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寝室，方青盖着棉被平躺在床上，脑门上搭着一条毛巾，两只脚伸在被外面，正好被阳光呵护着。他两眼圆睁，盯住天棚，若有所思，又好像就是在发呆。胖子在下面自己的电脑前玩网游，隔一会儿就骂句脏话或者嘿嘿的小声傻笑。
“方青你又睡着了？”胖子忽然回头冲上铺的方青小声说。
“没有，我练功呢。”
“你没睡着就隔一会儿吱一声啊，我好知道你没死。”
“吱”方青有气无力。
“饿了没有？咱俩叫外卖吧，你想吃啥？”
“我想吃猪头肉，喝二锅头。”
“瞅你那点出息！说真的，想吃啥？”
“你看着要吧，我没啥胃口。”
“哒哒哒”，有人敲门。
“谁啊？”胖子站起来开了门，愣了一下，转过头喊上铺的方青，“方青，方青”
“谁呀？感冒了今天不打台球！还钱的放桌上就行了。”方青动也没动，继续对着天棚使劲。
“感冒好点了没？”
米色外套，粉色T恤，牛仔裤的姑娘在床下抬头萌萌的看着方青。
“啊！”方青忽的一下翻身坐起，“你怎么来了？”
“呵呵，我昨天晚上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今天上午打电话手机关机了，我想你昨天穿那么少，肯定是感冒了，就来看看你。”姑娘想把手里的好几袋子水果巧克力之类的放在桌子上，可方青桌上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就放在了椅子上。
方青看看手机果然没电了，回过神来，赶忙用棉被遮住了自己印着蓝精灵的睡衣，红着脸问：“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屋的？”
“我跟楼下的同学打听呗，一开始问方青，都说不知道，后来问青方，臭豆腐，一下子就问出来了。”女孩说到这捂着嘴笑了起来。
“嘿嘿，看来我的威名还是广为传诵的嘛！”
“他们都特关心地问我：‘方青怎么你了？是不是耍流氓了？我早看出这小子就不是块好饼！用不用我们跟你一起上去？她好像刚冒了在屋里躺着呢，但你一个人上去恐怕也要落入魔爪！……’我连说没有没有，我说我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妹，来省城看看方青表哥，他上大学之后我们好几年没见面了，村里人都挺惦记他的。接着我就赶紧上来了。”
“哈哈哈哈，没看出来，表妹你对付流氓还这么有经验，应付自如啊！”
“呵呵，谢谢表哥夸奖！”
胖子腻得不行了，拿起书包，斜挎着开了门，“你们慢慢聊，我上自习去了啊！”
“拿点吃的去吧，我买了不少，香蕉还不错！”姑娘赶忙去翻袋子。
“不用了不用了，我上自习不能干别的，身无外物，心无杂念！走了啊，拜拜！”
“拜拜~”姑娘微笑着目送他。
“胖子！替我跟红日老板问好！”方青在床上对门外大喊。
胖子走后方青蒙着被换了件蝙蝠侠的T恤下了床，搬了张椅子坐在表妹旁边对着电脑抽烟。气氛一下子有点尴尬。
“感冒了就少抽点吧，对身体不好。”表妹关切的跟方青说。
“是是，今天头一稞。其实平时我抽烟也不多。”
“呵呵，又骗人，你看你桌上堆那一大摞烟盒，还有墙角那一堆。”
“不是，你误会了，桌上那些是有纪念价值的烟盒，你看这是marlboro的2000年纪念版，这是mildsevenRB当地新版……墙角那些是堆了好几年的了，有我的，有别人的。”
“哦~~~~这东西还有收藏价值哪？”
“可不，这年头除了钱以外什么东西都有收藏价值，当然，纪念币也是很有收藏价值的。你像我那些哥们儿都收藏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最牛X的是马新，我高中同学，他那有飞人一代到最新的21代球鞋，还包括海外版和特别版，马新你还没见过吧？”
“我不清楚啊，不是那天你们一起唱歌几个人里的？”
“不是，那天他去老丈母娘家干活去了。”
“他结婚了？”
“不是，女朋友妈妈的家，也能叫老丈母娘家吧？”
“呵呵，你总乱用名词。”
“这叫活学活用，随心所欲，没事我还给东西起名呢，比如我电脑就叫小明，我手机叫小红。”
“我就叫贝贝，对吧？”
“嘿嘿，你不喜欢的话，我叫你表妹也行，妹妹也行，要不你自己想一个也行。”
“你就真不想知道我的名字？认识一个人应该从他的名字开始吧？”
“那可不一定吧，很多人都是先认识后知道对方名字的，有的人你认识了好几年了，才知道他的名字，比如说，你爸你妈。”
“嗯，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一点道理也没有。你又耍我。”
“我可没有，我从来也没有，你别冤枉我，名字不具有特殊意义只是个代号，这个问题，之前我跟你讲过，稍后我可以写几万字的论文慢慢论证。不过现在我也想到了一点，就是你知道我叫方青，而我不知道你叫什么，这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公平…………你还是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呵呵，那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车娜娜。你好，方青同学。”车娜娜坐直了，伸出了小臂，五指并拢指向方青。
方青愣了一下，嘿嘿的傻笑着握了握姑娘的四根又细又长的手指，“你也好，车娜娜同学”。
后来屋里忽然一片安静，胖子的电脑嗡嗡的响着，窗外飞过几只白鸽，抖落的一只羽毛缓缓地落在窗台上。
“那天晚上跟我们打架的那几个都是谁？”方青终于找到了话题，说出来又后悔了。
“你想起来了？不装了？”
“没有，我真是想不起来了，他们帮我想的。”
“哦”车娜娜同学挺了一下，“他们中有一个是我小学同学，那天在街上碰到了就非拉我一起到那玩，然后他们喝多了，有一个非拽着我要喝交杯酒，我说我去洗手间，就逃出来了，本来想直接出门回家了。”
“然后就碰见我了？”
“嗯，对。”姑娘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说，说说，我当时特潇洒吧？”方青凑了过去。
“是特流氓！我才不说呢，你自己慢慢反省吧！”姑娘继续笑，方青垂了头，失望得像个没分到零食的幼儿园小朋友。
姑娘站起身饶有兴趣的看方青书架上的一排书，方青起身踮着脚够床上的袜子。
“你这些书怎么这么杂啊？”娜娜转过头问方青，却发现自己的脸离刚刚勉强够到了袜子返回地面的方青的脸很近很近，一刹那两个人都僵住了。
窗外刚刚还哗哗作响树也顷刻间安静了下来，鸟也都停在了房檐上摇头晃脑四下里窥探，动的只有湛蓝天空中的云，动得还很慢很慢很慢……
此时方青的眼睛离那双眼睛的距离大概也就十公分，这是一双多么特别的眼睛啊，不算很大也不小，眼球黑色的部分好像比一般人的大，睫毛长长的长在浅浅的显然是天生的双眼皮上……方青发觉自己的脸开始滚烫发热，头发好像已经开始冒烟了，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寝室里“扑通扑通”的回荡，头却像自动的一样，不由自主地，向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靠过去……很慢很慢很慢很慢……自己暂停出气的鼻子错过姑娘尖尖的有点翘的鼻子，大一号和小一号的嘴唇隔着薄薄的空气似乎已经能感到彼此的热量……
“来来，我是一棵菠菜，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方青手机响了。
姑娘忽得睁开眼睛，方青吓了一跳，慌乱的低下头掏裤子口袋里的手机。
“喂？谁啊？”方青转过身对着墙角接起电话，神态好象电影里特务通过对讲机接头，又好像是在做亏心事的时候被突然发现。
“小方啊……？干啥哪……？调戏良家妇女哪？”是王明。
“少扯……我有正事……在寝室看书呢。”方青说话几乎有点磕吧了。
“嗯？不对啊？你是方青么？”电话那头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
“少废话，说事！”
“金龙回来了！我们都在锦翰呢，你多长时间能过来啊？”
“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吧”方青说完就挂了电话。转过身看见车娜娜正在原地站着脸望向地板，方青脸一下又红了。
“我一个同学刚从外地回来，大伙要聚一下，你想跟我一起去么？”方青振作精神问娜娜。
“嗯……好啊。”娜娜低头想了一下微笑着对他说。
走出寝室楼门的时候，下午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倾泻在方青的脸上，他迷着眼用手遮着看天，天上仍就只有几朵白云。娜娜跟上来双手挽住了他的胳膊，仰着脸冲方青笑，方青又有点晕了。
下午两点的阳光炙烤着这条水泥马路的步行街，热气让方青眼前的男男女女，民工大学生，老头小姑娘都扭曲了形状，这样的现象主要是因为热气使空气的密度变得不均匀，从而使光线在由物体到方青眼睛的传播过程中发生了折射，最终形成了假象。方青得意的想，咱哥们儿真是懂科学，有文化啊！眼前的芸芸众生又有几个懂量子力学，狭义相对论呢？他越想越飘飘然，感到自己简直是在俯视这些无知的庸庸碌碌的人民群众了。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染上在物理系好学生中常见的，自以为是，好为人师的臭毛病了，得了这病的人，除了越来越不可一世，拿眼角看人之外，患者本身则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心胸变得狭隘，听不进去其他意见，到最后只能用一种角度去对待和评价所有事情——还好我们的方青不是好学生。路上的行人似乎都不太在乎那个太阳，个个汗流浃背，仰头四顾缓步走着；其实你也走不快，步速超过其他人的话，就得像障碍跑一样左闪右避，动物神经反应慢的和小脑不发达就一定会磕磕碰碰，最终和同样动物神经反应慢或小脑不发达的装个头破血流，大打出手，最终被正义的人民警察双双收押进派出所。方青的一个哥们就曾经这样和另外一个小子在局子里戳了两天48小时，于是后来方青他们采用了一种原始有效的方法快速通过这条绕不开的步行街，“油着！油着！”随便捧点什么这样大喊，就算跑起来也没人拦着你。但今天方青不打算用这招，因为旁边的娜娜紧紧挽着他的胳膊。
娜娜的个子就女生来说应该属于标准偏高个儿了，168cm，头顶大概到方青的眉毛往上一点点，挽着方青的胳膊一点也不吃力。方青其实也不怕太阳晒，但晒多了脖子后面的皮就会浓墨重彩的变成和前面脖子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所以方青夏天总是贴着墙根走，高空坠物砸死人那些新闻他也装没看见了，走马路中间还容易被撞死呢！但今天方青也不用溜墙根，娜娜早跟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粉红色的伞，撑开了由方青举着遮住两个人。方青举着这把伞有点不知所措，想起以前自己和吴帆王明金龙朱新之类如果在街上看到有老爷们撑着把粉红伞在街上走，总是要大加讥讽谩骂一番的：“你瞅那X打个红伞扭扭捏捏那出！活脱一个假妇女啊！”，“你侮辱妇女！就这X那屁股扭起来二十个芙蓉姐姐也赶不上吧？还他妈迈小碎步？除了痔疮发作谁见过老爷们这么走的……”，“要我说白瞎旁边那姑娘了，估计还觉着自己挽着的是个正常人呢吧？肯定是互相了解的不够透彻。但这年头儿好像还真有好这口儿的……今年超女冠军是李愚蠢吧？”……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往往要很大声，当事人听见后全部装没听见，携着女伴快步走远，虽然每次他们骂完总因为没起到预想效果而大感没劲，但下次在街上碰到仍要照样再来一遍，然后再感到没劲，用王明的话说：“这绝不仅仅是男生打不打伞，恶不恶心的问题，我们这是在大声疾呼！呼唤良知与人性！我们这是在挽救一个又一个年轻无知误入歧途的灵魂！像我们这样拥有强烈社会责任感的青年如果不当仁不让，一马当先，前赴后继的谴责这种现象的发生，那社会道德的沦丧将如脱缰之马，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拾，之后每到夏天所有老爷们都得打红伞穿裙子走小碎步了！真不敢往下想了……”。方青想到这儿也不敢往下想了，还好他知道吴帆王明金龙朱新现在全都坐在建设街一个叫锦翰食府的川菜馆子里，大侃而特侃，讨论着或者编造着关于自己或他们自己的段子，不可能跟在自己后面冷嘲热讽找碴打架。但方青还是感到如芒在背，迎面走过去的人好像都回头目送着自己，有的还指指点点，右前方卖冰糕那个大妈跟买冰糕的也肯定在说自己，因为他看见那俩人偷偷的装的不经意的瞅了自己一眼，墙角蹲着的那几个半大小子叼着烟卷眼神放肆的向自己和娜娜行注目礼……方青就这样，低着头，举着一把粉嫩可爱的太阳伞，携着娜娜，迈着小碎步，奔赴刑场般表情坚毅的走过了这条人头攒动，喧嚣热闹，人都变形的步行街。
“就这些吧，菜一会儿上，我们还有一个人没到呢。……先上茶水吧。”王明把菜单还给身着旗袍的服务员。
“方青个X也该到了吧？吃喝当前磨磨蹭蹭不是他的作风啊。明儿，你再打一个！”朱新手放桌上，指头在玻璃板上有节奏的敲击。
“刚给他打电话感觉有点不对劲儿，虚。整不好又挨他们导师收拾呢。先等等吧。”
“方青你这个学生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呢？”吴帆坐直了歪着嘴变了声开始学，“一天到晚除了学习你干什么都欢实！叫你干点活跟让你去炸碉堡似的，放战争时期你是不是早投降皇军了？你要真好逸恶劳也就算了，每天腻腻歪歪的跟师姐谈心你怎么那么上心呢？”吴帆说到这又换了个声调学方青，“我，我不是还没有师妹嘛？”接着又换回来，“师妹也不行！你这是什么你知道么？你这叫做风问题！要是所有学生都跟你似的，不做实验不看书，成天侃大山，那咱们学院不早就完蛋了？还出什么人才？出了也是知识分子队伍中的败类！……你用眼睛瞟我干吗？眼睛瞅地！还想威胁我？你能把我怎么着？还能打我不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敢打你爸吗？……方青我警告你，再敢跟女同学耍流氓你就甭想毕业！……”
“你是不是总被女同学举报，被老师警告啊？吴帆？编得咋这么生动呢？”朱新歪着脑袋冲吴帆笑。
“肯定的，这一大段编下了我都没见他卡壳！想都不用想，现成的拿过来就用。这叫啥？有生活啊！”金龙坐着凳子向后仰着笑。
“可拉倒吧，他还能拿眼睛瞟老师？要我说吴帆你当时肯定一边哭一边流鼻涕一边用袖子擦，完了抱着老师俩腿赌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老师你可千万让我毕业啊，我都交了三年学费了。老师腿使劲甩也甩不掉，从办公室拖到学校操场再到图书馆，最后实在整不过你了说吴帆我服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让你毕业还不行？”王明说完一帮人哈哈的怪笑，吴帆瞅瞅身边的徐小碗脸有点红了，“X！哥们啥时候那样过？你们太能糟进人了！……咱们本来不是说方青的事呢么？这个X怎么还不来啊？”
吴帆话没说完，方青就推门进来了，“呦，我怎么好像听见又有人夸我呢？一天到晚不分场合的夸，我迟早是会骄傲的！”身后娜娜有点害羞的颔首跟了进来。
“哦，我介绍一下，这是车娜娜，是我的……女朋友。”最后那三个字说得像哼哼且声音小，说完方青就一转脸迅速的坐了下来。
“是你的什么？”几个人把耳朵指向方青，表情古怪。
“女，朋，友。”方青一字一顿狠叨叨的说，表情是豁出去了。
娜娜看出了方青又犯不好意思病了，站到方青旁边，“大家好，我叫车娜娜，上次见面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我也没和大家打招呼就提前走了，真是不好意思，以后还请大家多多照顾了。”方青简直被姑娘的大方吓到了，瞪大了眼睛跟看怪物似的看娜娜。
“傻样！”娜娜在方青旁边坐下掐了方青胳膊一把。
王明叫了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方青你原来不是禁欲主义者啊？”刚上第一道菜吴帆就夹了一筷子，边嚼边鼓鼓囊囊的说，“以前你偶尔找姑娘聊那也是在我们怂恿下才去的，我以为你得了道，对这俗事没兴趣，专为跟我们合群呢。这么一看你要么不干，干就干一票大的啊。你是不是处心积虑挺长时间了？”
“没没，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也感恩戴德，想找个庙要不教堂也行好好感谢一下上苍哪……”方青说完冲着娜娜傻笑。
“总之我走这段你是没闲着啊。”金龙就坐在方青的旁边，“成果还挺显著的！”
“龙哥过奖，小有成绩，离不开龙哥的教导！”方青作俯首贴耳状。
“嘿嘿，哪里哪里，还是个人努力的结果。个人不努力，谁当老师也白搭，诸葛亮够牛X了吧？那刘禅还不是一样乐不思蜀了？”金龙吐着烟圈。
这时包房门又开了，走进来个长发姑娘，站在了门口，眼睛扫视了一圈最后停在金龙身上。
“过来坐吧，”金龙另外一侧还有个空位，“这是小璐，我朋友，放青好像见过吧？”
方青也觉着这姑娘面熟，尤其是那双大眼睛印象格外深刻。方青仔细的想，用力的想，绞尽脑汁的想，终于想到了那是去年夏天……
同样的初夏，下午，金龙和方青站在一条繁华商业街的街口等朱新。两个人抽着烟观察面前来来往往的行人，慢慢就只观察来来往往的女人了。
“这个怎么样，马上过来这个？身材真不错。”金龙眼睛度数其实挺高。
“嗯，真还行。”
“那个呢？背个小包那个。”
“哪个？……那个啊？拉倒吧，那脸也叫脸？调色盘差不多。”
……
“你说咱俩这么光看过干瘾是不是有点憋屈？”金龙皱起了眉头。
“那你还想怎么着？拉着人家去你家聊人生？”方青眼睛继续在街上扫荡。
“那有啥不敢的？就没有我不敢的！但是你得在关键时刻帮我个忙。”
“怎么帮？不会是又我装流氓，你英雄救美那一套老戏码吧？太容易被识破了。”
“不用，我自己上，有特殊情况，比如警察来了的时候，你就赶快过来拉着我说‘可找到你了，你咋跑到这儿的？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然后就跟人家赔礼道歉说我是你精神不好的傻哥哥，偷跑出来见谁都胡说八道，真不好意思，以后一定看严实点之类的。”
“行，这个我拿手！”
“你说那边那个女孩怎么样？”
方青顺着金龙的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长发姑娘，穿着淡黄色蕾丝袖口的小T恤，到膝盖的浅色裙子，个子略高，在人群中走得很慢，侧着头看着每一家小商店橱窗里的衣服，却不走进任何一家，手里的小皮包被悠得前后荡来荡去。
“成！太成了！上吧！”
金龙吸了口气，几步就迎了上去，方青则站在原地没动，一边盯着金龙，一边接着抽烟。
“我得跟你好好谈谈，对，就是你，你这样下去危险了！”金龙靠在墙上点上烟对正好经过他面前的长发姑娘说，表情及其严肃。
“我怎么了我？我怎么就危险了？”姑娘转过头看这个怪人，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了？你问题大了！”金龙夸张的说，“你觉着你打扮成这样好么？”
“嗯？……”姑娘抬起手低下头从下到上打量了自己一遍，又掏出小镜子，左右侧了脸看了看，“没什么啊，我觉着挺好的啊！”
“那是你觉着！别人看见你打扮成这样，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么？”金龙煞有介事。
“嗯？”姑娘歪了头更加奇怪的看金龙。
“你都长这样了，还打扮得这么漂亮，让那边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那样儿的可怎么活啊？人家本来就是鼓足了勇气，抱着挺老大的侥幸心理来这地方逛街，就怕碰到漂亮的把自己弄得自惭形秽，完了一出来刚到街口就碰见你了，比他们估计到的最坏情况还要严重，一下子就全都崩溃了！你仔细看她们表情，刚毅坚定吧？视死如归吧？那都是在硬挺哪！心理不定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金龙一句接一句。
“你这人可真逗，夸人还带拐弯的。”姑娘号像一下子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显出腼腆的笑。
“你怎么这么不严肃啊，小同志？”金龙也笑了，“我说这事你听明白没有？我看你还是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知道笑，我今天不把你的思想工作做通了就愧对共青团员这个光荣的称号！那边有家冷饮店，我坐下接着跟你说吧！”
“嗯…………”姑娘脚在地上踱来踱去，低着头看脚，身子晃来晃去，像在故意撩金龙着急。
“你倒是去不去啊，就那儿，你可不能错过这个接受高尚道德教育的机会啊！”金龙真急了。
姑娘突然抬起头，“嗯，好吧！”随即灿烂的微笑着。
方青站在卖冰淇淋的摊床前，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边的动向，就等那女生一个巴掌扇金龙脸上，自己马上过去过一把戏瘾，但等了一会看到两个人并着肩过了马路冲着冷饮店去了，心里一阵失落，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了。朱新也是，半天也不来，打电话也不接，放晴转身买了个最大号冰淇淋，边吃边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