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虽然未能看到朝阳,可天已经亮了。
理所当然还在睡梦中的于宇航被门外大声呼喊的罗男吵醒,厌烦的声音硬生生钻到耳朵里威逼于宇航赶紧开门。于宇航刚用枕头按住耳朵,罗男就开门进来了,依然是硬生生地抢过枕头说:“起来跑步了。”
于宇航用被单盖过头说:“你怎么进来的?”
“那道破门能妨碍我?”见于宇航装死,罗男又说:“看来三条约定你都没遵守啊!”
于宇航终于坐起来了,可不愿意看着罗男,说:“只是一条没遵守。”
“那长跑和做义工这两条呢?”
“上班忙没时间。”心知不具有说服力,又说:“我昨天还中班,但今天要上早班。”
“那又怎样?”
于宇航快哭了,苦着脸说:“昨晚12点我才下班,生物钟习惯了凌晨才睡,直到4点才睡着,今早8点又要上班了。”看看表,又说:“现在已经6点多了,你让我多睡一回吧。”
“没事,以你们的体质,一个星期不睡都精力充沛。”
“他们吃什么,我吃什么?”
罗男咳嗽两声说:“扯远了,你去洗洗脸,回来说正事。”
后悔两天前不该把欲跳楼寻死的疯女人救活来糟蹋自己,胡乱洗刷完毕,于宇航看着面前摆着的鬼画符,真心想把疯女人丢下楼。宽两厘米长两分米的黄纸上写满了奇异的符号,红蓝绿三色符号有序地排放在于宇航面前。
“这是什么?”
“专门用来对付你们的符。”
于宇航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巫婆说:“你想干什么?”巫婆尖刻的笑声令人心里发寒:“你想自己试还是我帮你贴身上?”
于宇航伸手去摸蓝符,蜻蜓点水。罗男不耐烦了,把贪生怕死的手按了下去。于宇航大叫:“啊……”罗男问:“怎样?什么感觉?”于宇航闭上张大的嘴巴说:“没感觉。”罗男翻个白眼说:“嗤,去试绿符。”
眼看绿符似乎暗藏着力量,于宇航咽下一口水,闭上眼睛把手拍了下去,依然没感觉。罗男失望了,并不打算让小白鼠继续试剩下的红符,但于宇航这次却是自己乐意,笑着用手抓起红符。
瞬间,于宇航被惊人的力量打飞,倒在地上全身抽搐。罗男赶紧抢过红符,着急地问:“你怎样了?没事吧?”于宇航瞳孔放大,呼吸急促,双手按着胸口,艰难地说:“我……我……我没事。”然后一骨碌站起来,心满意足地看着急出汗的罗男,满脸坏笑。罗男皱眉头重重拍了一下于宇航的肩膀说:“吓死我了。”又失望地说:“白忙了一夜。”
看表已经7点半了,于宇航幸灾乐祸地说:“好好努力吧。”说完出门上班去。
罗男问:“你东西都带齐了?”于宇航摸摸口袋,不解地说:“手机钱包都带了。”罗男把左手举起来,晃了晃手腕上的细长红绳子说:“你那条刻有一个‘豫’字的手链呢?”
于宇航淡淡地说:“弄丢了。”
“哦?已经分手了?”
于宇航没接话,直接走到门前,说了一句“你走时记得关门”就出去了。罗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宫丽丽在办公司里肆无忌惮地对着镜子补妆,越补越红艳,越红艳越妖魔鬼怪,还四处征求意见。程静左嘴角抽了两下说:“这个……还不错。”当得知此妆的意义,就建议说:“我觉得还是淡妆好。”
宫丽丽放下镜子问:“真的?”程静点头说:“真的,你这妆化得虽是时尚,但只有女人才懂得欣赏,一般的男人特别是在校生都无法体会。”
宫丽丽对着镜子看了看说:“真的?”
程静先把眼睛闭上再不快不慢地点头,肯定了自己说的话:“真的,我读书的时候从不化妆,都是工作了才开始学。”说完把妖怪推进洗手间卸妆。
妖怪再一次出现时程静眼前一亮,轻描淡写的粉彩才能映衬天生丽质的宫丽丽。程静说:“哇,丽丽,你若是向我抛媚眼,我都会神魂颠倒爱上你。”
宫丽丽得意地笑了。
都说自信的女人最美丽,这一丝毫不造作而发自真心的笑容,还真让程静恨自己不是男儿身。
于宇航闭眼打着呵欠的时候下决心要练就睁眼睡觉的本领。
一连打了三个呵欠,座机响了。接起电话听到宫丽丽的声音,本想敷衍她几句,可自己落到如此田地全拜这妖孽所赐,况且连客套话都困了要去休息,就省略这一步直接挂电话。座机又响了,接起电话不耐烦地说:“都说我没空了。”再一次挂了电话。
座机第三次响了,于宇航火了,接起电话要发怒,可话筒里却传来比他更愤怒的声音:“你怎么挂我电话?快来二楼会议室帮忙……”
于宇航对着话筒点头哈腰说:“是,好的,廖工,我马上到!”
下午四点,太阳的热情不见退却。习惯了在黑夜时间下班的于宇航看着天色依然明亮,让他下班心感不踏实。犹豫是否等待天黑以后再离开,但脑子里闪现某女孩的笑脸后就赶紧逃离。
特意从后楼梯离开,安全出了酒店范围,可还是碰到了刚拜访客户回来的宫丽丽。是于宇航先捕捉到宫丽丽的身影,完全有足够时间让他蜗牛般的安全撤离,但他却是径直走上前与其打招呼。
原因?这般美丽的脸蛋在冷血的太阳的炙烤下,双颊粉透,晶莹的珍珠从额头边侧一直往下滑……于宇航心里生出了怜香惜玉与英雄救美:如此美人却是饱受怪病的煎熬,英雄你于心何忍?
心满忧虑等到六点,于宇航便要向医院跑去,却被宫丽丽带到酒吧。
英雄问:“不是去买药吗?”
美人笑着说:“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长痔疮了吧?”错生情愫的狗熊说:“这个……我没多想,朋友有难必定鼎力相助。”
美人责问:“那上午为什么挂我电话?”
于宇航挠脑皱眉毛假装回忆说:“什么时候?我今天一直在会议室忙,没接过电话。”又说:“既然你没病,那我先走了。”
宫丽丽拉住他说:“今晚我们给你办欢迎会,你是主角怎么能走呢?”于宇航又一次挠脑皱眉头,问:“欢迎会?都过了两个星期才办?”然后指着程静,又问:“欢迎会就三个人?”
宫丽丽说:“意思意思,其他同事刚好今晚都忙,来不了。”还暗用手肘碰了碰程静,程静笑着附和说:“是,是的,其他同事碰巧有事情来不了。”
盛意不好拒绝,于宇航留了下来。宫丽丽自己乐疯了,一直和于宇航聊天喝酒,时而还有相声和武术表演,程静在一旁用手挡住眼睛表示羞愧没眼看。
异于常人的于宇航酒量似海,喝下再多也是白开水。宫丽丽却是醉了,程静要搀扶她,她推开程静说:“我没醉,继续喝。”又说:“你们先喝,我上洗手间。”摇摇晃晃走开了。
剩下两人尴尬笑了笑,于宇航说:“她是……”想到用疯子这字眼不适合,改口说:“她比较特别。”领会了于宇航的意思,程静笑呵呵着说:“她今天是玩疯。”
酒吧里音响嘈杂,十色彩灯旋照不停。程静也小喝了几杯便与于宇航聊起话题,感觉像是认识已久的朋友,就问了心中的疑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于宇航放下酒杯,想了想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没人愿意听到谎言,于宇航在思考怎么巧妙掩盖第一次见面就摸女生胸部的事实,这时候宫丽丽回来了,说要去跳舞,拉起程静就往外走。
被拉到舞池的程静说:“你拉错人了。”宫丽丽说:“没拉错,拉的就是你程静。”程静不解:“我?”宫丽丽怒视质问:“你为什么要抢我男人?”程静更是不解,宫丽丽说:“你趁我走开,对我的男人说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装什么熟络?”
宫丽丽说这话的语气应该是愤怒的,但喝醉酒的她,却是让程静捧腹大笑。程静说:“你喝醉听错了,我刚对你男人说丽丽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
宫丽丽直着眼问:“真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眯眼笑了,满脸醉态。
从酒吧出来,在一个昏睡女人和一个清醒女人的要求下,于宇航负责送宫丽丽回家。把程静送上车后,于宇航心想怎么这段时间都遇到喝醉酒的疯女人?
经过上次罗男喝醉一事后,于宇航对付喝醉的女人已是很有经验:一把抓住她头发。
于宇航一把抓住宫丽丽的长发,让她在路边吐个疼快而不担心头发被弄脏。吐过**丽丽说:“走,我们再去喝。”当听到于宇航说“不喝了,我们回家。”宫丽丽索性坐在地上大哭大闹:“我不要回家,我还要喝。”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往这边看来,于宇航赶紧哄宫丽丽说:“好好好,我们回去再喝。”
把宫丽丽背回家后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神智不清的人依然惦记着酒,于宇航说:“家里的酒喝完了,我去买,你先睡一会,睡醒就有酒喝了。”
宫丽丽说:“那好,你去买,我等你。”于宇航刚想走,宫丽丽拉着于宇航的手说:“你不能走,你要陪我聊天,让他去买。”于宇航看了看四周,问:“他?哪个他?”
问完自己都觉得可笑,竟然和一个疯女人较真,于是靠着床边坐下了。宫丽丽问:“他去买酒了吗?”于宇航说:“去了,很快就买回来了。”
宫丽丽应了个“哦”字,翻侧身睡了,突然又问:“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于宇航淡淡地说:“我爱的人的男朋友已经死了,所以我没有女朋友。”宫丽丽听了又翻转过身,笑着说:“我听不明白,一定是你没说真话。”
于宇航没说话,从钱包里掏了一条刻有“豫”字的手链,想起了甜蜜的一幕幕。
过了一会,宫丽丽睡着了,于宇航起身离开时却是看到张豫躺在床上。俯下身,拨开眼前人的刘海,要看清她的整张脸,手指划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于宇航咬着嘴唇,摇摇头,左眼眶已经不能再容纳刻骨的痛楚,沉重的哀伤从眼睛流下来,伴随着声音在黑暗中流淌:“豫,虽然我最爱的人是你,但我再也不能去爱你了。”
黑暗中,吻向女孩的额头,然后开门,关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丽丽醒了,离开屋子去见了一个男人。
凌晨两点,罗男追着两个身影到了一片树林子,手疾眼快的她把桃木刃插在一个男人的心脏上,男人挣扎了一阵,死了。拨出桃木刃,罗男对着另一个女人说:“好了,饿鬼小姐,该你了。”见同伴倒下,女人赶紧逃离。罗男欲追,却被躺下的男人捉住了双腿,等把男人头颅割下来后,女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罗男说:“嗤,算你逃得快。”
凌晨两点半,宫丽丽回到家,一边大口吸气一般整理凌厉的头发说:“遇到这个难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