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果然受女子欢迎啊,上至八十岁,下到三岁,看看,哪个不喜欢你。反观二哥的女人缘…二哥也就一个倾穹了。”路染尘呵呵笑起来,而他扫了一眼拉着他的手不放的丫头,无奈地带回来左相府。
十岁光景,在侍女清理后,才看清真颜,皮肤白皙,嘴极小,眉眼细长,睫毛卷而翘,一头发极是浓密,活脱脱的一个美人胚子。可是,女子在他眼中,早已与男子一般,他眼里,容得下,也只容得下一个她,一个,眼里永远也不可能容得下他的女子。
“义父。”声音清脆,带着水汽,那一点一滴的娇美,明明只想展现给他,他却从来看不见。这一年,晚蓉十三岁,被晚楚认作义女,跟在他身边三年,这一月,墨后有了身孕,举国同庆,这一天,他酩酊大醉,却是在最迷离的时候,仅仅只是味道,便辩出她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他将她推开,毫不留情的。
他化名楚辞,等着她跳进早已设好的圈套。白王对她是真的宠爱,他到白鹭数次,对白承风也是查得透彻,这样一个忍辱负重,冷清漠然的男人,对她如此细致,她却…决定离开。
再见她,她的机警活脱让他有些意外,若不是他参与了她整个出逃的计划,或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人,还是那个过于乖巧甚至胆怯的御史府四小姐。
他看着明王爱上她,看着暗王因她而痛苦地沉沦,他不知道,其实自己也在一点点陷下。目光时而游离,却总是停留在她身上。
他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她爱的…是暗王。可是他不能说,因为暗王害怕找到一个留下的理由,因为暗王也希望保住明王的命,守住明王的灵魂。在这出戏里,他既是角儿又是看客,他从不知疲倦,却在有一日,他发现自己的心空了,才感觉到有多累。
她要自由,他便全心全意地为她争取。可是,失了忆的主上变回了那个冷血残酷的墨王。她的自由,他竟是愿意用生命都换不得,第一次,无所不能的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大婚那日,他不似落秦,怀揣着吾家有妹初长成的喜悦。他只是抱着酒,枯坐到天明。
三年无后,多少人恶语中伤。他一个一个地报复,即使不死,也必定妻离子散,断子绝后。呵…晚楚只是个披着文雅外皮的妖魔,他的温柔…只为了她。
“大哥,你该娶媳妇了。”她总是怕他孤独终老。他温和一笑:“我连女儿都这样大了,便不用娶了。”他不会再娶,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她…
晚蓉不懂,自己的美貌,几乎让世间任何女子自惭形秽,可义父,却从来不肯在她面上,哪怕停留一刻。幼时的颠沛让她早熟,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义父,那个温柔的男子,她便被下了蛊,被蛊惑的,是她的心。
义父有喜欢的女子,十三岁义父酩酊大醉那次她便知道了,他反复地唤着的那个名字,那个女子,此刻,正被墨王万般宠爱,捧在手心,揣在怀里。
越长越大,也越来越痴迷义父,这样的男子,为何那人会选择墨王?那个冷酷无情,杀人如麻的疯子,那个自己名义上的姑丈。从此,她心里开始对她排斥,尽管她因着喜欢女儿而对她极好,但是她讨厌那人。
可,在她十七岁那年…她因着发火,而打翻了那人的一杯茶,当时滚烫的水泼在她手上,她竟是有一种快意。而义父,匆忙赶来,见到那人的手被烫得通红,几乎是咬着牙看了她一眼,冷若冰霜,与刚刚看着那人的目光怜惜截然不同。
第二日,宫里便有了圣旨,将她远嫁去蓝雀,与奎方和亲。她几乎疯了,她不嫁,即使要嫁,也只嫁义父一人。她以为是那女人的报复,她跪着求义父帮她说情,义父却冷冷地丢下一句:“是我上奏的。”便拂袖而去…
一个月后,她启程,离开墨鸾,这个她埋着爱情的地方,嫁去蓝雀,那个没有义父的地方。
晚蓉出嫁那日,他站在高高的城门上,甚至没有与她道别,晚蓉回眸那一瞥,滑落的泪水,却唤不起他的怜悯,哪怕一点点。晚蓉不喜欢她,他看得清清楚楚,从前也是她拦着,他才从不罚晚蓉,所以,并不是他多疼爱晚蓉。甚至晚蓉能在左相府一待七年,也是因着她喜欢女儿。
没有人能伤害她,即使是他养大的义女也不行。晚蓉对他的情意日渐明朗,他便只能让她离开,因为,他的心早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