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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轻身度流年(三)

阿桑的歌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遍,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木子开门,柏沫来叫她吃饭,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下来。

木子走到客厅,惊讶的发现爸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木子的眼圈一红,泪就要流了下来。

饭桌上异常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碗筷不小心碰到一起发出微弱的撞击声。

木子无意中抬头,瞥见妈妈的眼中闪着一层泪光。她像做错事的孩子,慌乱的埋头吃饭。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一旦来了,你就必须接受!

客厅里充斥着一股烟味,木晴天点了一支烟,抬头看了看柏沫极力忍受的样子,下意识的掐灭了。

自从柏沫来到家里以后,他再也没有吸过烟了,柏沫就像是他的亲生女儿,子诺和木子有的,她一样也不缺。

可是他有时候也搞不明白,为什么木子并不是那么快乐。她是个听话又懂事的孩子,只是她好像不快乐。

…………

小木,准备什么时候去法国?木晴天压抑着声音问道。

明天晚上十二点的班机,机票我已经订好了!

木子小心翼翼的应答着。

木晴天正要说些什么,坐在他身边的木子妈妈轻声啜泣道:木子,不去不可以吗?你哥哥子诺在国外读书,你也要出国,你们都不想想我们做父母的有多牵挂…

妈,他是他,我是我,你干嘛老管着我!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们管那么多!木子突然气愤的说道。

木子妈妈诧异的望着激动异常的木子,她没想到一向听话乖巧的女儿怎么变的这么愤怒。

你给我闭嘴!什么叫不用我们管,你不依靠我们你能拥有些什么?木晴天暴躁的站了起来,激动的用手指指着木子。

你一个小孩子家,能做什么?你以为国外向家里那么好过吗?你以为你在这里拥有的一切在国外都还可以一样拥有吗?

木子一下子站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带翻了桌子上的玻璃酒杯。红色的液体洒满了她刚才换上的白色的裙子,像血一般蜿蜒直下。

姐,你怎么了呀!怎么可以这样和爸爸说话!

柏沫像只受惊的小鹿,紧紧的拉着木子一角的裙摆。

你以为我在乎那些东西,我想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名利!爸爸你难道还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出国留学,为什么放弃在国内的大好前途,因为他在家里没有自由,没有朋友,他所拥有的就是你们为他安排好的一切,事业,前程,婚姻,他只是个木偶,一个被你们操纵的木偶!

哈哈儿,木子疯狂的笑着,像是要把这十几年来的压抑全部暴发出来:爸,你不要再瞒我了,哥哥,我还有什么哥哥,哥哥他早就死了!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眼泪像潮水般汹涌而出,翻腾着,怒吼着,一滴又一滴,浸透了衣襟。

木子摇摇晃晃的离开餐桌,一步三晃的走到木晴天的面前,眼睛定定的盯着他慌乱的眼神。

爸,哥哥是被你逼死的!你到他死都不知道,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这下你满意了吧?

一记耳光重重的打在木子的脸上,红色的掌印清晰无比,像是嘲讽般讥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木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妈妈悲伤而又无奈的眼神。她垂下的手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妈,我讨厌你们!我恨你们!

木子捂着已经红肿的脸庞,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柏沫愣愣的呆在原地,脑袋里混乱一片,等她稍微清醒过来后,客厅里已经没有一个人。

她默默的转过身,望着窗外渐浓的夏夜,叹息道:有些东西,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

在我的的心里,木子是一个活泼的孩子,病态的活泼。

在她十八岁一夜成名后,我们便各奔天涯,老死不相往来了。

于是我也就少了一个影子,少了每天在我耳畔她碟碟不休的唠叨。

忽而今夏,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回到岚川,这个存留着我无数美好和悲伤记忆的小城。

一夕之间,我感到苍老了许多,尽管我才二十岁,正值青春年少时。

黑色的行李箱摩擦着光滑的地面,刚下过雨的地面水花四散,调皮的爬上我浅蓝色的牛仔裤上,衬着暗纹的玫瑰花,摇曳生姿。

香樟树的夏天,浓郁的香味给了我一种幻觉。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夏末。

黑色的轿车从我单薄的身旁驶过,一片香樟好似无意的从枝头滑落,不经意的一瞥,我看到了木子,我儿时最好的玩伴。

车子从我身边缓缓开过,我转过身,弯腰捡起早已浸在水渍里的落叶,乌黑的长发顺势散开遮挡住我的脸颊。

就这样别过吧!木子!

尽管,我在心里默念,甚或有点可怜的祈祷,希望她回过头来,像以前一样挥着手臂微笑着大叫:南方,汤南方…………

可惜没有,假如有呢?我苦涩的笑道。两年的时间,虽然很短却让我们的距离越拉越长。

就像太阳随着日光每天拉长又变短的影子,一切都循环往复着,重重叠叠的回不到原点。

…………

拉着行李箱一路看着风景,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岚川中学,我,木子,舒焕,胖子阿宾,莫宇共同呆过的母校。还有后来转学而来的明歆,桑霖,再远一点就是后来经常黏着木子像影子似的陶瓷娃娃柏沫,这些渐行渐远的人啊!

南方闭上眼睛,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无数的欢歌和笑语,忧愁和悲伤,都在这个夏末蜂拥而至,排山倒海般肆意侵袭。

………

岚川的房子多是白色的小楼房,坐落在依山傍水的小城,优雅而小资的生活,在这个南方的小城里是一种随处可见的生活习性。

所以不管时间的年轮转了多久,北方干燥的气候还是让南方感到极度的不适,尤其是冬天的刺骨寒冷和夏天的似火炎热。

在她的心里,哪个地方都比不上岚川。这里是她的小秘密,偶尔和男友林敬亭说笑时,才会认真的给他讲一讲她心里的岚川。

想起林敬亭,她不禁微微一笑,那种甜蜜的像沾了糖的笑脸,写着幸福两个大字!

可是又有谁能够保证,一直都可以这样幸福下去的!

十年,二十年,以至于更长的岁月里,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和你站在原地,并肩看细水长流呢!

毕竟,现实告诉我们,年华是封无效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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