干脆坐了起来,拿枕头靠在背上,侧过身子,看着何溪若。

是机缘巧合还是缘分使然,他连续两天晚上和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同处一室,而这两天晚上又都是惊心动魄,不堪回想。若自己不被卷进这场纷乱中,只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就真的只是一个大学毕业来医院实习的小实习生,那么一切都可以变的顺理成章,他可以把私人情感放进去,他也应该有自己的追求。但是如果自己没有被卷进来,或许又无法见到眼前这个女孩,更有可能的是,眼前的何溪若已经在一日前重蹈周玲的覆辙。那么,自己是否应该参与进来,参与到这个离奇又恐怖的事件中来?当然,他真的没想到整个事件会如此的不同寻常,这是他决定参与进来之后史料未所及的事情。恐怕,现在想放弃都难了,因为他感觉到,他已经成为了这一切的其中一份子,甚至是不可或缺的,这种感觉是微妙的,但却是真实的,他有必要、也有责任继续走下去。

叶森叹了口气,慢慢地躺下身,闭上了双眼。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金黄色的画面——一个小男孩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里的动画片《魔神坛斗士》,并且手舞足蹈的模仿着,一个中年妇女走到跟前,重重地关掉电视,并训斥着:“天天就知道看电视,你不好好读书以后就跟你爸一样!”小男孩委屈的哭着:“爸爸是好人!”妇女一把拽起小男孩往房间里走,“快给我做功课,做不好不许出门!”接着就反锁了房门,小男孩在房间里哭了一天,后来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抱起他说:“又没好好学习惹妈妈生气了?”小男孩嘟着嘴说:“爸爸,你是好人,以后早点回家,妈妈就不会生气了!”母亲在门外摇了摇头,父亲慈祥的对着小男孩笑着说:“知道啦,小鬼精,等下个月呀,我们就搬到大城市去,到时候啊,让妈妈享福,我来做饭给你们吃!”“真的?要拉钩!”“好,拉钩上吊,来,盖个章!”“哈哈……”

…………

叶森带着幸福的笑容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还是那个小男孩,他正背着书包,踢着小石头走在上学的路上,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跑到他旁边使劲的推了他一下,他摔倒在地,几个孩子大声地吆喝着:“小林的爸爸是杀人犯!”小男孩站起身来冲他们喊着:“我爸爸不是!”“就是,你爸爸是流氓,是杀人犯!”其中一个孩子理直气壮,小男孩纵身跳过去一把抓住他,两个人滚成一团,厮打了起来,旁边几个都帮着一起对着小男孩拳打脚踢,小男孩顿时鼻青脸肿……

画面迅速地切换——

小男孩又在沙发前看动画片,这次母亲没有生气,只是走过来抱起小男孩,温柔地说:“妈妈带你去公园玩!”“好!”小男孩兴高采烈地答应着:“爸爸也去吗?”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神情严肃地说:“怎么还没走?”母亲眼眶里含着泪水:“你这是何苦?”“快点走!”父亲显得格外生气,几乎是怒喊着。母亲掉下一滴泪水,转身带着小男孩走出了门,刚出院门的时候,几个彪头大汉跟母子俩迎了个面,迟疑了一下,便擦身而过。一路上,小男孩一直在问爸爸怎么了,妈妈沉默不语。

画面再次切换——

小男孩一直在哭,哭地筋疲力尽,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又继续哭,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走到他身边,抚摸着他的头,轻轻地说着:“小林乖,叔叔接你和妈妈一起去大城市住,那里有好多公园,好多小朋友!”小男孩哭着说:“我不去,我要陪爸爸!”母亲也走过来,神情憔悴地说着:“爸爸已经不在了,你是男孩子,长大了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现在把眼泪哭干,以后就不许再哭!”小男孩听完,越哭越大声。那个中年男子对着小男孩的母亲说:“小林这孩子很聪明,以后就交给我吧,我欠你们一家的,希望能在这孩子身上偿还!”说完,抱起小男孩往外走,小男孩不愿意走,连抓带打,但是那个中年男子丝毫没有放手,母亲跟在后面,三个人影消失在那片金黄色的背景里。

画面开始无规则的快速切换起来,一个接着一个——

幼小的身形、高大的背影、空洞的房间、幽怨的眼神、整洁的军装、明亮的教室、狰狞的面孔、自豪的笑容、无边的大海、浩瀚的天空、诡谲的凝视、慈祥的话语,“决定了就不要后悔!”“绝不后悔!”……“你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何春平?”……“不,我叫叶森,我是新来的实习生,还请大哥们多多照顾!”“好说好说,我叫钱杜,他叫何春平!”“不,何春平已经死了!”“他没死!”“他死了!”“我没死!”“我死了?”“我不就在这吗?”“我不相信!”“那你看清楚!”“不!别过来!”“是谁杀了你?”“是我自己!哈哈哈哈……”“这是幻觉!”“既然是幻觉,你又怎么能分清真假?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知道,我是叶森!”“你不是!”“那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快醒来!快醒来!”……

无数个声音接踵而至,忽远忽近,相互叠加,叶森硬生生的在梦中唤醒自己,猛地爬起身。

这到底是什么梦?乱七八糟的。叶森擦掉额头的汗水,望了下墙头的石英钟,三点整,原来天还没亮呢,于是转过头去看何溪若。

“何溪若!”叶森大惊,他发现隔壁床上的何溪若不见了,被子掉在地上,他连忙翻身准备下床,却不料四肢无力,怎么也撑不起来身体,他又开始慌乱了,那种不祥的感觉又来了,他平躺下来,用尽一切力气想让自己挣脱,却不知道要挣脱什么,他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死死地钉在了床上,渐渐地,他连拳头都握不紧了,他感到极度的恐慌。

就在这时,房门缓缓的被打开,仿佛有绿光射入,诡异又刺眼,叶森眯着眼睛朝门外望去,一个矮小的身影随着房门的开启渐渐地显露在他的眼前,并且逐渐地挡住了绿光,叶森凝神望去,那不是个矮小的身影,而是一个没有头的人影。叶森的脸唰的一下变的苍白,大脑皮层猛烈的震动着。那个人影走进来,慢慢地走过来,他每走一步都会夹杂着液体滴落的声音,还有,还有那种强烈的血腥味……

“不要!!!”叶森狂叫一声,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刹那间,四肢解除了束缚,绿光消失殆尽,整个空间又恢复了平静。

“原来还是在做梦!”叶森背靠着床沿,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擦了下额头的汗水,接着望向墙头的石英钟,三点整,还是三点整,叶森猛然一惊,立即转头去看何溪若。

还好,她还在,并且还是那样安详地睡着,睡姿没有任何改变,床头的心电仪平稳的波动着。叶森终于放下了心。但此时却不敢再次躺下,他怕他躺下去后又爬起不来,他也不想再睡了,因为他不敢再做梦。于是走下床,搬了椅子再次坐到何溪若的身旁,“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叶森再次感叹着,这一次他靠得更近了,并且聚精会神地盯着何溪若仔细的品味着,他能感觉到何溪若此时被自己看的有些害羞了,因为在她那白皙的脸上开始泛出红晕,楚楚动人,叶森似乎有些陶醉了,他继续看着,没有丝毫的避让。何溪若脸上的红晕慢慢地扩散着、扩散着,不一会儿已经扩散到了颈部,接着,红晕开始变的深重,叶森瞳孔急剧收缩,他看到那颜色已经变成紫色了,不,是黑色,是黑红色,叶森看的真切,已经有血珠露出,从她的眼角、嘴角、鼻孔、甚至是皮肤里,叶森大惊失色,大脑像被一下子抽空了一般,连忙伸手去捂住何溪若的脸,黑血从叶森手指缝里渗出,越流越多,叶森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就在这时,何溪若一把抓住叶森的手,叶森连忙缩手,却怎么也挣脱不掉,何溪若此时的力量无穷之大,将叶森的手硬生生地扳出自己的脸部,展现出一张恐怖的面孔——那还是脸吗?已经看不见任何五官,只有脸,是一张布满鲜血的脸……

叶森拼命地挣脱着,他近乎于疯狂,他撕心裂肺的叫着,可那声音却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感到五脏六腑都快要爆裂开来,他感到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急速地绷紧,每一根血管都在急剧地膨胀,他真的快要死了,他已经力不从心了,他……

一阵冰凉,全身为之一颤,叶森猛地睁开双眼,他是被一杯冷水泼醒的。在他眼前,何溪若正好奇的盯着他看。

当他看见眼前的何溪若时吓得连忙缩回被抓住的手。

“叶森?你怎么了?”何溪若披着大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仔细地打量着叶森,放开叶森的手,尴尬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你是谁?”叶森疑神疑鬼。

“我是何溪若呀,你难道把我忘记了?”何溪若略带伤感地问着。

叶森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他抬头看了下墙头的石英钟,已经是早上七点半了,窗外投进的朝阳显得格外温和,室外有汽车喇叭的声音,还有人们的嘈杂声。这一切的确显得真实起来。

何溪若看他不说话,便继续着:“我看你是做噩梦了,在那里胡言乱语,却怎么也叫不醒你,只好拿杯水泼下去!”何溪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生怕叶森会生气,小心翼翼的看着叶森。

“哦……我做了个噩梦,对不起!”叶森惭愧地对着何溪若道了个歉,接着坐起身来,“瞧我睡的……呵呵……本是应该我来照顾你的,这下搞的……呵呵!”叶森越发感到无地自容了。

“谢谢你!”何溪若凝视着叶森,显出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

“你醒过来就好,没事就好!”叶森被这一夜的连环梦弄的恍恍惚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他已经分不清了,这一觉倒不如不睡的好,越睡越累。他翻身下床,穿好外套,理了理头绪,转身看向何溪若。

当他转身的时候,刚好和何溪若四目相接,连忙又偏移过去。

何溪若被他这么突然的一回头,弄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你昨天晚上在寝室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昏倒在地?”叶森开始切入正题。

“我也好奇怪,我本来是在寝室的,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直到刚才我问了护士小姐,她告诉我是你昨天晚上送我来的。”

“我昨天晚上去你寝室的时候发现你昏倒在地上,没想太多,就直接送你来了!”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来我寝室呢?”何溪若好奇地发问,眼睛睁的圆圆的。

“啊?……是……是我表姐……呃……不是,是我怕你跟前一天晚上一样有危险,不对,其实是我答应带你检查身体的,你忘记了?我答应过的,所以就去找你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叶森一句话说出三个理由,显然是没有准备好怎样去应付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他也觉得那些谎言说起来太拗口,索性就讲了实话。

“我记得的,谢谢你,认识你后我很开心!”何溪若掩藏不住那份欢喜和感动,她本还准备问叶森为什么去见她要在那么晚的时候,想了想又缩了回去,她不想再让叶森去解释,因为她对现在的答案很满意。

“你还没回答我呢,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昏倒的?寝室的门为什么是开着的?”叶森继续追问,这样也可以让自己稍稍缓解尴尬。

何溪若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徐徐道来:“昨天晚上……我好像不记得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10点我关了灯上床,当时也没睡着……”说到这里,小脸红了一下,她想到她昨天晚上一直在想念着一个人,那便是眼前这个男人。“后来就慢慢地睡着了,中途也有做梦,但好像不是噩梦,我不记得了,没多大印象,后来觉得口渴,准备起来倒水喝,对了,昨天晚上一直觉得好渴,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是那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仿佛没有着落点,头也好昏,没有站稳,就摔了一跤,当时也没感觉到摔得多重,后来就睡过去了。”

“门是你开的吗?卧室的门和大厅的门。”

“大厅的门也开着?”何溪若反问。

“是啊,是你开的吗?”叶森开始紧张起来,只要她说不是,那便有第三者出现过。

何溪若也显得很慌张,“我没有去过大厅!”

一片沉寂……

如果说叶森昨晚的一切遭遇都可以用他的自我安慰疗法去解释成精神衰弱产生的幻象,那么在这件事上,他怎么解释?寝室的房门是个实质性的物体,开着便是开着,不会因为看错而判断它的真实性,那么再回想自己之前的那些感觉,可能性最大的还是——有个东西在跟着自己,或者说那个东西不是为了跟着他而是他无意中总是遇到这个东西,他现在只能说他没看见那个东西,而不能说那个东西他看不见。想到这里,叶森不禁觉得好笑,一向自负的自己现在却宁愿信一些不知名事物的存在,而不愿去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么……”这两个字是叶森和何溪若同时发出的,碰撞在一起,随即又不好意思的收回。

“你先说……”叶森保持女士优先的传统。

“呃……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那个,昨天我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啊?”何溪若左手扯右手,声音越说越小。

“不会呀,不过当时我太着急了,也没注意看,一口气背你去门诊了!”叶森实话实说,却不知这只是一个少女的特定情怀,何溪若问的显然不止是在她寝室昏倒的时候。大多数女孩子最怕自己睡着的时候让心仪的男生看见自己跟平时表里不一的事情,比如说磨牙打呼噜之类,所以何溪若才特地问了下这个问题好让自己安心,结果叶森仿佛答非所问了。

何溪若只是“哦”了一声,便没再多说什么。

叶森突然想起自己要问的问题:“你寝室养小动物吗?”

“没有呀,其实我很喜欢小狗的,特别是那种博美,好可爱,我看到别人带着就好羡慕!”何溪若显然不知道叶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她只是一味地天真地表露出自己的喜爱。

叶森只听了她说“没有”两个字,便一下子灰了心,他是多么希望何溪若说“有”,甚至说是养了一只鸽子鹦鹉什么的。现在看来,那个在黑暗中抓伤自己的东西又变成了一个“不明飞行物”了。

“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叶森转移了话题,实际上是他也懒得去追问那些毫无头绪或者说是根本不会有答案的事情了,暂且走一步是一步吧,毕竟昨天医生说了何溪若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当务之急便是治好何溪若的病。

“还好吧,就是感觉没力气!”何溪若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患了什么病。

“你有家族病吗?”叶森刚问完这句话立马发现不对,这无疑是在勾起何溪若的伤心事,于是马上换话:“我是说你以前得过什么严重一点的病吗?”

何溪若看出来叶森的尴尬表情,于是很大方地说着:“爸爸妈妈都很健康,有没有家族病我可就不知道哩!是不是医生说我患有遗传性疾病?”

“这倒不是,说你贫血,呵呵,现在的人多少都有点贫血,营养没跟上,你以后得多吃东西了!”叶森感到何溪若的善解人意,心里不禁肃然起敬,那是一种内在美,而这种美正是叶森所向往的。

正说到这里,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名医生和几名护士,医生还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他应该就是何溪若的主治医师了。

“查房!”其中一名护士说着,然后让何溪若靠在床上,做了一些简单的身体检查,边做检查边填病例。

叶森走到医生旁边递过去一支香烟,接着小声问着:“她的情况会不会比较糟?”

医生会意,领着叶森走到墙角处:“这种极其稀少的红细胞密度,在贫血患者里的病历上并不是很多见,但是却不是不能治,现在看来发现的倒不晚,我们上午会安排会诊,到时候结果就会出来,治疗方案也会出来。”

“所有的情况先和我说别和病人说,你看行吗?”叶森靠的很近地说。

“可以,这个没问题,只要不会危及到生命,我们可以暂时保密,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情况不是很乐观的话,那么病人有知情权!”

“了解了解,谢谢啦!”叶森显得格外客气。

医生和护士离开病房之后,叶森对何溪若爽朗地笑了一下,那是一种鼓励地笑,“没多大事的,观察两天就出院了!”

“嗯……”何溪若满足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叶森跑去楼下买了点早餐给何溪若吃了,然后叶森开始问她关于周玲的情况,经何溪若的叙说,周玲在死前并没有什么异样,前一天还和何溪若一起逛了凤凰山公园,心情都很不错,只是周玲好像一直没什么精神,时常会觉得累,何溪若也问过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周玲只是说她年幼的时候就营养不良,并没有大病。叶森又问了周玲生前一般和什么人走的比较近,何溪若说就她们俩一起比较玩的来,周玲家境也不好,单亲家庭,农村户口,叶森再问周玲的情感生活,何溪若说周玲以前谈过一次恋爱,谈了两年,当时都准备结婚了,后来却分了,那个男人是周玲老家那边的,何溪若也不知道是谁,叶森又重复地问了周玲在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留下什么,何溪若对此一概不知,还跟叶森开玩笑说叶森像个警察,叶森没好再多问,他该问的已经问的差不多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然后两个人又随意的聊着其他的东西,并交换了手机号码。在叙说周玲事情的时候,何溪若表现的很自然,而当他们俩聊到自己现实生活的时候,何溪若时常会感到羞涩,她似乎没怎么和男生说过话,而叶森恰恰也是那种不大喜欢接近女性的人,于是两个人的话语中总是夹杂着“嗯”“哦”“啊”“呃”之类的感叹词作为过渡。“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不会忘记内容,而是忘记过渡”这句话被此时的叶森和何溪若验证了它的哲理性。

他们的聊天结束于一群医生的到来,要开始会诊了。

叶森似乎有些依依不舍的感觉,他走到房门前,回头看了下何溪若,何溪若也正在看他,叶森还是那样鼓励地一笑,接着便走出了病房。

…………

仿佛和太阳久别重逢一般,叶森刚出住院部大楼,便迅速将自己融入到阳光里,完全地放松自己,感受着清晨那温柔的抚摸。蔚蓝的天空,偶有白云飘过,仿佛被微风牵着在东边的山头徐徐路过,他闭上双眼,调匀呼吸,轻轻呼出胸中的浑浊,慢慢吸入清晨略带香味的空气,五脏六肺在一瞬间得到了净化,鸟儿在枝头鸣叫,声音此起彼伏,节奏轻快,配合着匆匆赶路的人们,相互押韵。

天气真不错。

叶森突然有一种奔跑的冲动,奔跑,可以让自己充满活力,也可以让自己减轻压力,它更是一种追逐的象征,人的一生,不就是一个追逐的过程吗,理想总在远方,你不去追,那便只能遥望。

叶森抓住此刻的感觉,朝医院大门慢跑出去。

芜南市中医院的对面便是市区唯一的那座凤凰山,它被政府改造成纯天然山体公园,叶森还真没好好的逛过这个公园,因为在他看来,公园并不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好去处。

凤凰山公园的大门成八字形向路口展开,以四个铜柱构成,颇显气派,从大门外望进去,无边的绿色缠绕着整个山体,那种突出而广泛的绿色似乎在挑战冬季的酷寒。叶森小跑着进了公园。

公园的左侧是游乐场,那也不是一个单身汉该去的地方,右侧是一条悠长的小道,可以通向公园的另一侧小门,叶森曾经路过这条路,没什么可欣赏的,于是选择中间的那条路跑过去。中间是山路,蜿蜒而上,听说可以到凤凰山山顶,叶森此刻便想爬得越高越好,这种情感很好理解,每一个青春期男子都想把自己一路追逐的终点放在巅峰位置或者是世界的边缘,那可以被称赞为一种气派。

背心已经渗出少许汗水,叶森脱下外套挂在手里继续跑着,他不愿意停下来,因为停下来就势必断了劲头。

一路上看到好多老者盘踞在一起打着太极拳,一群一群的中年妇女舞着扇子踩着音乐翩翩起舞,一些大学生捧着英语课本散落在各个角落里朗诵着,还有一些情侣手牵着手无忧无虑的散着步,阳光从树荫处透入,洒在土地上,斑斑点点,格外祥和。

凤凰山并不是很高,约莫十分钟,叶森便已经快跑到山顶了,他已经可以看到山顶的那座信号塔,这个信号塔听说以前是电视塔,后来电视塔迁移了,留下这段残迹。叶森跑累了,于是放缓脚步,调匀呼吸,慢慢地逛向山顶。

山顶上没人,因为除了眼前这个残破的信号塔,没有其他景物可以作为观赏,而且一般人来公园只是为了消遣,爬这么高再下去也的确很累,除非是专门来爬山的人。

叶森站在山顶边缘俯视全局,顿时心旷神怡,芜南市市南部分尽收眼底,透过薄雾遥望出去,一切显得虚幻又不真实,像是画中素描,又像是某个梦境。他能看清交错的路口,却看不清重叠的房屋;他能看清流动的车龙,却看不清街旁的大树;他能看清不该看清的东西,却看不清本该看清的东西,……他能看清来时的路,他看不清芜南市中医院……不对,是根本看不见。

“医院本该就在对面,可那里怎么还是马路?甚至是略显繁华的马路,有车辆陆续经过。”叶森感到万分好奇,山上总不会出现海市蜃楼吧,难道是自己把方向绕错了?那么就在另外一边。叶森转过身朝信号塔的另一侧走去。

山顶还算平坦,以前这里毕竟是一个工作点。叶森信着步子慢慢走向另一边,要走过去就必须穿过那个残破的信号塔。

地上有生锈的铁片,还有青苔,走在上面一下硬一下软的,好生难受,叶森踮起脚跟慢慢地往里走,转过一个小弯,可以看到一个单独的小水泥房,房高两米,占地不过三平米左右,有个铁门,门并没有加锁。“这是干什么的用的?”叶森心里嘀咕着,索性走过去看个究竟。

地上开始变得越发潮湿了,有泥泞粘脚,感觉这里多年没有来过人。叶森扶着塔柱,尽量减少自己的踩踏范围,一步一步的逼近那个小水泥房。

就在他刚准备伸手去推房门的时候,房门自己打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上下打量了叶森一番,随即凝视着他,并带着敌意的叱问道:“干什么?”

叶森吓了一大跳,急忙后退几步,踩了一大脚脏泥,他实在是没有料到会有人从这个小房子里冒出来,稍稍定了定神,便向那个人看去。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哪,个头矮小,类似侏儒,皮肤完全的褶皱着,皱纹都快要遮住眼眶的部分,脸皮有些剥落,仿佛碰一下就会崩解掉,抓住房门的那只手基本没有肉感,用“皮包骨头”来形容完全吻合,然而这一切都被他那亮丽的发色所反衬起来,显得格外的不协调,他的发色居然是那么的黑亮。叶森甚至难以辨认此人的性别,哪怕此人刚才喊过一句话。

“没……没什么,打扰了,我随便看看的,我还是先走了!实在是打扰了!抱歉抱歉!”叶森边往后退,边一连串的道歉着,他都不敢和那人对视,仿佛那种眼神可以洞穿他内心的一切,他还从来没有被这种眼神凝视过,那是一种把自己赤裸裸的展现给别人的感觉。

叶森终于退到信号塔的外围,踏上了干净的土地,于是不假思索的迅速撤离出去,向山下一路小跑,他下山的速度比跑上山的速度还快。

跑了一会儿,直到可以看见晨练的人们,他才舒了口气,脚步重新放慢,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叶森接起电话。

“你搞什么飞机啊,电话一直打不通,还以为你出事了!”电话那头显得有些不满也带着紧张。

“打不通吗?可能山上信号不好吧!”

“山上?你跑山上做什么?”

“晨练咯!快说正事,是不是现场报告出来了?”

“是的,我已经发送到你的QQ邮箱,现场调查证实那天晚上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但是……你的那个胖子室友说谎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小了一点。

“钱杜?他哪里说谎了?”

“那天晚上他下过床,根据脚印证实,和死者死亡时间比较接近,警方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不过暂时还没找到,看来嫌疑很大,你要是碰到他千万要小心,别轻举妄动,要待机行事。”

“哦?”叶森感到不可思议,看来钱杜说谎的本领不是一般的,接着又问:“我让你帮我找的东西找到没?”

“大哥,我只是个小官,没办法闯进警局内部资料,我再帮你想想办法吧,哎,认识你真命苦!”

“哈哈,知道了,谢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得了,我记下来,你已经欠我五十三顿饭了!”

“哇,你小子以前记性不是很好的嘛!”

“那咋办,就为了你,我也得好好地锻炼下记忆力,免得被你蒙一辈子!”

“去去去,谁蒙你一辈子,恶心的,你让你老婆去蒙你吧,就这样了,我马上就赶回去看!”

“好的,你自己当心点!”

叶森挂完电话,眉头深锁,“钱杜说谎?他会杀何春平?”一边想着,一边回头望了望山顶,再转回来望向前方,前方就是中医院,这方向完全没有弄错。

…………

(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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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的温暖我会好好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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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河之上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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