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情迷
罗刹身上亵衣薄如蝉翼,隐约可见其双臂和腰腹间几处缠着白布,只余肩头一处鲜血凝固,同亵衣紧紧相贴。他痴痴地望着身前那已然中了媚术的少女,着迷地抚上她的颈畔,缓缓地来回摩挲,自唇中溢出一声轻叹:“……桐儿……你可知,这数月来,我有多想你……”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却不知相思噬骨,宛如蛊虫作祟,教人日夜不得安宁。
那人武学修为深不可测,唯有趁此刻她重伤之际,一解相思之苦。若等得她对他情根深种,却不知何年何月,更何况他能自由行事之日所剩无几。
罗刹伸臂将面色迷惘的夏梓桐拥入怀中,低头叹息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桐儿,你知道我有多想让你时时刻刻地呆在我的身边……”
他有不下十种的方法令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他,却始终狠不下心去……他怎么忍心折了她的翅,对她的骄傲与自尊视若无睹?
这般明艳傲骨之人,终究注定无法独独属于他一人,却只能想方设法地在她的心中占得一席之地……
罢了……罢了……
“桐儿,叫我的名字……”
夏梓桐抬眸注视他半晌,眉尖轻蹙,轻唤道:“……暖儿?”
“是我。”罗刹一喜,面容便如红玫瑰绽放之初绚丽开来,轻声道,“我便知你心中有我,再叫一声好吗?”
夏梓桐愈发晃神,只定定地看着彼此气息交缠的那人,然后缓缓地抬起手臂,迟疑地抚上他沾满绯色的面颊,喟叹道:“……暖儿,你……好美……”
“那你喜欢吗?”罗刹抬手覆上她的手背,一道轻抚自己的脸颊,见她虽已失了神智,却仍面露几分犹豫和困惑,忙虚按住她的唇,强自低笑道,“我知你定是喜欢我的,无须你再多言。”
“……嗯。”夏梓桐几不可闻地答应。
罗刹似喜似忧,只揽着她明显瘦弱不少的身子靠近自己,哀叹道:“……吻我,桐儿……”
夏梓桐如受到蛊惑般,稍稍仰起脸,在他微凉的唇上落下一吻。
甫一碰触,二人皆一震。
她受惊似地退开少许,罗刹却紧追不舍,牢牢地将其纤腰握在掌中,低头重重地印上她的唇瓣。
四片薄而凉的唇瓣贴在一处,竟不再感觉到冷,更在恍惚间带来一丝暖意。
“暖……唔……”夏梓桐别开脸,反将自己的下颌送入他的唇舌间。
“桐儿——桐儿——”罗刹急切地噬咬她的雪肤,手下稍一用力,便扯开了她的衣襟。
“别——”夏梓桐声音暗哑,脖颈处传来丝丝刺痛,其间夹杂着一种难以喻言的异样。
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似乎有些失控,罗刹摸索着重新寻到她已然变得滚烫的唇瓣,耐心十足地沿着唇线用舌尖****,一面将怀中人平放于草地上,缓慢地俯下身去,贴住她玲珑曼妙的身躯。他循着领口,指尖挑开身下人的层层衣裳,终于触摸到她温润的肌肤,一寸寸地往下探去,隔着一层滑腻的丝绸,触到她胸口上不断起伏的丰满,双颊顿时飞起红云,微微撑起上半身,向下看去,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
夏梓桐双目微阖,原本苍白的脸色因着几分情动而漾起一丝红晕,衣襟半敞,肩头大露,精致的锁骨半掩在大红色的肚兜之下。
罗刹只觉喉头发紧,小腹处欲望难抒,已顶住她的大腿,只恨不能此时此地便将这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不由长长地吐出几口气,指尖滑过她雪白如玉的肩头,眉梢眼角染上不少笑意。
这便是他此生选中之人……试问世间,能有几人比得上他心中这人……
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论女男,大抵如此。
蓦地,罗刹指尖一顿,抓住肚兜,轻轻地撩开一角,只见她肩膀靠近锁骨一处,有一道铜钱大小的暗黑的疤痕,其形像极了箭伤。他心头一紧,忍着羞意解开肚兜的带子,褪去她的衣袍至腹间,露出姣好的身形,指腹拂过她肌肤上深浅不一的伤疤,却不觉丑陋,唯留下灼人心扉的疼痛。他笑意不再,眼底蕴着浓郁的阴霾,独独指下的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切齿道:“桐儿,是谁伤了你?”
夏梓桐下意识道:“……不知。”
罗刹也不再言语,帮她一件件地穿上衣裳,整理了仪容,忽而唇角一勾,亵衣半褪,便这般光裸着胸膛搂住那人,徐徐地仰躺在地。不想才一动作,牵动了肩头的剑伤,他却浑不在意,甚至连眉峰都不曾动一下,只将身上人的双手放于自己的胸口处,然后勾住了她的脖颈,蛊惑道:“桐儿,吻我……”话音未落,唇上一凉,如愿以偿地再次品尝到她的气息,他眼神中的冰霜便有了松融的意味。
却不知是谁先纠缠住对方,待罗刹回神之际,那人的舌已在自己的口腔中肆意搅动,他只是稍一怔楞,便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满满都是彼此的味道,这便够了……
水声潺潺,四周似无人迹。明媚的阳光自枝叶间漏下来,洒在水潭边交缠覆叠的二具身躯上。远处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声,一阵春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翻起茂密的枝叶间一片白色的衣角。
此间风景独好。
罗刹身躯忽的一颤,喉间难以自制地逸出呻|吟,哑着声道:“……桐儿,够了……”
夏梓桐手中动作一顿,丝丝清明回到脑海中,一时却没有动静,只伏在他的身上,面面相觑。
罗刹暗自发笑,面上却多了几分羞意,满脸通红,犹自吻了吻她的唇角,柔声道:“桐儿……”
“你……”夏梓桐心头剧震,不利索道,“你——我——”
罗刹愈发得意,笑意渐浓,紧紧地环住她的肩背,额头相抵,道:“你我本是妻夫,这般亲密无间,实属寻常,我不会怪罪于你。”
夏梓桐两眼发直,愣愣地凝视着身下人璀璨的笑容,浑然不知自己的手依旧停留在他胸膛上的两点挺立。
自落崖之日起,她确实已许久不近美色。初始是重伤之故,而后骤然闻得家中变故,兼之藏宝图之事刻不容缓,一路上虽与两位夫君同榻而眠,却无半点心思顾上床第之趣。
无可否认地是,于此地与他重逢,在震惊的同时,心头确有一丝淡淡的喜悦。久久沉浸于悲愁和伤痛,她几乎忘记了其它。
却偏偏,在这里,在这刻,与他邂逅。
许是这个缘故,令她下不了杀心,但怎至于一见到这人便……便……
“桐儿,你是把我放在心上的,对不对?”罗刹忍俊不禁,笑容中已少了几分刻意的魅惑。
夏梓桐动了动嘴唇,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到底失了言语,讷讷道:“我……”
她已彻底地伤害了一人,难道还要再害一个不成?凡是被她记挂于心之人,无一不遭受磨难。爱得越深,伤得越深!
慧及必伤,情深不寿……
她以为自己能够力挽狂澜,不过是闹出一个个笑话。
她从前不知,最无法抵抗的,从来只有命运!
脑仁微微作痛,忍不住抬手按住太阳穴,随即传来熟悉的疼痛——头痛欲裂!她猛地抱住脑袋,一声闷哼,深深地埋入他的肩窝。
罗刹微一拧眉,那人恰恰撞到自己的肩头伤口,却道:“桐儿,你怎么了?是内伤复发了?”
夏梓桐无力答复,慢慢地揪紧了头发,默默地承受这偶尔发作的头痛之症,按照以往的经验,不能多思,更不能多愁,只努力恢复平和的心态。蓦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尖,她怔了怔,隐隐还有一丝清香传来,竟莫名地,疼痛稍减。
“桐儿——”罗刹不安地拔高了声调,作势欲起身。
“暖儿,别动。”夏梓桐仍有些体虚发软,意识不清地往他的颈项间凑去,试图以这股清香缓解头痛之势。
“桐儿……”罗刹真真切切地闹了一个大红脸,心跳不由乱了几拍,这人……这人怎能大胆地与自己有这般暧昧之姿?
夏梓桐不知他心中所想,浑浑噩噩地在他的颈项间印下轻吻,道:“暖儿,你带了什么香料?这么好闻……”
“你……你……放肆……”罗刹这番话说得毫无气势,只觉尾椎酥软,渐渐地传遍周身四骸,被她碰触之处似有微痒,又似有微痛,心头宛如一片羽毛在轻轻地骚挠,软绵绵道,“……本宫主岂能……岂能与青楼小倌一般,带着……带着令人作呕的……香料……”
“嗯……”夏梓桐虚脱地软倒在他的身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幸好这要人命的头痛暂时过去了。
罗刹脸蛋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喷洒在耳际下的她的气息过于灼热,热气熏得满头满脸,却丝毫不见犹豫地拥住她的腰身,坐了起来,道:“桐儿,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嗯。”夏梓桐一时无力动弹,便任由他动作,直到侧坐在他的腿上,半边身子倚靠在他的胸膛上,略挣了挣身子,彼此挪开少许距离,这才微感心安,无声地点头。
罗刹凝视着她微红的侧脸,不由欢快地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夏梓桐恼羞成怒地转过脸,横了他一眼,不料竟怔在当场,只见罗刹上半身未着寸缕,仅有的几条白布交织地缠在胸膛和双臂上,大片白皙中泛着一点红色的肌肤裸露,虽有不少的疤痕破坏了此番美景,竟产生一种别样的诱惑。而他胸膛上的两点殷红许是因周遭的冷意而微微挺立,让人产生蹂躏的冲动。左边胸口上的白色花苞花纹安安静静地站立在那里,似在邀人采颉。
夏梓桐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见罗刹有半分不悦,反将身子挨了上去,甚至覆上她的手背,携着她极轻极缓地抚着那朵花苞,垂首贴近她的后颈,舌尖慢慢地临摹她的耳廓,媚态尽显,诱惑道:“……想不想要?”
夏梓桐浑身一个激灵,猝然甩开他的手,疾步退开一丈,捂紧领口,警惕地盯着他。
罗刹被她的连番反应逗笑了,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巧牵动了伤口,倒抽了几口冷气,忍笑道:“桐……桐儿,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夏梓桐额头青筋直跳,清楚自己的行为过于幼稚,尽量不动声色地放下双手,狠狠地瞪着他,咬牙道,“你还真是我的克星,三番五次地戏弄我。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再让你称心如意?你我自此分道扬镳。”竟不再看他一眼,顾不上胸口上的隐隐痛楚,起身便走。
“桐儿。”罗刹自知玩笑过大,赶紧穿上亵衣和中衣,随手捡起外袍,匆匆地追了上去。
一个旧伤复发,一个才添新伤,皆走不快,于是一个在前踉跄行走,一个在后蹒跚追赶,沿着潭水向下而行。
“桐儿——桐儿——”罗刹似强撑一口气,呼喊的声音渐小。山路崎岖,时遇凸起的岩石和布满倒刺的藤蔓,原本白中带红的中衣又沁出不少血珠。
耳听得他的声音渐显虚弱,夏梓桐不由减缓了步伐。良久,仍旧等不到他的身影,跺了跺脚,返身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