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照宗还是有点不放心,虽然在东角楼放了五个大队在那里,但是以那里的地利之堪破,以辉阳军队素质之低下,再多放五个大队都不为过。所以当东夜人攻城一开始,他就征得了卫正将军的首肯,亲自带着一百人的队伍直逼东角楼而来。
但到达东角楼时,敌人却已经早早的退了,而负责东角楼防御的都尉郭满江正开怀大笑的拍着一个将近二尺的大汉说着什么:“以仁段五星的实力便能击杀仁段八星的敌人,足可见刘中队之晓勇啊!但最重要的是你们威武团守住了敌人攻击最猛烈的地段,我一定将此事奏明卫将军,给予嘉奖。”
“谢郭都尉,”关中队慌忙答谢道:“只可惜了刘大队,若无刘大队的侧应,我也不可能一举击杀此贼。”
郭满江撇了一眼已死去多时的刘梧,毫无感情的应付道:“刘梧大队长也是好样的啊,但为国捐躯,也算是死的其所了。”
看着倒在地上,与敌人一块纠结而死的辉阳国士兵,古照宗猜测,那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刘梧吧,可眼神中不甘,惊讶多于痛苦与绝望,想来身前一定经过了什么不可思异的事。而致命的颈项刀口显然是人从背后破喉而出,再紧接着刺穿那名东夜士兵,难道是自己人借两人纠缠之迹,先杀刘梧,再废敌人。古照宗又看了看那位立功之人刘通远,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呦,这不是古都统吗?不在卫正将旁边听命差遣,跑我这喝什么风啊?”郭满江阴阳怪气的朝古照宗问侯。
古照宗扬了扬手:“奉卫正将军令到东角楼支援作战,但没想到郭都尉手下将领晓勇如斯,倒是白跑了一趟。”
郭满江与古照宗虽同僚数年,但一直看他不顺眼,冷笑一声:“古老弟也不算白跑一趟,看一下我底下人的厉害,也可以长些见识,以后自己练兵时也可以多参模参模。不是吗?”
“你——”古照宗底下的人见郭满江如此出言不逊,本想当面训斥几句,却被古照宗用手一拦,挡了回去。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转身走下城楼。
本想息事宁人,可身后仍然传来了郭满江再一次的嘲讽之声:“一个过气将军的走狗,还跑来救援我,不自量力。”
古照宗原本稳定坚实的步子,突然站定不动,右手稳稳的握在刀柄之上,冷峻如霜的面庞看不出丝毫表情。古照宗转过身,目光专注的看着郭满江,一步,二步,三步——慢慢的向他走近。空气也在古照宗的转身之间变的肃杀起来。原本因郭满江的言语大笑的周旁部下,此刻仿佛凝固般不声不响。
郭满江感受到气氛的不对劲,古照宗每上前一步,他的眼角就不由自主的抽搐一下,他突然想起古照宗有个绰号叫火云先锋,举手投足之间能发出无可抵挡的巨热火焰,他还想起这小子修为好像已入仙了,想到这眼角抽搐的越加频繁。当古照宗走到他的身前不足三丈时,郭满江冷汗已簌簌而下,言语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古--照宗,你--想--干什么?”
古照宗没有说话,还是如刚才般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这种眼神冷静,蔑视,更有丝丝的不屑。
郭满江‘哐啷’一声,抽出长刀,刀尖离古照宗的额头不足三寸,他的这一举动也立刻引起了连锁反映,两方的士兵也个个拔刀相向。
可在观古照宗,仍是定定的看着郭满江,好像混不把面前的钢刀当回事,眼神中鄙视之意更为严重。
约摸过了一刻钟,古照宗一拂长袍,转身走下城楼,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郭满江有些虚脱的靠在城墙边上,暗自松了一口气,可马上怒火填斥了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手中刀柄也被自己狠狠的敲在城墙之上,恨恨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低响:“古照宗,你好,你好的很。”
刘通远羡慕的看着古照宗离去的背影,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高手,高手不发一言,只是就那么站着,就会让敌人产生无穷的压力,就能让敌人丢了战斗的意志,都说神通大成者斗念而不斗兵,想来就是这种境界吧。若今天站在这的是影轮王卫铄,而非火云先锋古照宗,郭满江又是何种的不堪表现呢?刘通远有些期待的想。
卫铄拿起茶杯,吹开杯中茶叶,抿了一口,闭上眼睛享受着茶的浓郁芳醇。他一直在这饮茶,当饮到第六杯的时,门外传来一人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接着传令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将军,有军情禀报!”
卫铄放下杯子,淡淡的说:“是照宗吧,进来吧!”
古照宗依言而进,恭手道:“将军,敌军已退。”
卫铄点了点头:“伤亡如何?”
“东夜人这次打的很猛,依平常估计,我军依守城之利,伤亡比例应小于二比一,可东夜的蓝魔军果真不愧为天下十军之一,我军的这次伤亡比对方还多了一点。”古照宗有些羞愧的叹道。
“没想到成文宇还真的会练兵!”卫铄冷哼一声:“但这一战终归是我们胜了,不是吗?”
“是的,将军,要不然你老人家也不会在这喝茶了。”古照宗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
“呵,呵——”卫铄笑了笑:“通知四大下将军长,今晚我要设宴,款待这些有功之臣。”
古照宗颔首,渐渐退出了屋子。
到夜,胜城灯火通明,随处可见觥筹交错之景,众人推杯换盏,高歌起舞,一片凯歌升平。
四位下将军衔的军官,穿过众人的狼藉之所,有些厌恶的看了看那些粗鲁的大兵。其中一人用手帕遮掩住鼻子,生怕他们的粗鲁之气传给自己似的走的飞快,一边走还一边咕噜着:“一群低等的东西,告诉他们多少次了,饮食要注意,注意,怎的还是如此不堪。”
旁边一个矮个肥胖的跟球似的军官嘻骂道:“王林花,如果你穿上女装,我想他们的表现会更不堪。”
王林花柳眉倒竖,细眼微眯,娇哼道:“朱头三,你肉又痒了可是。需不需要本公子帮你松驰,松驰。”王林花一直很佩服给这肥矮子起名字的父母,朱三,而他本身是朱家的投字备,连起来一念,还真是贴切的不得了。
朱三一直很忌讳别人把他的名字当中再加入一个辈份,听得这个假女人的调侃,肉堆中的小眼,睁的老大,叫骂道:“你这个假女人,敢跟你爷爷这样说话,还想不想活了。”说完从背后解下自己的得意兵器子母混天锤,摆好架式,随时都有冲上去的可能。
“少爷我还怕了你不成。”王林花折扇一开,毫不相让的说。
旁边留着山羊胡子,瘦削高挑的身材躲在宽大的盔甲之内,捋了一下自己的山羊胡笑道:“妙极,妙极,肥猪与花猪打架,当真妙极,妙极。”
“去你奶奶的。”王林花与朱三一口同声的喝叱道:“死驼子(马柴火),你丫找打是吧。”
“好了!”一人语气平缓的说,但其中隐含的不可抗拒的力量已让人心头微震:“你们也都想想,别在这插科打混了,卫铄原来可是极力禁止在战斗其间喝酒的,为何今次打了一个不算胜仗的胜仗却弄出了一个这么大的庆功宴,大家不觉的可疑吗?”
说话的人叫定风波,大陆送称定海神针,修为已是天段前期的顶尖人物。三年前,独自一人来到这边关古城,利用惊湛的武功与庞大的财富让原本胜城三鬼变成四鬼,并且稳稳的成为原来三人的头。相传他来自鬼门关,但真实情况到底如何,却无人得知。
瘦高个叫马悯农,虽说貌目可憎,对不起父母,但其修为却是已入仙段中期的高手,其人擅使夺命阴阳刺,大陆更是送称夺命高楼。他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沉吟半响说:“莫不是京中的几年生活,让他的性情大变。必竟毫无世事的呆了五年,再大的雄心与毅力也磨平了。”
肥矮子马三则晃了晃他那肥脑袋说:“卫铄的神通能有今日之成就,绝非偶然,若仅仅是五年的闲置,就让他心灰意冷。那他的神通应该有倒退的迹像,可那天与石鹄一战,那五彩衣甲,不漏金刚却实实在在的告诉了人们,他还是原来那个卫铄,那个战意冲天,无所畏惧的影轮王。而且我也隐隐觉得,卫铄这次回北疆,使他有了一种劫后重生的气象。”
“依你的意思是这个宴会是个阴谋。”王林花顺着朱三的话猜测道,精细的柳黛簇成一团:“那我们还是找个托辞不去了吧!”
“现在胜城最高长官就是卫铄,你说不去就不去了,而且这是庆功宴,若我们四人当真不去,别人会怎么想,怕把我等当奸细的可能都有。”朱三没好气的说。
“奸细!”马悯农似被朱三的一段话找到了关键点:“莫不是卫铄发现我胜城当中有内奸,想借此除奸。”
朱三与王林花惊讶的互对了一眼,频频点头,认为这个可能最大。而一直默不作声的定风波则是在那如黎明晓月般的深眸中射出夺夺精光:“是奸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