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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静静地听他说话,也不插嘴,偶尔瞥一眼他头上的菜青虫。

突然,洪烈在寨子的场地中央大声喊:“二弟,出发了!”

“好,就来。”长孙信应了一声,对我说道,“记住,别跑远了,这也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说着,他突然握住我的右手,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看了半天,摸一下也无妨,这种虫子不咬人。”

他离开后,我望着手心上那只半身直立,正对我摇头晃脑的小胖虫子,半天才回过神。

“啊——”

“哈哈哈哈——”听见我的惨叫,长孙信得意的笑声响彻云霄。

他们出发时的场景很有气势,一大堆外型彪悍的男人带上面巾,翻身上马。一阵吆喝后,众骑飞奔而去,只在身后留下一股烟尘。

他们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同他们在一起,未来会怎样?

整整一天我都坐在山顶,看着金色的阳光在山脊上转移变幻,看着炊烟在山谷中渐渐消散,浮躁的内心渐渐归于平静。快到傍晚时,空气中浮起了一层淡淡的蓝色,男人们也吆喝着回来了。顿时寨子里热闹了起来,女人们笑呵呵地迎上去帮忙搬动东西。

我本来懒得回头,却听见长孙信大声喊:“露儿,露儿——”

往下一看,长孙信正和他的爱马在场地中央表演骑术。坐在奔驰的骏马上,他一会儿张开双臂,一会儿勾着马鞍翻到一侧,恍若一只矫捷凶猛的鹞鹰。清爽的黑发在劲风中潇洒飘扬,额间的雄狮金环划出道道闪耀的图案。

表演完毕,他向周围激动的观众挥挥手,又抬起头冲我灿烂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想到那条被我扔下山的小青虫,再看看眼前的长孙信,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他真的不算坏,应该不会伤害我,只不过以后想用我去换大钱。

我开始学着适应山寨的生活。

在山寨里,我是最闲的人。很多时候我都呆在山顶,看长孙信他们出门,看日出日落,看山寨里的人忙里忙外。

不过始终是寄人篱下,感觉很不自在。

和男人们还好相处,他们每隔一天出一次门,风雨无阻。有时满载而归,有时一无所获。但无论他们有没有收获,我都能收到一大堆礼物,小香囊,小首饰,有的甚至是一朵野花,一包野果,一颗漂亮的小石子。

长孙信曾骂过几个送我礼物的少年,一点用都没有,我收到的礼物有增无减。

“没主的女人,谁TM都有资格争,二哥想以势压人,兄弟们可不吃这套。”赫尼这么跟我解释。

和女人小孩就难以共处了。

山寨里的女人都很健谈,闲暇时光,总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搬几个小马扎,端上一筐针线布料,坐在草地上,一边做女红一边嘻嘻哈哈地聊天。我曾试着搬上一个小马扎,笑眯眯地坐到她们中间,想和她们一起聊天。但我一过去,她们就统统闭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就像看什么稀罕东西似的,逼得我不得不退了出来。

山寨里的孩子们很活波,他们总是远远地跟着我,看着我。男孩满脸羞涩,女孩满脸羡慕。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喜欢我的,可每当我和他们打招呼,他们或是满脸通红地站得更远,或是被他们的母亲叫回去。

最让我不舒服的还是长孙信的堂姐,她是洪烈的媳妇,也是这个山寨的女主人。上次赫尼欺负我的时候,她不光骂了赫尼,还帮我抹药,我很感激她。

她很能干,山寨上上下下的琐事都由她打理,我的吃穿也由她安排。

刚开始她和我说话时总是满脸微笑,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脸上的微笑渐渐少了,还经常在帮我和长孙信收拾屋子时忿忿不平地唠叨。

“屋里住着一个女人还能乱成这样,真服了。”

“什么大家闺秀,眼皮子下的活都不做,这寨子里有闲着的女人吗?”

“能吃能做才是好女人,生了男娃的女人才让别人伺候呢,大番番一个姑娘家,学人家坐月子。”

……

我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可我觉得这些话粗鄙难听,于是,我对她的印象也慢慢地差了起来。到后来,我简直不想再听到她说话。每当她进屋,我便出门散心,将她故意提高的声调甩在身后。

有一天,看见她进门,我便想出去。不料她迈步上前,关上了房门。

“你能不能听懂人语?”她的问题莫名其妙。

我老老实实地答:“你们的口音和我不太一样,不过我能听懂。”

“听得懂,那我对你说了这么多回教,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什么说我这么多回教?”她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少给我装糊涂,大小姐。”她叉着腰,口水飞溅,喷了我一脸,“连自己的衣服都是别人帮你洗,什么东西?别人不是专门生来伺候你的。”

“吵什么吵什么吵什么?”长孙信推开门,从门外支进了半个脑袋。

一股闷闷的怒气涌上了我的胸膛,堵得我全身又酸又痛。我掏出手绢,小心地将脸上的口水擦去,轻声说道:“若是在厉风堂,你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闻言,她双目圆瞪:“你这个贱X,吃我家的,住我家的,……”

……

不堪入耳的词汇从她嘴里连串喷出,震得我脑袋嗡嗡作响,阵阵作疼。我捂着耳朵,连连后退,身体也抑制不住地开始发抖。

长孙信急忙从门缝里挤进来,抓住她的肩膀就往外推:“姐,姐,别骂了,你骂她她也听不懂,我教她,我教她做事。”

她一跺脚,狠狠盯着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啊呸,我告诉你,把你勾引男人的那份心收一收。以后你TM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吃,再敢顶嘴,MMD我赏你两个大嘴巴子。”

“姐,出去消消气,消消气。”长孙信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到了门外,她还在骂个没完:“反了天了,住了这么久,还真把自己当客人了。”

“姐,她根本不会骂人,你和她吵多没意思,歇歇。”

……

外面安静下来后,长孙信回到屋内,一脸无奈地望着我:“没事吧?”

我慢慢地将双手放下,屈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胸口中怒火滔天,却不知怎么发泄出来。

“山野陋妇,她是山野陋妇。”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他姐姐的词汇。

他轻轻一笑:“我们这些人和你们不同,吵架骂街是女人必需的本事。不过她说得对,你应该学着做事。”

我抹掉眼角的泪珠,冷冷地争辩道:“我会穿衣,梳头,我能照顾好自己。如果你能管住那些偷看我的人,我还能自己洗澡。”

到了这以后,我没有洗过澡,顶多用小木盆盛水擦一下身体。因为山寨里没有大浴桶,想到河里去泡个澡吧,周围又总是跟着几个男人。

“我不是说什么梳头洗澡,我是说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帮忙做做饭……”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这些活都是下人干的。”

我可是堂堂聂露儿,爹爹说,我们聂家人从来不做下人做的事。我们的袖口不能染上一点尘埃,我们的皮肤不能沾上一点油腥,我们绝世的容貌绝不能熏上一点烟火味。无论我们落到什么境地,都自然会有人伺候我们。

“你的意思,我们是下人?”他的笑容骤然僵住。

我扬起下巴,长吸一口气,努力将胸口的闷气压下去:“你们这么粗鄙,根本不配做我家的下人。”

我没说谎,爹爹喜欢美的东西,我家的丫鬟奴仆,全是美貌的青年男女,一律着华丽锦衣。举手投足,不输平常的大家公子小姐。山寨这些人,哪里有资格做我家的下人。

“哐当——”他一拳捶在门板上,面色铁青:“我姐她们除了嘴碎一点,对你哪里不周到,反而落下一堆不是?”说完,他走过去拿起屋角的木盆,将我的几件脏衣服扔在里面,又走过来,抓起我的手腕就走。

看他能将我怎样?我怒极反笑,没有反抗。

山寨前有一条小河,人们在水流较缓的地方砌了一坡石阶,用来洗衣洗菜。

长孙信将木盆扔在石阶上,甩开了我的手,神情严峻:“露儿,你有手有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一会儿来检查,今天你不把这些衣服洗了就别想吃饭!”

我冷哼一声,还没等他离开就转身在干净的石阶上坐下,望着河水发呆。

河面上飘满了鲜红的杜鹃花瓣,河水清澈见底,看得清河底一颗颗圆滚滚的鹅卵石,还有灰黑相间的沙子。一群小鱼在水中穿来穿去,顶一下这片花瓣,啄一下那片花瓣,快乐极了。

我看得兴起,忍不住脱下鞋子,将白嫩的脚丫子浸到水中,随意地拨弄着那些花瓣。

一个眼熟的少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站在我身旁,面红耳赤地看着我,结结巴巴地问:“姑娘,你,你,玩水呐?”

我撅撅嘴,委屈地摇摇头:“他们让我洗衣服,如果我不洗衣服就不让我吃饭。”说着我恼火地一踢腿,撩起了无数晶莹的水花,“可我不想洗衣服,也不会洗衣服,我从来就没洗过衣服嘛。”

少年扭捏地侧过身,挠了挠鼻子:“要不,我帮你洗吧,我正好没事。”

这当然求之不得,我对他微微一笑:“好啊,小哥哥。”

他的脸更红了,手忙脚乱地拿起一件衣服洗了起来。望着他鲜红的耳垂,我忽然想起了者童,者童被我逗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脸红红的,手脚也笨笨的。

“你们在做什么,我来帮忙。”另一个青年也凑了过来。

我在想者童,没功夫理他,只是对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者童现在在干什么呢?会不会也在想我?

……

不知过了多久,台阶上传来了长孙信怒气冲冲的声音:“你们,这群,没出息的。”

我回过神,扭头望着他,骄傲地笑着。

我身旁,那一排挽着袖子,手拿衣服的男人也整齐地扭头望着他,只不过他们全都笑得很难看。

长孙信嘴角抽搐,眼神极冷:“滚,谁不滚我抽谁。”

众男人纷纷将衣服拧干放回木盆,作鸟兽散。

“你很得意?”他对我怒目而视。

我当然得意,抑扬顿挫地答:“嗯,都洗完了。”

他大声吼道:“你以为这好玩?要是没有我护着你,他们早把你生吞了。”

“咦,你不是说他们不坏吗?”

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他们不坏,可男人,这些方面,和坏不坏没关系。”

我转过头,举起两只脚丫,互相搓着:“但他们愿意给我洗衣服啊,坏点也没关系。”

“你……”他语噎。

晚风渐起,水面上泛起了层层浪花,金色的夕阳在上面跳跃,宛如此刻我轻松的心情。

半响,他走下来坐在我身边,气息已平静了许多:“以后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你别说出去,别让别人知道,更不要再麻烦那些臭小子。”

“哦,好。”反正是替我洗衣服,他们谁洗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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