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17温柔的残忍之三
库洛洛怔愣了一瞬。他没想到莱茵会有这样的反应。
莱茵身躯发颤，就连呼吸也时重时轻，就连粉唇都微微发抖，像是风中的枯叶般，她站起身，一言不发的撇过头，脚步加快谁也不理的回到红叶的房间。
侠客张着嘴，维持着要调侃莱茵的姿势，他再度尝到被莱茵略过的滋味。“团长，她怎么了？”
“……她在害怕……”库洛洛深思着，嘴角逸出话语。毕竟是活生生的人，有着一般收藏品没有的个人性格，不过这让他更想知道莱茵所欲隐藏的东西。活着的远比不动的物品来新鲜有趣的多。
侠客一脸问号，但库洛洛没再说话，他回到房间，决定今天先放过莱茵，他要研究一下新到手的能力。不过这一放过，库洛洛就发觉他已经好几天没碰上莱茵。莱茵不是没有离开过红叶的房间，只是当库洛洛走向自己的房门口，就听见莱茵势如破竹的奔回红叶房里。
莱茵刻意在躲库洛洛。
想到这库洛洛面色沉冷。
于是他打开书，那本属于他的“盗贼的秘诀”。瞬间他移动到房门外，让书消失的同时移动到红叶房门口。
咚的一声莱茵撞入库洛洛怀里，在反作用力发挥要让莱茵跌回地板时，库洛洛伸手将莱茵扯回怀中。罔顾怀中人的挣扎和众蜘蛛的注视，他一把将莱茵拖回他的房间。
“红叶，莱茵先还我一下。”在房门口，库洛洛不忘先和莱茵现任房东说一声。
“啊、喔……”红叶愣神的同时，库洛洛关上房门。回归宁静。
在沉寂的对视中，莱茵默默后退直到撞上书柜，满溢而出的超载书柜经不起这么一撞，几本书劈哩啪啦的调到莱茵头上。
“唔！”莱茵反射性的闭上眼，用手护住头部。莱茵忽然感觉手腕被人抓住，她想挥开，却被更大力的向后抵在柜上。一睁眼，库洛洛近在咫尺。
莱茵望着那刀削般的面容，容色清冷，看不出喜或怒，所有情绪抑在深邃闇黑中，使的库洛洛有若一尊人偶。莱茵一咬唇，抬起头来与库洛洛正面对视，房内光线幽暧，但琥珀色眼瞳彷如猫儿般含着光，比任何宝石都要诱人。
莱茵不知道，这种过于清澈的目光容易招来鬼。
库洛洛深吸一口气，像是陡然放松般将头轻靠在莱茵肩上，喃喃自语。“不要这样看人……”
“耶？”
“……妳在躲我。”库洛洛停了片刻，将话题拨正。“上次只是交换条件，妳不接受的话我不会勉强。”
库洛洛感觉手中僵硬的肢体渐渐松下，脸颊接触到的肌肤格外细致而柔软，女孩身上的药水味道淡薄许多，留下刚以清水清洗过似的干净味道。逗弄般的，库洛洛离开时刻意擦过莱茵的脸颊脖颈，除了贪图那柔滑触感，他更想知道莱茵的动作。
没有预期中的反应，连女孩般自然的害羞都没有。
那双彷佛被滤过般无杂质的双眸，白泠泠有若上好泉质，干冽清甜。
库洛洛松了莱茵一只手，却去遮住莱茵眼睛。
“为什么你老遮我眼睛？”莱茵想拉开库洛洛的手，却又觉得不必要，软软的重迭上库洛洛的手。
“辛西亚说过了，妳要记住。”库洛洛像是清酒般清清淡淡带过。“别这么看人，我会想要这眼睛的。”
想要得到，将之挖出，占为己有，或者，破坏它，不让别人有贪视的机会。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拥有！
“想要你会怎么做？”莱茵问道。
“也许把它们挖出来。”库洛洛低低笑着，“想必放在玻璃中一样美丽。”
“挖出来就死了。死了就没有灵魂在里头。”莱茵轻声回应，语调淡然没有为库洛洛的话感到害怕，就像讨论的不是挖出她的眼而是谈论更深一层哲理。“死物怎有活着的生命有趣呢。”
库洛洛嘴角的那抹笑微微暂停在莱茵话落的那一秒。
死了就没有灵魂。
原来，他对那些火红眼总抱着一丝遗憾，是因为那绽放异样美色的眼球中已然没有了灵魂。没有灵魂，就没有色彩，没有情绪。终究只是装饰品。就连莱茵单色的眼瞳中都有着美丽流光变化，因为其中魂魄如此引人。
库洛洛挪开覆盖在莱茵脸上的手，然后趁着莱茵还未来得及睁眼时，轻轻柔柔的落下一个淡淡的吻，宠爱般的轻触。莱茵感觉柔软触感印在眼皮上，刚想睁眼又被库洛洛大掌遮天。
“那是什么？”
“吻。”库洛洛淡定答道。
“吻是在眼皮上的吗？”
库洛洛抽蓄似的耸着肩，似乎在发笑。“下次可以告诉妳真正的吻。”
“你遮着我眼睛我想睡啊。”莱茵打了个呵欠，为她的话添加一点说服力。
“那睡吧。”
“可红叶说……”
“别担心我床够大。”库洛洛拿莱茵曾经回答的话来堵她，莱茵沉默，其实她也不是挺纠结这个问题，于是她敞开心怀的睡去了。
看见莱茵香甜睡在床上的库洛洛微微笑了。
在狩猎前要先让猎物放松戒心，用足够的耐心等待。
库洛洛一直是个优秀的猎者。
………
清晨微光，但基地中并不平静，战斗波及二楼房内。这次来袭的杀手明显是有计划性的，个个都是念能力者，并且采分组方式袭击基地。
莱茵凝望窗外，白皙脸上血色尽褪。
虽然库洛洛计划性的将敌人诱出房外，交待莱茵乖乖待着别乱跑，但她今天总觉得不太对劲，某种熟悉的感觉渗入毛孔，极度的不舒服。照理来说，莱茵才是敌人的目标。
莱茵被蛊惑似的推开基地的门──如果那倾斜木板还能算是门的话，却看见陷入胶着的战况，侠客和辛西亚共同抵挡四名敌人，侠客本来就不属于攻击型的，若是被包围则显得吃力不少，而窝金在大吼着似乎相当兴奋，飞坦不知哪里去了，不过他似乎带走不少敌人，而红叶和库洛洛个自与其他人对峙着。
看来是不是过于担心。
是安逸日子过久了感觉也迟钝了吧。
莱茵安慰着自己，却在一转身时看见了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下意识的想逃出屋外，却抵上一睹厚实有如墙壁的胸膛。
“嘘。”那人摀住莱茵的嘴，一手掐住莱茵后颈，手指修长却格外有力，让莱茵感到呼吸困难，她反射性的伸手想掰开捏着她气管的手指，却文风不动。
“她就是那个研究所的实验品？”有若野兽般沉稳的声音从面前壮硕男人发出，大波浪般的银白卷发使他像只统领万兽的白狮，他俯视莱茵的眼神让莱茵一阵颤栗。
“是的。”莱茵认得这声音，她死命扭头，想知道背后的人长相。如果她没记错，后面的人是那天在屋顶上碰到的漂亮男人。
──那个用钉子的长发男人。
莱茵死命挣扎，却感觉后面大手一拉，双脚离开地表，这让莱茵更加难受。
“看紧她，伊尔谜。”银发男人原本想转身离开，却诧异停下脚步。
从莱茵身上流出数道银白管线紧紧缠上银发男人的脚踝，在银发男人回头那刻部分发梢也化作相同线路，卷上伊尔谜的手臂，喀答一声──是关节脱臼的声音，因这突来的变化使伊尔谜松了手，着地同时向旁迅速移动。
莱茵原以为可以逃出门外，但却被一股突来的力量一推，重重撞上墙壁，伊尔谜再度抵着墙握住莱茵的颈项，并将莱茵架离地面，同时加重手下力道，莱茵感觉被挤压的气管艰难的抽着，却无法吸入氧气。
“抱歉，爸爸，刚才太轻了。”伊尔谜睁着那无神大眼，无光黑瞳感觉像是看着莱茵却又不是。
银发男人没事般的转身没入影中。莱茵这才发现他们根本不把她的阻碍当作一回事，伊尔谜彷佛只是被小猫轻咬一口，脱旧的手臂此时早就接好没事似的掐住她，而银发男人或许只觉得踩到什么东西罢了。
几近缺氧的肺部像是要炸裂般渴求新鲜空气，双瞳有如被榨出泪水般闪着晶莹光辉，但通红眼眶却减弱几分那瞳眸的美丽。连空气都挤不出来的喉中逸出痛苦的呻吟，眼中所及的一切逐渐像是柔焦般变的模糊。
“……放……”莱茵呓语着，神智似乎已经有些不清。
“嗯？”伊尔谜那张面具般的精致脸庞凑近了些。
“放手！”
伴随着清晰落下的两个字，莱茵手上变化出银针，细细穿过伊尔谜的手腕！果断的，伊尔谜立即松手。伊尔谜眼睛几不可查的放大了一瞬，要是他再迟个几秒，手腕就被无数银针穿刺断骨。
重新得回自己身体掌控权的莱茵，因为大量空气猛地灌入肺部，不住呛咳，却在落地时没有丝毫犹豫，抢出屋外。
如果、如果他们的目标不只是莱茵自己，那么银发男人去哪里了？莱茵这么想着，在一片泪水迷蒙中努力睁大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