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十这天,大家一早忙活,耿旭带着几个知青在厨房做饭,其他人忙着清点晚上要用的东西,准备自己的节目。一直忙到下午三四点钟,年夜饭才算做好。由于都是在异地过年,也没什么讲究,我们朝着家乡的地方磕了几个头,当是给父母长辈拜年。
几个男知青还有那胆大的女知青拿着炮去放,一帮人又互相问候过,就上桌开席了。期间最幸福的估计就是陈宸这小子了,虽然还不会说话,却是最讨喜的一个,光红包就收了不少。年夜饭还是很丰盛的,鸡鱼肉蛋都招呼上桌了,还是不同地方的烹调方法,有上海知青做的龙虾皮,烤麸,北京知青做的红烧肉,米粉肉和红白丸子,还有湖南知青做的年糕,重庆知青的扣肉,当然也少不了鱼了,据说是耿旭的拿手菜。
由于人多,大家嫌屋里太憋闷,就把年夜饭摆在了院子里。刘文和孙爱国更是拿出了珍藏的好酒,大家边吃边聊,说些往年在家里过年的趣事,老家过年的风俗。林灵就说她在家过年时,都吃的什么好吃的,什么“糖瓜祭灶,新年来到”,“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说道兴起直接就唱上了:“老婆老婆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炸豆腐,二十六、炖羊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民谣中就列举了腊八粥、炸豆腐、炖羊肉等等,都是春节老北京的美食。
在饺子、年糕这些众所周知的美食之外,“老北京”人家还要打“豆儿酱”——一种由肉皮、豆腐干、黄豆、青豆、水芥等等做成的凉菜,色如琥珀,类似于“肉冻儿”。此外还有“芥末墩儿”,这是用来佐酒和开胃的凉菜。节日中人们食用油腻食品多,易于“生火”、“生痰”,这些凉菜可以弥补这一缺陷。
当各式荤素大菜已备齐时,北京人还备糖果、干果、瓜子和“杂拌儿”,所谓“杂拌儿” 是今日之什锦果脯。当年这些小食品是人们围炉闲坐、守岁辞岁时的美食。
林灵说了这些把大家的馋虫都勾了起来,有那不服气的就嚷嚷开来,介绍自己家乡的美食,大家边吃边感叹,一顿饭一直吃到九点多钟。一伙人又把席面收拾干净,我指挥着其他人热身,晚会即将开始!期间陈宸倒是一直很听话,不哭不闹,让两个男知青帮忙把一直没用的婴儿床抬到院子里,让陈宸睡在里面包的严实,方便照看。
晚会布景是下午布置好的,就是找了张不用的大床单,挂在堂屋大门前,遮住屋子门,就是晚会背景,堂屋就是演员的后台化妆间。再把昨天写的条幅挂上,简易的会场就成型了。等大家都坐定后,我拿着胡萝卜话筒走到场地中间,大家围着圈坐在四周。
为了这场晚会,我特地换上了长裙,又扎了个韩式发型,倒是挺有复古味儿的。站在场中央环视了一圈——不错,大家都挺认真的,不管男女,都把自己拾缀的挺光鲜。“好!大家安静一下,晚会即将开始,请上台的演员到后台准备!”我拿出胡萝卜话筒,用倍儿标准的普通话说。
大家看到我的装备,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哄堂大笑:“小朝,你那拿的是什么?”我白了他们一眼说:“愚昧,当然是话筒啦!我还准备了好几个,等下上台表演的同志请自觉拿着话筒啊!”叫青青的女知青哀嚎:“不要,好丑!”
我压了压手臂,等大家都静下来,说:“同志们!同学们!我们的条件是艰苦了一点儿,可我们的精神是富裕的,为了展现出我们知识青年的风貌,为了展现出我们这台晚会的高品质、高质量,话筒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请大家配合一下哈!”
孙爱国不屑的说:“我说小朝,至于吗?不就想让我们拿话筒吗,说得好像我们不拿有多大不是似地。”
“对,必须拿话筒,我是晚会的策划者,不拿话筒就是不服从指挥,明天洗完刷锅啊!”我笑眯眯地说。
“不是吧!那么狠?我们拿还不行吗?”刘文哀嚎。
示意场边的王觅打开录音机,里面是我事先找好的音乐,伴着音乐,我调整好表情,微笑着说:“亲爱的知青朋友们,大家晚上好!值此新春佳节到来之际,我们欢聚一堂,共同庆贺!在座的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今晚我们有缘相聚,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话说:长臂猿拉了泡屎,黑猩猩不幸踩到了,长臂猿帮黑猩猩擦洗,结果它们相爱,后来猴子问黑猩猩:“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黑猩猩叹到:是猿粪!”
无视下面的笑声,我继续说:“那么,就让我们在这片“猿粪”的天空下,开始今天的晚会。下面我宣布:1974至1975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我是今晚的主持人陈惜朝,首先请全体起立,共唱国歌!”
一伙人收起戏肆的表情,唱起了国歌,一曲唱完,我拿起话筒说:“闲话少说,下面请欣赏第一个节目,有我们美丽的女知青们带来的合唱《映山红》”这首歌是邓玉华老师在电影《闪闪的红星》中的曲目。这部电影今年很受欢迎,可以说是红极一时。
接着是男知青的合唱表演,之后是个人表演,没想到这些知青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还真有几把刷子。林灵会弹钢琴,这个我倒不惊讶,毕竟是高干家庭出身,现在也没有钢琴给她表演,她唱了首流行的英文歌曲,王觅打了套拳法,其他人也是各显身手,叫青青的女知青还吹了段笛子,虽然不知道什么名字,但曲调悠扬。
刘文竟然弄了把二胡来,像模像样的拉了一段。也有害羞的女知青不愿意上场表演的,大家也没强求,轮到我时,我就唱了首一直很喜欢的英文歌曲,卡朋特兄妹的《Yesterday Once More》,我记得这首歌是1973年出的,还有他们的另一首歌曲《Close to You》也一直是我的最爱,现在唱出来倒是不会扎眼,毕竟都是大家熟悉的歌曲。
结果是,一直把《Close to You》唱完,他们也不放我下台,理由是我是今天的主持人,不能轻易放过,最滑稽的是我看到刚才耿旭上台举得话筒现在正被他啃得津津有味。连林灵也拿着胡萝卜话筒上下挥舞,嘴里嚷嚷着“再来一个”,拗不过大家,我又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歌能唱,最后心一横,唱了首胡歌的《逍遥叹》,管他那,反正到时候装傻不承认就是了,大家都喝高了!
一直闹到凌晨才散场,外面不断传来炮竹声,1975年到来了!
年后大家有聚在一起热闹了几天,正月七号这天是陈宸满月,就着人多,我们给办了个热闹的满月酒,长命锁、银项圈、银手镯什么的,是之前家里就准备好的。在这之后大家就回了知青点,我也拎了些东西去了村长家,几个较好的邻居家拜年。还有就是前文提的队长家,并受到了队长媳妇儿的热情招待!
年后大家又恢复了生产工作,回家探亲的也陆续回来了。我仍然做着村里的宣传工作,林灵倒是换了个轻松地工作,担任了小学教师一职,把她美的不行。令人惊奇的是陈宸快到两个月时就会抬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