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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虚化

水沉推着路清出了小区大门,看着他就觉得很安心。今天是周三,路清的主治医生不会太忙,要去做常规检查。小息也是好不容易出来走走,在一旁蹦蹦跳跳地跟着。看着这个小姑娘,水沉不由得有些心疼。一天到晚枯燥劳累的生活快要把她憋屈坏了吧,其实,还是最爱玩的年纪呢。小息发现水沉正看她。忙好好走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水沉笑了,“傻瓜,你想怎样玩儿就怎样玩儿,你觉得快乐,我看着也很开心。“

“呵呵。“小息笑嘻嘻地看水沉。好像两个人都忘记了那天不开心的事情,真好。

“师姐!“水沉抬头,看到陈子豪在不远处高高的向她招手,咧开嘴大笑着像个孩子。

水沉推着路清走到陈子豪身边,嗔怪道,“谁让你来的?今天不是有课吗?“

陈子豪撇撇嘴,“师姐不是也逃课了......“随后,很自然接过轮椅把柄,推着男人,”路清大哥又变帅了,唉,我真的没机会了...“

“你瞎说什么!“水沉知道他贫嘴,但又忍不住和他吵。自从陈子豪知道了水沉的事情后,这些天像小宠物一样粘着。水沉也明白这孩子是好心,便由着他帮自己照顾爱人。慢慢和他熟络起来,发现陈子豪真是单纯真诚的很,便也是像待小息一样对他。不过说真的,水沉以前并没有感觉太累,但陈子豪出现后,却着实轻松不少。借书,买菜,收拾家里,陈子豪很勤快。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挺好的,呵呵。唯一让水沉烦心的是,陈子豪和小息总处不好。陈子豪开玩笑没有一个度,怕是说哪句话伤到了小息。但愿以后会好起来,水沉这样希望。

“哎,“水沉问陈子豪,”你怎么知道今天我要带他去做检查?“

“你们是要做检查啊,怎么不告诉我?“

“你连我要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嘚嘚得跑过来啦?“水沉很无语地看陈子豪。

”对啊,“陈子豪小声说话,”我看你没去上课,以为路清大哥又出事了呢......“

水沉愣了一下,心里暖暖的,“他们“走后,好久没人这么真心地对自己好了...”笨蛋,你大哥如果出事,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啊。“

陈子豪愣了一会儿,接着像是受不了这些煽情的话,有些尴尬。忙不知所云地说:“师姐,你看大哥笑了,呵呵。“

“对啊,“水沉满眼深情看向爱人,”看到我开心,所以他笑了...“

“哇!师姐好坏啊,当着我和小息两个单身的面秀恩爱,太残忍了吧。“

“有吗?不过我可没想过改正错误哦,要不这样吧,你和小息凑一对,心里能平衡点儿,嗯?“

“啊?”陈子豪先吃了一惊,而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谁知小息看到他这个不知好歹的样子,大声喊,“我才不要呢!”

陈子豪怕她又会生气,不和小息骂架,吐吐舌头。唉,又是自讨没趣。

走到了苍靡康复医院已经近九点了,病人很多,有些拥挤。不过今天天气晴的很好,人也跟着心情愉悦。

水沉叩门,听到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便推门进去。李医生看到是水沉,立即起身欢迎。微笑着说,”来了啊,让我看看,路林现在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休息够了,快醒了啊...“

水沉也笑着回应,“他知道您念着,一定早早醒来,好好谢谢您呢。”从四年前那个浓重的夜晚到今天的日光平淡,李医生和这一家人默默连接成绵延的情谊。自从经历过尹离,水沉就变得很难信任别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这个德才兼备的医生有着深深的依赖。

医生抬头看了看后面两个人,继续笑着说,“小息也来了,跟着你水沉姐,能学到不少东西吧。”小息乖乖地点头。

水沉却笑了,“您说哪里的话,我是托小息的福,否则早就累死了,是您给我介绍了好护士,好妹妹,我才能放心啊。“

李医生宽慰地点点头,一边给男子做检查,一边疑惑地看着在一旁站着,有些局促不安的陈子豪。“这位是?“

“我是水沉师姐的师弟。“男孩儿抢着回答。水沉却皱皱眉,这句话的表达吧,有点...有点意思。

“嗯。“那医生也没有在意,开始专心致志地为男子做检查。三个人表情严肃的在一旁等着。

半个小时后,医生抬起头,发自内心的喜悦溢于言表。“挺好的,各项指标都还正常,甚至还有进步呢。水沉照顾得真好啊。”

水沉松了一口气,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的脸,不自然地笑了笑。

医生拿起笔写病历,“小息,还有那个小师弟去帮路林拿药吧,喏,这是药单。“

小息乖巧地点点头,陈子豪走在后面,关门的身后用疑惑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不过还是很快跟了出去。

“医生,是出了什么事吗?“水沉看到医生把两人支走,又紧张了起来。

医生不再笑了,严肃起来,“前几天小息叫我过去的时候,路林到底受到了什么刺激?“

水沉心里一噔,僵硬地点头,“他见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他以前的朋友。“水沉无限悲哀看着男人木讷地脸,深深的心疼笼着神明般的面容。

“其实,我想说的是。这次检查路林的起色很明显,甚至大脑中已经有了某些意识。所以,我希望路林能多见些以前的熟人,最好是他很在意的人,这对他有好处。我不知道以前在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你使他远离朋友,同学,亲戚甚至是父母,他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这样最不利于病人的康复。如果,你真心想要他早些醒来,你应该明白该做什么。“

水沉无意识地点点头。然而,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院里,人群熙熙攘攘,却使这里愈发显得死寂。水沉推着男子慢慢穿行,医生的话在大脑里回响,萦绕不去。小息和陈子豪跟着后面,低头走着,也不敢说话。

突然,小息手中的药“咚“得一声点在地上,水沉呆呆地回头看,却发现小息一脸惊恐,两眼直直盯着前方。水沉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前去。

然后,然后全世界就可笑地虚化了...没有了混乱的人群,没有了小息的哭泣,没有了陈子豪的诧异不解,没有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没有了医院特有的哀戚苍凉...那一瞬间,我们目光相遇,随后很可笑地,我们被剥夺了感官...

于是,世界上很清晰地只剩下了三个人。四年后,于冰冷的走廊里,我们再次相遇...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

尹离,水沉,路清......

好久不见。

原本就知道,一定会再次相遇,只是没想到,会在今天;原本就怀疑,会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没想到,没有心情;原本就明白,有憎有狠有逃离,只是没想到,更多悲哀。

如此,便不如不见。

如此,便忘却流年。

转身离开。同样的钟点,同样的速度,同样的频率,同样的轮椅声响...无上的默契,暗藏着被不断拉长的距离。再一步,就已是今生前世。再一秒,就已是海角天涯。

“水沉,一起去喝杯茶吧。”

“尹离,我们不是正在喝茶吗?“

洁白有趣的风铃草,缠绕,盘结,变迁......随即而成,永远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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