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地府吗?”紫嫣缓缓坐起身来,捂着被潭中漩涡转的晕沉沉的脑袋,呢喃道。把手指放在嘴中,用贝齿轻轻地咬了一下,“啊,好疼呀,我还没死?”紫嫣的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毕竟任谁也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死而复活当然是天下最令人惊喜的事了。
“敦儒呢?”紫嫣慌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身子四处打量着寻找着王敦儒的尸身,自己能出现在这里,那他至少也应该留得下尸体才对,轻轻咬着嘴唇,心中一时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感觉。
这一打量才发现原来潭中的漩涡正是岩石缺少了一块造成的空洞,瀑布注入潭中的水量正好和潭底漏掉的水量持平,水流从潭中直接灌到下边自己所处的地下暗河中,在上边水流落下的地方也同样形成了一个深潭。看来自己是落入潭水中后,被水流冲出,最后到了河道的边上,幸存了下来。回想起来,紫嫣不禁一阵后怕,要不是运气比较好,恐怕自己真的就要到地府中找阎王爷报道了。
可是敦儒的尸身在哪里呢?难道还在潭中?紫嫣挣扎着站起身来,歪歪扭扭的走向潭边,仔细看了一遍,潭中连一片衣角都没有。“也许他也被冲到下游去了。”紫嫣暗道。静静地坐了一会,恢复了几分体力,紫嫣就顺着地下暗河的河道慢慢向下游行去。河流不宽四五丈左右,潭水河水很浅丈许深,水流流速也不快,紫嫣就这么仔细观察着河两岸,希望能发现网敦儒的尸体,毕竟是第一个让自己动心的男子,又命丧己手,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入土为安才是。
拐了几个弯,前行了两三里依然没有任何发现。紫嫣毫不气馁,周围的环境越来越令她惊讶,头顶的石壁上逐渐出现了许多晶莹的石笋,悬挂在头顶上,大多三五丈长。再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眼中的世界再也不是昏暗的了,密密麻麻的钟乳石,发着淡淡的光辉,竟然将这地下世界映的明晃晃的宛如白日。再往前走了百米一个人高的洞穴出现在面前,地下河也缩窄了流了进去,紫嫣没有丝毫迟疑顺着河流钻了进去,前行几步后视野豁然开朗,像星星般挂在头顶的石笋上面附生着密密麻麻的萤火虫,满天繁星闪烁,熠熠生辉,将下面一个湖泊映成了梦幻般的幽蓝色,这神奇的景色令紫嫣目瞪口呆。
更令她震惊的是,已经死去的王敦儒竟然盘膝坐在湖边水中,天地间仿佛有一层雾带环绕着他的躯体,他在练功!紫嫣瞬间做出了判断,他竟然没有死,心中欢喜却不知要说什么。就这样紫嫣静静地注视着坐在湖边的王敦儒,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河水缓缓流动的声响。
乳白色的雾带环绕着王敦儒的身体,漫天的荧光下,她苍白的脸和残破不堪的衣服流露出一股飘渺出尘之气。呼吸之间,那乳白色的雾气顺着王敦儒的鼻孔缓缓而入,仿若灵蛇遁窍。刘紫嫣呆呆的看着运功调息中的王敦儒,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个字,一切显得太过诡异,梦幻般的地下溶洞,“死而复生”的人,前者算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后者又算什么?,呆呆的,心底却不由得泛起一丝欢欣,“我已经杀过了他了,从此以后他不再是我的仇人”。
“他没死,他活过来了,老天保佑!呜呜……”心神激荡之下,再也控制不住,泪水簌簌的落下,沾湿了衣襟,眼中一片烟雨迷蒙。刘紫嫣的目光死死地盯在王敦儒身上,不敢去擦拭眼角的泪珠,生怕这是一场梦,闭眼之间王敦儒就会自此飞走。
在刘紫嫣看来不过转眼之间,王敦儒竟然死而复生。其实不然,王敦儒在这地底溶洞已经呆了足足有两天时间,这时间差的出现只是因为刘紫嫣从跳入潭中晕了过去,到被地下河冲到河岸上醒来已经整整过了两天时间,地下溶洞中美丽的萤光也让刘紫嫣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却说王敦儒被刘紫嫣背后偷袭,掌风及体的瞬间只来得及运起《唯识心经》中的防守技能,用一种特异的方式把内功完全聚集在后背生生承受了刘紫嫣十二成碎心掌掌力,当时只觉得后背如被大锤击中,后背内力防护罩登时破裂,内服震荡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身体一时失去抵抗能力被潭中漩涡卷入到了地下河之中。幸亏幼年时王敦儒曾与刘子山旅居南阳湖湖畔,水性甚好,虽然神志迷糊但依然下意识的四肢划动竟然没有淹死,并被地下河冲到此处溶洞之中,得遇天大机缘。
随着地下暗河到了这处神奇的溶洞中,王敦儒依然陷入深度昏迷中。碎心掌乃是崂山上清一脉的秘传绝学,掌力阴柔,专攻内腑,中者无救。王敦儒没有立刻死去只是因为《唯识心经》本就是绝顶功法,修炼出的内力其防御力更是较之一般的功法胜出不止一筹。因此,虽然王敦儒中了刘紫嫣碎心掌一击,但经过《唯识心经》内力抵御,总算保持本身生机不绝。此处溶洞是万年前形成的一处奇妙所在,虽有入口但入口隐秘,从未有人踏足。万年灵气聚集,洞中灵气固化,和钟乳相溶竟然让万年钟乳的气化,充溢了整个溶洞。溶洞深处更是汇聚了半盏左右的万年钟乳液。《唯识心经》作为顶级功法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异常敏感,王敦儒昏迷中进入溶洞但自身内力运转不息,万年钟乳的灵气很快就把他包的严严实实,随着他的鼻孔和身体上四万多毛孔缓缓渗透进去。万年钟乳中包含着庞大的天地灵气,其功效生死人肉白骨,王敦儒身上伤势虽重,但在万年钟乳的作用下却迅速恢复。一条条破裂经脉上的裂痕迅速消失,干瘪的经脉逐渐变得温润如玉韧性十足;破败的内脏也逐渐复原强化,蕴含着无穷生机活力。
随着身体状况的逐渐好转,又过了几个时辰王敦儒慢慢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记得刚才受了很重的伤,此时怎么没有丝毫感觉?心下疑惑,王敦儒有意识的调动起丹田中残存的内力,按照练功的路线游走全身。内力过处,被打散的内力如群鸟归巢,一点一滴的从血肉里汇入主脉之中,功行一周天,王敦儒只觉得经脉中的内力浩浩荡荡气势磅礴,远超自己当时冲击一流高手境界关卡的时候,心下又惊又喜,“经脉比之过去竟然柔韧了百倍,身体强度甚至內腑都不像以前那样脆弱了,内力强度已经达到了一流高手境界的顶峰,隐隐间好似有了要突破的征兆。难道我根本没有受伤?这一切恍如梦中……”
睁开眼睛,柔和的荧光竟然有些刺目。这是?王敦儒忽的坐了起来,漫天中星光点点,身体周围雾气缭绕,宛如仙境中一般,纵使是王敦儒这般经历过生死心智坚韧的少年也不由得呆了半响。回过神来,看着头顶上一棵棵粗大的晶莹的石笋,王敦儒心头一幕幕情景闪过,隐居洛阳城那三年刘子山经常教授他行医的要点,让他读过许多医术,其中甚至有像《黄帝内经素问》《神农本草经》等孤本,其中在刘子山向他传授药材知识的时候,曾说过当年吐蕃神僧弥多罗年少时本是千佛殿中一个名声斐然的小和尚,这名声却不是好名声,因为弥多罗幼年竟然不能修炼任何武功心法,他的经脉丹田也留存不住丝毫内力,因此千佛殿虽是密传佛教的一只,但时日久了逐渐被外界所知,弥多罗也就广为人知成了千佛殿的耻辱。这种事情放在中原武林任何一派中,弥多罗恐怕只有被打杀的下场,但佛门不愧是慈悲为怀,虽然对弥多罗不假辞色但终归留了他一条性命,一些外出化缘的任务也就分配到了他身上。千佛殿靠近中原、毗邻云贵,一年冬日弥多罗外出化缘恰巧遇到了一条猛虎猎食他慌不择路之下向东逃窜,历时近一个月最后竟然下了青藏高原,进入云贵地区一处溶洞之中,他饥渴难耐在洞中发现了一些乳白色液体饮用了,几十滴液体竟然是千年钟乳,少得可怜的一点千年钟乳竟然为一位天生经脉堵塞之人洗筋伐髓,造就了一位威震天下的绝顶宗师。此事当时在武林中流传甚广,以至云贵、三峡等地有溶洞的地方被人寻了个遍,但却再也没有人发现有千年钟乳的存在。从此世人才知一些传言并非毫无根据,天材地宝确有其事。
据传,千年钟乳色白晶莹似乳如脂、清香清冽。王敦儒略一思索便发现了此处雾气与书中描述的不同,首先形态上一为液体,一为雾状,此外这雾气中竟无丝毫清香味道。王敦儒有些疑惑便带着一丝医者对天材地宝的渴望在溶洞中寻找了起来,围绕着中央的湖水转了大半圈毫无所得,王敦儒不禁有些失望,天材地宝又怎么是那么好得到的?自己能够奇迹般的死而复生已经是侥天之幸!
“咚”水滴的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在寂静的溶洞里显得格外清晰。王敦儒抬头看了一眼,溶洞顶部密密麻麻的石笋尖上悬挂着的颗颗水珠,心中一动蓦地想到“如果真的有钟乳产生落到湖中必然被湖水稀释了,如果有留存那么应该就应该存在于能留住水流的地方!”溶洞四周凹凸不平的洞壁,王敦儒提起一口内气,飞身跃起三丈多高,脚尖在突出的石块上轻轻一点,身形再次拔高,像一片树叶般贴在了洞壁上,环视一周,心中大喜,只见四周突出的岩石上很多地方在石笋上的水滴日积月累的侵蚀下形成了一个个小洞,像一个个茶盏张着口等着上方滴落的的水滴。
王敦儒凭着出色的轻功,在石壁上飞跃腾挪,落在一个个“茶盏”旁边,每到一处就用手指甲轻轻挑起一点放在嘴里,大多都是淡而无味,但其中有两处大是不同,一处色味都与前人描述的千年钟乳一摸一样,激动地王敦儒差点从溶洞壁上跌了下来;另一处则只有很少一点也基本没有清香气息,但却异常粘稠到了快要固化的程度。
虽然只有两处发现疑似石钟乳的存在,但王敦儒依然兴奋万分,天材地宝本来就很难获得,就算是百年老参都甚是少见,何况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千年钟乳?自己能保一命,又找到了一些基本可以确定是千年钟乳的存在本身就已是洪福齐天乐,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可千年钟乳需要用玉石盛放才能保存药效,自己也不能全喝了吧。
环视四周也没发现什么能盛放千年钟乳的容器,不禁大失所望,抬头看到一棵棵竖直的石笋,脑中灵光一闪,伸手拔出腰间佩剑,对着湖水上空一棵粗细合适晶莹剔透的石笋飞身而出,半空用内力运至剑身“唰”的一剑削出,“啪”石笋应声而断,王敦儒身子一扭,翻身抓住正在掉落的石笋,“扑通”一声落入湖中。
“嘭”湖心水流激荡,像喷泉一般泛起一朵硕大的浪花,浪花中间一个人影飞跃而出,人尚在半空之中“哈哈哈……”大笑声就已传出,确实王敦儒经历生死之难和获得千年钟乳的强烈喜悦再也控制不住感情,放声长笑。
这条石笋的硬度远远超出了王敦儒的预期,手中的长剑虽非有名宝剑但也是百炼精钢制成,再加上自己内力加持虽不敢说削铁如泥却也不会逊色多少。但石笋脆硬异常,费了半天劲好不容易才精雕细琢打磨出了一个小小的石瓶。再次到石壁上千年钟乳正好装满了石瓶,把石瓶盖上塞子小心的放进怀中。看了看旁边那小半盏怪异的液体,心里不禁迟疑起来,“拼了!就算不是千年钟乳终归不会药死人吧?”王敦儒心下决然,一咬牙,俯下身子“吱”的一声把那些液体吸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