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便要入冬,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阿嫣很是惧寒,早早便用上暖炉。为此还被君司若专门笑话一番。
那****一进屋内,便见那躺在床上的女子大半个身子探了出来,将手放在地上的暖炉上,不时对搓一下,凑在嘴里呵着气。听到响动,忙下床为他褪了外袍,将那暖炉献宝似地放到他面前,极是认真的抓过他早已冰凉的手放在暖炉上,一面将小手附在他的手背上轻揉,一面还很是奇怪的自言自语着——唔,怎么这么冰?外头是有多么冷呀?这就到冬日了么?
他见她虎头虎脑的样子着实可爱,一时把持不住便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那张唠唠叨叨的嘴总算停下来,很是难为情地望了他一眼便自觉地闭了嘴。过一会,又献宝似地提起他两只手十分自得地炫耀:“呐,阿若,你瞧你瞧,这就暖和了。”好像生怕他不信似的。
他望进她满是笑意的眼里,顺着她的话答应道:“嗯,是暖和了不少......”他说着再次俯下身,将脸贴了过去,“可是身上却冷得动不得了。”
阿嫣被他冰块般的脸冻得缩了一下,忙将暖炉往他怀里推了推:“那快些暖暖。坐一会就会热起来了......”
她刚一说完,就见君司若将暖炉放了开去,正要发问,冷不丁便被他一把抱起,男子短短的青色胡渣轻轻摩擦着她的脸颊,末了一斜眼,很是霸道地说:“我才不要那个暖炉!阿若拿姐姐取暖便是。”
阿嫣一听又开始脸红,有些气不过地挣扎起来,“你就知欺负我!”她在他怀里使劲地动着,他也不恼,只是微微放松了抱着她的手,她一少了依托,险些便整个掉到地上,经不住失声惊叫,本能地圈起他的脖子,往他怀里缩了缩。过后反应过来他明明便是故意的,一番咬牙切齿之后才往他的腰侧狠狠扭了几把。
玩笑间,他轻巧翻身,不动声色地将那个还在长大嘴巴咯咯笑的女子压在身下。原本含笑的眼逐渐沉静下来,一瞬不瞬地俯身望着她。
空气骤然变得绵延稀薄起来。阿嫣渐渐止住了笑,感觉到他专注的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随即仰起头直直地望着他,将手环住他的脖颈,微一用力,拉低了彼此的距离。
这样明显的暗示他却仍是一动未动,阿嫣想了想,便决定还是自己主动好了。这样,自己的心意就够明显了吧?
手指勾上他的发,微微仰起脸亲昵地摩擦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她其实仍学不会技巧,没有把握之下也只能徘徊在门外,假装眷恋着他唇上那些微弱起伏的纹理。时间久了,她感觉心中有个声音在暴跳着叫嚣:“你还不动么?还不动,你再不动动嘴巴,我便,我便坚持不住了!”
又是磨蹭,又是伸舌头,****轻咬都试了个遍,他仍一派沉稳地望着她,半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他的嘴微张,仿佛邀请,她也曾上前小小试探,却还是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好用舌尖将那牙齿扫荡了个遍,很是虽败犹荣地退了回来。她有些进行不下去了,环着他脖颈的手也慢慢放松了些,正要停下来,却听见一阵轻笑,那人闭上双眸,与她鼻尖对鼻尖地蹭了蹭,很是无力地给了她一个评语——“傻瓜啊!”
你才是傻瓜!
轻暖的吻随着指尖一同落下,细细密密地围困住她的呼吸。他伸手,动作温柔得拂过她的额发。之后扶住她的后脑,挑开她的齿关,态度温柔却又极尽肆意地****。
她环住他脖颈的手缓缓下移,指尖抚触上他的喉,之后慢吞吞地攀爬而上,整个捧起了他的脸。
空气越发失温,肌肤滚烫相和,他身体一僵,呼吸凌乱地喷洒在她圆润的肩头。床底之间丢满她与他的衣物,阿嫣热得如同火烧一般,她偏过头,略微生涩地想要掩饰自己的异样。
他微微蹙眉,想不通为何变成这样的情形。他向来...极能自持的。怎么如今却如失了魂一般?
“你......”他喘着气,腹下的胀痛早已令他狂乱,却仍是停下所有动作,略显迟疑地愣在那儿。该不该抽身离去,从这里转身然后快速捡起地上堆落的衣物然后离开这个房间。还是...不顾她的感受任性妄为一次......若是他那样做了,会不会,她会再次离开。这是他与她约定的界限,倘若跨过去了,她素来皮薄,会否因此便对他视而不见了......他失神地望着身下咬唇娇喘的女子,一时之间竟觉得进退不得。
阿嫣见他一副为难的样子,却也不知他一下子想了这许多。脑子迷迷糊糊的,索性便随着本能又贴了一分上去。她闭着眼仰面封上他的唇,将双腿主动搭上他的腰背,行动间有衣料摩擦的声响,暧昧非常。
他顿了顿,有些诧异的望过去,却见她的眼早已蒙上一层淡淡的水雾,面色粉红,一番痴态。他叹了口气,不再犹豫,轻扶住她的腰肢,分分寸寸的占有。她仰面承受,望见床顶斑白一片,有些失重的晕眩。徒然地拥进上方的那人,又忍不住微微合了合双腿。
她听见他沙哑的声音一寸一寸熨烫过她的耳,绵绵密密,皆是动人的情话。她带着哭声叫唤,他却仿佛透析她的不安,手指细细摩擦着她的发,极耐心极耐心地劝哄。
一切的动荡与肢体的缠绕。直至,雨收云歇。
那之后,两人时常小打小闹,也并未与平时不同。君司若先时还唯恐阿嫣会因为皮薄将他拒之不见,见她仍如往常一样与他亲近,也便逐渐放下心来。只是他自知那日是他莽撞,之后虽也与她同塌而眠,到底恪守礼数。
阿嫣脑子不愚,自然也感觉到他的不自然。只是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总觉得自己与他隔了老远的距离,看他看不真切。想要问问他缘由,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天气渐寒,君司若也一日比一日回来的晚,眉宇间尽是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她帮不上什么,唯有煮好热汤等他。也学着帮百味分担一些府中的杂事,然后拿起狼毫伏在桌上一笔一划的认真习字。
她总不能连个字也不认,那样连百味的忙都帮不上了......
“今日认了什么字?”身后传来那人清朗的声音。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偏一偏头,正要跑过去,却听他又说:“坐着罢。我身上凉,别过来了。”说着自己拿起暖炉直直地站在那儿烘着手。
“哦。好...我去那热汤给你。”她一番整理又要站起来。
“不用了。外头冷,你何苦又跑出去。过会儿叫下人送来也是一样的。今日都认了哪些字了?”
她冲他笑了笑说:“百味哥教了我一首诗,他说是一个很有名的文人写的。”
“嗯,是什么诗?念给我听听。”他一面说一面就近靠在躺椅上,垂眸闭眼,似乎极累。
阿嫣拿起刚刚练好的一张纸走过去,清了清嗓子轻声念了起来:“玉炉(hu)香,红烛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cu)薄(bu),鬓(pin)云*夜...夜长......枕(shen)寒。”她怯怯念完,等了好半响也不见他反应,低头看过去却见他呼吸绵延,眉头紧锁,似乎是睡熟的样子。
她收了纸,转身去床上拿了被子过来,轻轻为他覆上。正想搬个矮凳过来守着他,右手却被握住,那人仍闭着眼,费力地扯了扯唇角道:“念的不错,只是读音仍有些不准。”
阿嫣红着脸,有些弱弱地解释:“是...我有些忘记了,就乱读了。”
君司若调整了坐姿,将她一把揽进怀里,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道:“可惜我未有空亲自教你。这首诗他只教了你一半。”
“还有么?”阿嫣登时苦了脸。
“有”君司若笑眼弯弯,纤长有力的手轻轻敲打着躺椅的扶手,语调柔和地轻声念了起来:“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她朝他怀里缩了缩:“我不喜欢这首诗。字好多,又难写,不易记,念着也觉难过。”
君司若一听也觉得有理,点点头道:“对的。那就不要学这个了。”
“那个...可以吗?”阿嫣的眼瞬间亮了起来,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君司若诧异于她的激动,摸摸鼻尖道:“唔,为何不可?你不喜欢学别的就好了。”
阿嫣想了想说:“还是算了,我有些笨,时常忘记该怎么念,百味哥都被我问烦了。我还是认真些学好,总归还是要认得的。”她想起百味额头青筋暴跳的模样,忍不住愧疚地瑟缩了一下。
君司若淡淡一笑,似乎是提不起力气再说多余的话,说了一句“陪我睡会儿”便径自睡了过去。
阿嫣被他困在怀里怕惊扰他,只好保持着僵直的姿势,时间久了也开始眼皮打架,混混沌沌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榻上,左右找寻君司若的身影,却见他正端坐在床边的书桌前,提笔认真地写着什么。
她披了衣服走过去,凝神认字。他见她过来,便将她拉进怀里,让她握起笔一笔一划地教。
“阿若。你可是有烦心的事?”她未曾出门,也不知外面世界如何评说此次王妃的出逃。虽已过去许久,但她仍很担忧。而令他烦心的事应当也不止这一件......
“阿嫣。这个词念‘碧落’。”他稍一顿住,似乎在斟酌用词,“北凤的皇储近日前来我国......她说要来王爷府做客,我与你说一声,到时引你见她。”
“我么?还是不了。我不会说话,万一出了笑话可如何是好。”阿嫣一听有这样尊贵的人物要来顿时觉得坐不住,忙推辞道。
“不会。有我在。”
“可......”她还要再说什么,就被他用眼神止住。
“你会一直陪我么?一直在,陪着我,哪怕碧落,哪怕黄泉?”
碧落。黄泉。
阿嫣凝神望着那生宣上一笔一划如他模样般清隽的字迹,脑中却只顾思考——唔,原,这二字是这样写法?
那厢,君司若久久等不到回答,以为她并不甘愿,只好苦笑一番,淡淡地道:“我将你困在身边已是我的不是,怎可苛求这许多,你莫要多想,这些话,就当我未曾说过问过。”
“阿若。”
她就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反复练习着“碧落”二字,偏头极是缱绻地吻住他的唇角:“阿若,你要我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他本不抱什么希望,听她这般说,也只是继续苦笑,伸手磨了磨墨,半响才极轻极轻地道:“你是可怜我么?”
“我为何可怜你?”她将手塞进他宽大的衣袖,毫不羞涩地正视他,“我岂会是可怜你。我如今在这里,之于我的心意......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嗯”
“多谢。”
“所以别再说什么傻话。我在这里呀。”她将脚趾放在他腿上,抱着他暖暖地呼气。他舒怀一笑,握起她有些凉意的脚,耐心地揉捏。
哦。习字。习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