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夜色吞噬，城市迎来了依旧不会平静的夜晚。
在珠友路上，灯火辉煌，夜色霓虹闪烁，分外妖娆。聚源巴黎餐馆落地窗散发出肉色的光亮，在这个纷纷扰扰的夜世界里，给人一丝淡淡的温暖。里面的水晶大吊灯和精致的小花饰物，此时反射
着一种巴黎独有的暧昧气息。那些穿着时尚，莞尔多姿的少女和少男，抑或是上了年级的人，坐在铺着如灯光一样色泽的桌布的圆桌两旁，交谈着，嬉笑着，诉说着整个夜的灿烂和寂寞。
但是这其中靠窗坐着的一对类似父女关系的人，十分醒目。那个中年男人脸上凝聚着严厉的光，他巴着嘴，看着对面穿着暴露整个刘海遮住脸低着头的女人。
女人的身体不住的发抖，她紧抱双臂希望这种颤抖可以减弱些许，但是她那样紧抱双臂的动作，竟然为她今夜的妖媚更添几分。相信，只要那个中年男人离开一会儿，便会有人来与她搭讪。在这
个谁与谁都可以成为一夜朋友的年代，任何的尝试都有可能。
女人的头低的很低，额头险些抵到桌沿上。那个中年男人慢悠悠地盯着女人很绅士的喝了一口咖啡，好像害怕别人看透他的心事，而故意做给让人看得。他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女人。好似想把
她看穿一样。侍者走上来，也感觉到这里那种怪异的氛围，压低声音生怕打扰他们一样：“请问，你们需不需要点菜。我们这里今晚有特别的点心。请问你们－－－－－－－－－－－”他还没说完，男人就向他摆了
摆手，示意他先离开。
“好吧=========一会儿，你们需要什么在叫我。对不起先生，打扰了。”然后走开。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你今天约我出来，你的母亲知道，吗？”
女人的头稍微抬起了一点，但是刘海仍旧遮掩着她的脸，她刚抬起头又马上低了下去：“我我－－－－－－－－她－－－－－－－－－我妈－－－－－－－她===========”
女人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为自己守寡这么多年，她为了养活自已而苦心经营这个家。她的青春她的美丽随着日子的艰难而渐渐消退，但是自从她和这个男子在一起后她好像又看到了她的母亲年
轻时的样子。而此时，她为什么要穿着如此露骨和这个抢走她母亲心的人见面，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有人命令她来她就来了。那个人是这个男人的女儿，她们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可是，他的女
儿知道自己的父亲与其母亲的事情，怒不可遏，她绝不会让一个下贱的人嫁入她家豪门。一想到，她对自己的威胁和殴打，她就浑身战栗。好像身上的创伤又疼痛了起来。她习惯了逆来顺受，她习惯了
这样。她只想远离纷争远离人们鄙视的暮光，她想快快乐乐的生活，可以和自己爱慕的人谈恋爱。可是她的人生总会出现那么多的阻碍============她认了，她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刺她的反抗再
也没有了。她只想息事宁人。她只想平静的生活。
“今天的事情请不要告诉我的母亲。”她好像做了很大的决定一样，喝下了自己在里面加了安眠药的咖啡。然后晕晕沉沉地倒下了。
开学了，新的一天新的征程。张国华加油－－－－－－－－张国华为自己打着气，而语气却是那样的无精打采。好像那声音后边有种力量拖拽着，发不出来。
而李允浩此刻正睡在车里，张大着嘴打着呼噜。身体摆着个大字。
“少爷，车到了。”
“－－－－－－－－－－”
“少爷========车到了===========”
“－－－－－－－－－－－－－－”
“少爷，张国华小姐来了－－－－－－－－－－－－－”
眼睛马上睁开，“她真是阴魂不散啊－－－－－－－－－－－－”
课堂上，老师面带难得的微笑走了进来，“各位假期怎么样啊－－－－－－－－－－呵呵，相信大家过的很好的。既然放松过了，那么咱们准时八点考试。”说着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课堂上哀鸿遍野，
他们早已忘记了今天要考试，经过那个难得的假期，他们都玩得很疲惫呢，现在露着倦容痛苦着。李允浩趴在桌子上依旧睡着，丝毫不知道考试马上开始了。金在中也打着哈气，这是考试综合征。他自
己起的名字，因为只有他参加考试，他一定会困得要死，这样大哈气打个不停。郑宛准备着考试用具，不慌不忙的收拾着东西，看来这个郑宛很是淡定。
张国华带着黑眼圈看着郑宛那股临危不惧地认真劲，她想起自己以前也打到过那种境界。当时在一中复习的时候，她们每隔一天考一次，开始她都忐忑不安，吃不好睡不好，着急的像热锅上的
蚂蚱。后来，她被烤糊了，麻木了，不知道紧张是什么滋味了。但是上个周末真是过得很痛苦呢。她回忆着，居然对郑宛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声：“萝卜－－－－－－－－－”郑宛愣了一下，看向张国华，张国华像
是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样，扭过头去机械版的整理自己的东西了。
郑宛想：这个家伙有说什么鸟语－－－－－－然后又低头继续收拾
。
张国华一边整理一边想着放假第一天－－－－－－－－周六。
李允浩从二楼窗口逃了出去，被赶来看望他们的麻婶子逮住了。于是情况真的出乎所有人想象。
“这么大了还爬窗户啊－－－－－－哎－－－－－－你们没有留功课吗？”马婶子问着。
“奥－－－－－－－－－－－当然没有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他向门口看去，发现张国华没有追出来，大胆放心的回答。
“哟－太好了－－－－－”麻婶子眼神居然放出光芒来，好像就在等着他说这句话。
李允浩不明白地却又感到吃惊地问：“什么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他真希望这话是张国华说的。可是，他知道张国华是不会说的。
“允浩啊－－－－－－－－－麻婶子平时对你好不好。”麻婶子冲着他露出了自己的大金牙，借着阳光发射着金光。
而在李允浩看来，那种笑容好阴险。他感觉到麻婶子有什么事相求。不管是什么事，他知道一定又不是什么好事。，总之，这次只要妨碍他逃跑的人，他都要－－－－－－－－－－－－－－哼哼，赶尽杀绝
－－－－－－－－－－－－哈哈哈哈哈哈－－－－－－－－－－－－－－－－－－
“奥是马婶子啊－－－－－－－－－”张国华发现李允浩不见了，赶紧冲出来。李允浩一见张国华，他就立马把四个手指放进了嘴里，咬着大叫不好，她追来了。刚转身起跑。只感觉一个大钳夹住了
他的领子，让他动弹不得。他知道有这种阻碍他初速度的人只有一个－－－－－－－－麻婶子。他不高兴地转过头去，嘴巴张的可以容下他的拳头：“什么－－－－－－－－－－张国华。”这么说来，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凶
妇了。
“干嘛那样吃惊。”她转过头，冲麻婶子微笑着说：“麻婶子，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好吗。”
麻婶子脸上堆着笑容：“呵呵－－好啊－身体都很好呢。”
“麻婶子这次来有什么事麻？”张国华看着麻婶子，感觉她有事。
“奥－－－－－－－－－－－－－也没什么事情的，我家菜园收获了不少萝卜，人手不够呢，今天不是周末嘛，所以今天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空啊－－－－－”
李允浩一听又是收菜的事情，他回想起前几年每次这个时候他都被叫去帮忙收菜的，天啊－－－－－乡下的那些吸血鬼蚊子还有那些肉呼呼的虫子，还有河沟里的水蛭－－－－－－天那真是他的噩梦
。
“麻婶子－－－－－－－我们－－－－－－－－－－－－－－－”
“奥－－－－－－－－－－－－－呵呵呵呵－－－－－－－－－－－”张国华在李允浩未说完的时候，像女巫一样的笑了起来。李允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邪笑着看着逃跑不好好学习的李允浩，对麻婶子说：
“呵呵呵－－－－－－－麻婶子我们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的。”李允浩窃喜，好，继续往下说下去。
“不过，我学习好没问题的。呵呵呵－－－－－－－－不像有些人哼，学习不好，还去看什么少女时代的演唱会。”说着她从身后拿出一张票，向李允浩晃了晃，他连忙像触了电一样，赶紧在身上
摸索着少女时代演唱会的门票。他彻底无语了，就算今天真的可以溜出去，他也是去不成的。
“所以麻婶子我们一定跟着您去的。”张国华对李允浩冷笑：看你以后还不好好学习。“
车子行驶在去户县的路上两边的风景变换着，那些高层慢慢转为低层。优美的树木草地，慢慢变得野性十足，古态龙钟。
“麻婶子记得你说过你的儿子也要参加高考呢。”
李允浩听了，吐了吐舌头，张国华用胳膊肘狠狠地戳了他。
“奥－－－－－－－－－－－是啊是啊－－－－－－他很努力呢－－－－－－－”麻婶子一脸幸福骄傲的样子。
“他叫什么啊－－－－－－－－－－我们见面也好说话。”
“安在起－－－－－－－－－－－”李允浩脱口而出，好像有意阻止她们的谈话。
而麻婶子不以为然的，幸福的笑着重复道：“对－－－－－－－－就是叫安在起－－－－－－－－－－－－他很乖很听话－－－－－－－呵呵呵－－－你们见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但是他怕见生人你倒时候别把他吓
着就行了。”
李允浩头转向窗外，露出冷笑。张国华望着他心里很是纳闷。感觉一提到安再奇，李李允浩好像很不愿意听到有关他的事情一样。
车子经过绿葱葱的林子，林子下面是一条倒映着树影的小河，蜿蜒着消失在种着麦苗的田地远方。深深地被这种恬静的氛围迷住了，就在留恋的时候，眼前的树林里出现了红色的房屋一角。
张国华很早就有耳闻，在韩国那些村庄人家极少，但是及其干净。
车子停了下来，果不其然，这里好像就只有麻婶子和周围邻居三户人家，他们的房屋都是那种很原始的屋子。有点像日本的长屋。院子里和院子外都种着各种蔬菜和果树，和中国差不多，他
们也种杏树和桃树。
邻居听说城里来人了，就很早出来迎接他们了。他们都穿着韩服，听李允浩说，一会儿他们进来屋子也要穿上韩服，这是这个村子里的风俗。什么村子不就是三户人家吗－－－－－－－－
客套的说了些话，麻婶子送别邻居，就领着他们进了屋子。他们先是脱掉鞋子穿上拖鞋，跟着她进去了。里面地上的桌子边上坐着一个大个子，呆头呆脑的男生，他很吃力的看着桌上的课
本。
“在起，快迎接客人啊－－－－－－－－－”麻婶子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对那个男生说。
那个男生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冲他们流着口水呵呵呵地笑着。然后站起来，竟然走到张国华面前吃吃的看起来一动不动的。
李允浩见状上前伸手打开了那个大个子。“在起，那样盯着女生看是很不礼貌的知道吗。”
在起擦着口水应着声，然后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允浩哥哥好，姐姐好。”
张国华惊愕的表情展现在脸上，没想到麻婶子的引以自豪的儿子居然是个弱智。她看向依旧兴致勃勃的收拾东西的麻婶子，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呵呵－－－－－－－－－－－再起，你好我叫张国华，呵呵呵，叫我国华就好了。”
“奥－－－－原来是国花姐姐－－－－－－－－－－请进请进－－－－－－”说着把他们引领到桌子前示意他们坐下。
劳动就此开始了。李允浩和张国华穿着韩服。他们彼此望着对方都笑了。
“哇－－－－－－－－－－－－李允浩－－－－－－－－－－你的韩服穿起来挺帅的嘛？”
“喔－－－－－你也不赖，看上去地地道道的村妇－－－－－－－－－哈哈哈哈－－－－－－－－－－－－－”
“……”
“可是我感觉国花姐姐穿着很好看啊－－－－－－－－－－－”安再起痴迷的看着张国华。
“看吧，有人说好看。”
“哼－－－－－－－他见女人都这么说。”
收萝卜居然要用最原始的方式－－－－－－－拔。铲子只有一个，麻婶子居然毫不客气的自己用着，却让他们徒手拔。
“有没有天理，真是掠待雇工啊－－－－－－－－－－－”张国华埋怨着。只听身边秫秫的响，转头看去，却见到李允浩像是中了邪一样，飞快的拔着萝卜，只见不一会儿的功夫，他身边就堆起来了
一个萝卜山。
“哇－－－－－－－－－天啊－－－－－－－－李允浩你也太厉害了。”张国华刚把话说完，就感觉自己那里有一片黑影，她转过头去，看到麻婶子黑气的脸，她双手叉着腰，一只手上还拿着铲子。张国华
惊得嘴巴张的很大，她又转回头去看着卖力的李允浩，她苦笑着想：啊－－－－－－－－－－－－不会吧－－－－－－－－－－－－－
洗澡了。安再起紧紧尾随着张国华。李允浩举起拳头打跑了安再奇。
“你别这样，有没有同情心－－－－－－－－－－－他是个弱智智商只有三岁小孩子，你会吓坏他的。”
“喂－－－－－－－去洗你的澡，别废话－－－－－－－－－－－”说着就走了。
当张国华洗浴时，又听到外面有声响：“喂－－－－－－－谁在外面－－－－－－－－－－”只传来李允浩压抑的声音：“你快点啊－－－－－－－－－－我热死了－－－－－”
张国华想不会他偷看自己洗澡吧。
外面，李允浩揪着安再奇，把他扔到了外面：“你给我老实点，你再不老实你妈舍不得打你，我可下的了手的。”安再奇呜呜的叫着，蜷缩着身子在大理石的鱼缸边上。
张国华出来了，看到李允浩机警的坐在浴室外的地板上，样子好像在守卫着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张国华毫不客气的用脚踹了他一脚，李允浩反扒手，将张国华撂倒在一边。
“喂－－－－－－－－－开个玩笑用不着这样吧－－－－－－－－－－”
李允浩看着她跌倒的样子，郑重的对她说：“这叫随时准备着出击。”说着走进了浴室。但是马上又走出来：“对了。女佣－－－－－－－－你必须呆在外面等候我的指派。”说着他看了看外
面，然后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在外面等着我，不要乱走动，告诉你听说这里经常有鬼出没－－－－－－－－”张国华用浴巾擦着头发，嘴里肚腩着：“又想整我是不是。”
她看着李允浩蹙眉的样子，她无奈的说：“好好－－－我就在外面就在这。”说着就坐在了李允浩原来的位子上，回头对李允浩说：“可以了吧－－－－－赶紧去洗啊－－－－－”
他这才露出放心的微笑，关上门开始洗了起来。结果洗到一半，淋于居然不出水了－－－－－－－－－－－－－－－李允浩想：不会这样倒霉吧。
院子里，一个装满水的大盆，一个浑身只有一个浴巾遮挡的男生。他对躲在门后偷笑的张国华说：“不许偷看听见没。”
“啊呀－－－－－－－你就放心洗吧－－－－－－我还怕污了我的眼睛呢？嘻嘻嘻－”张国华偷笑着，而麻婶子则是眯着眼睛从门缝里和傻儿子一起津津有味地头看起来。张国华想：小子贞洁不保啊－－－－－
李允浩趴在书桌上，他心里叫着苦－－－－－－－－－－－第一天去拔萝卜。第二天却一整天被张国华堵在门里，学习，学习－－－－－－－－－－现在他的头一个都有两个大了－－－－－－－我宁愿去拔萝卜。
他似梦呓一样的说着：“萝卜－－－－－－－－－－－－”
里面的人们紧张的答着卷子，窗外的知了从不知疲倦地唱着歌。风吹过轻拂着这群正直青春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