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第一，如果我想向你复仇的话，不用等到明天，现在就可以。虽然我流失了许多的血液，但是对付你这个弱小的幸存者还是绰绰有余的。我可以先用我的左手挡住你手上的石块的攻击，那样虽然会很疼，但我不会太在意。然后，我会咬断你身体里离我的牙齿最近的一条大动脉，我们吸血鬼对血很敏感，因此我很快就能找到。那样你的血液就会在瞬间喷涌出来。不过三分钟……”
“好了好了，这个我相信你。”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急忙打断他的话。“不过你一开始怎么不这样？”
“我想我太过轻敌了，没想到一个幸存者竟然会敢反抗我，要知道，我们吸血鬼还从没被反抗过。”
“那第二个你不会回来复仇的理由呢？”我很想听一听他是怎样试着说服我的，顺便试一下看自己能不能被他说服。
“因为你拥有的智慧，你像我们一样，会讲话，能够想出方法去应付本来对自己不利的因素。你以为，在知道了你所有的这些特点之后，我还有心情要去威胁你的生命吗？去杀死一个同我自己一样会讲话的人，想想都做不到。况且，我们吸血鬼一直是以捕猎四只腿儿的猎物为主，它们虽然跑得快，但是没有你们幸存者狡猾，也不如你们善于躲藏。有时我们追赶你们时，明明锁定了你们的位置，但有时只是拐了一个弯儿，你们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我笑了笑，这次，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直接上升到了我脸庞上的笑。那只拿着大石头的手也开始渐渐地越放越低，轻轻搭在了我的膝盖上面。一个原因是，我的确没有力气去支撑它了。另一个原因是，我相信了这吸血鬼所说的每一句话。实际上，那个词应该是：“信任。”
“那么，你这次回去之后，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的吸血鬼吗？让他们也知道幸存者懂得你们的语言，然后，彻底地放弃捕猎我们。”
“这我可不敢保证能说服他们。”他说：“并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像我这样的。我有一个表哥，他的身体比我还要强壮。他在捕到猎物之后，往往会先把它们折磨得死去活来，然后再去吸它们的血。如果我告诉他幸存者会讲话，他恐怕会高兴地发疯。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在折磨你们的同时听到你们的求饶了…………”
“真是变态。”我脱口而出。
“在我的家族里，像他这样的“变态”还真是不少呢。而我，在他们的眼中，反而是个另类了。”在说话时，他低下了头。
“你可以只把这件事告诉像你自己一样的“另类”嘛。”我说。
“那怎么行？”他似乎有点儿激动了。
“连一个身材比我自己的二分之一的幸存者都没有打赢，头上还差点儿被砸出一个窟窿。这要是在家族里传开了，我的脸还往哪儿放呢？”
“什么脸往哪儿放，就放在你的头上呗。”
我说，我感到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说自己的脸往哪儿放一类的傻话呢？父亲和母亲可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对我说过。
他听到我的疑问之后大声地笑了几声，似乎还笑得挺开心的。
“如果你不准备说这事儿，那你所受的伤呢？你打算怎么向你的家族成员们解释？”
“我会先到河边，先用清水把血迹洗掉。看能不能就这样掩饰过去。”他这样回答：“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告诉他们是自己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去。他们肯定会笑我笨，但这也比让他们觉得我软弱要好。”
“你要到河边去？”我无比惊讶地问：“那里可是一大群僵尸的地盘。它们数量那么多，你现在身体又那么虚弱，没办法和它们对抗的。”
“就它们？一群虫子。”它好像对那些僵尸不屑一顾一样：“每天只知道跟在我们的屁股后面，争抢着捡拾一些个被我们吸干了血的猎物去果腹。还想来对抗我们那高贵的种族吗？我能到它们的河边去洗脸，真是看得起它们！”
看着他那自以为是的样子，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想给他一个提醒、或者警告什么的。去告诉他，现在他还是我的阶下囚呢。但是转念一想，他反正也快要离开了。又何必去跟他争这一时之气呢？
“你还有完没完？如果休息好了，就给我往山洞的外面接着后退吧。别老是堵在洞口，我可还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呢。”
“急什么，不都已经在洞口了吗？这么点儿距离，你就是往外推也能把我推出去了。等等，你干什么…………”
他吃惊地看着我。
幸亏他的体型，让我的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我来到他的正前方，伸出了双脚，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面，然后使劲地一蹬，他的身体向着后面退出了一大段距离。但并没有把他完全蹬出洞口去。
再接再厉，我准备再给他来上一次。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真的不用了，让我自己…………”
我完全没有理会他所说的，再次把双脚搭上了他的肩膀
——“别、别、哎呦，我的胳膊！……”
我这才回想起来，他右边的胳膊刚才已经脱臼了。但是为了能让他在点儿离开这里，这个洞口。我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
他又哎呦了声，总算完全地离开了我的洞口。
外面的充足的光线顿时全部涌了进来，我一时几乎还无法适应。虽然照常来说，这时间的光线也并不是很刺眼。
“真是泼妇一个。”他在外面又嘀咕了起来，此时，他已经倚靠在了洞口外面的那个大石头上面。
“你没事了吧，胳膊怎么样？”
只是出于礼貌，我在山洞里面向身在山洞外面的他问到。当然，我并不知道“泼妇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不过，我想，如果我知道它的意思的话，也许会再次请它尝一尝我的石块的滋味的。
“啊，奥，没事啦。”他好像并没有料到我会问他一个这样的问题一样。“回去之后找马龙大伯帮我接上就行啦。对了，我的名字叫阿德，你们幸存者会给自己取什么名字吗？”他问我。
“当然，不会。”我回答，其实我说的是真的哦，我们幸存者当然不会给自己取名字啦，我们的名字都是家人互相给取的。况且，现在我也并不想要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他。”
“那，好吧，我要走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听他说他要走了，我竟然感觉到有一点儿失落。——我是想让他尽快走开的，对吗？
“所以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很抱歉啦。”说完这一句，他转过身体，就要迈步。
“等一下……”我自己都不知道，干嘛还要再叫住他。
“什么？”他似乎也被我弄得有点儿惊讶了。
“你的，衣服。”我把左手中一直拿着的他的外衣，向洞口外面朝他递了过去。
“啊，谢谢。”他又笑了一下。“你如果不提醒，我恐怕要等一直走回到家族里才会想的起来了。”
他接过衣服，朝着大河的方向转过了头。边穿上衣服，一边走下了山坡。
他确实不会再回到这里了，在河边洗过脸之后，他会沿着山脚，往那片芦苇地的方向前进。在那片芦苇地的边上，好像有一个吸血鬼的老窝。我想，那大概就是他所说的“家族”的所在地吧。那地方离这里可远着呢。
我回过神来，在洞口里面坐了下来，倚在洞口的边上，长长的舒一了口气。新鲜的空气真是美好啊。
——
突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儿——今天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怎么能不把它记录下来呢？
于是，我又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在洞壁上刻字用的小石块儿。在洞口边上开始刻画了：
“大灾难纪年第十五年，晚春的某一天，大约中午时分刻下。”
事件，我只写下了六个字：
“吸血鬼会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