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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斩破传说2再见,妈妈

雪月花看着自己怀中安然入睡的鬼斩破,那么乖巧,纯净如清泉般的孩子。可是就在片刻之前,她还在为这尚不满七岁的儿子所深深震慑着。那是种难以言表的恐惧感。

雪月花自幼习武且狩猎多年,经历险境不计其数。不管遭遇多么凶残的怪物,她从来没有畏惧过,一向勇敢面对,毫不退缩。可如今,每每站在自己这幼小的儿子面前时,她却无力阻止自己握着木刀的双手瑟瑟发抖。鬼斩破,他才是真正令人恐惧的怪物。

两年前,也就是那个明朗夜晚的母子对话之后,雪月花开始教授小斩破习武。很快,她就证实了自己对于儿子是个天才的判断。鬼斩破的猎人天赋是非凡的,不仅仅于刀法。当母亲向他讲述繁多怪物的习性、弱点、攻击方式和应对方法时,他也丝毫不觉得枯燥,聆听得那么专注。甚至会联系之前积累的各种知识,发挥想像,提出新的狩猎方式。对于猎人的一切,他都是那么地乐此不疲。一个本该是只爱玩乐的年纪的幼小孩子,面对学习面对练功毫不痛苦,乐在其中,甚至私下里还独自默默思索默默练习。所以没过多久,几乎已经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传授给儿子的雪月花便站在鬼斩破的对面,开始母子间的实战对打练习了。

第一次对战,她发现鬼斩破兴奋的瞳孔中放射出了异样的光芒。

只要手执兵刃,这个孩子就变得残暴,变得嗜血起来,仿佛被恶魔附体一般。这种简直可以称为病态的气势令雪月花不得不去认真应对。她心里隐隐觉得害怕,也许让这个孩子习武是个错误。

“好了,可以开始了。”雪月花话音刚落,鬼斩破便迫不及待地手举龙木太刀猛地扑了过来。看着凶猛却又显得笨拙的孩子,雪月花这才释然。是自己担心过头了,面前依然是那个只有丁点大,喜欢粘在自己怀中撒娇的笨儿子。她侧身一闪,就让鬼斩破扑了个空,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看着他那极力控制平衡的憨态,雪月花觉得儿子真是可爱得一塌糊涂。玩闹般,雪月花用足尖在他的小脑袋瓜儿后轻轻一点,鬼斩破站立不稳,随即便扑到在地。雪月花笑得前仰后合,小斩破却是嘟着小嘴一脸的不甘心。他被母亲的戏耍激怒了。

这是雪月花唯一一次踢中鬼斩破。

第二天,当她再次站在儿子对面又想使出这一招的时候,不论自己如何用尽全力地腾挪去制造机会,已经是完全没有可能再踢中了。最后,多打了几个回合,她趁鬼斩破撤步之时欺身过去用手按着他的小脑门儿,使他又一次失去重心,仰面坐倒在了地上。鬼斩破同前日一样,还是那愤愤的表情,但吃惊的雪月花已经笑不出来了。

之后,每日练功结束前,母子俩都会进行这种对抗练习。鬼斩破或许被母亲的木刀架在脖子上,或许被母亲击飞了手中的兵刃。但是再也没有失去过重心,更是再也没有被打倒在地过。同样,被擒和失去兵刃的类似挫败,也是一次过后决不会再重蹈覆辙。

雪月花对自己儿子的恐惧感从那些日开始便萌生了,并且日益加剧。要知道,她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号称王国第一太刀猎人。而这样的她,面对个头只到自己腰际的幼子,已经逐渐吃力起来,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六岁的时候,鬼斩破欢实如出笼的猛兽,第一次随母亲踏上了狩猎的征程。看到长相极度猥琐,任谁都会觉得恶心的电龙,他的目光中竟写满了喜爱。他还大胆地一跃骑上了一条失措白速龙王后背,像驯服马儿一样活捉了它……

当他长大成人,会厉害到什么程度?雪月花不敢去想,她只是越来越觉得比起任何怪物,自己这每日以飞快的速度吞噬着周围一切营养的儿子,更像是个怪物。

鬼斩破拥有出众的天赋,又勤勉超群。他拥有着对狩猎的无限热情,更拥有着孜孜不倦地汲取经验教训的能力。比身手更不得了的,是他那比成年人还善于思考善于积累的大脑。

相比学习新的招式,鬼斩破更热衷于自己创造招式,以此来化解母亲的攻击。比如一招简单的袈裟斩,他也可以使出和所有人不一样的效果。所谓袈裟斩,是在后撤步的同时横向挥出一刀,以此来配合闪避的顺利进行,整个动作的重心随着身体的后跃而后移,始终是落在身体上的。而鬼斩破却是以挥出的刀尖作为支点,如撑杆跳般借刀势使自己全身腾空后跃,刀人一体,将重心完全灌注于刀尖。如此一来,既可以跳出对手的攻击范围,更使这一斩加上了自己的体重和全身的动能,杀伤力大增。看似同是一招袈裟斩,实则算是鬼斩破自己的创造。

如果把已有的招式使得出神入化便可称为高手,那么,在六岁的年纪上自创招式,又该叫做什么呢……

只要想想这孩子的将来,雪月花就会热血沸腾,恐惧并为他骄傲着。须佐留给她的是个多么巨大的奇迹啊。

可是这位年轻母亲如此被期待指引着的日子,在鬼斩破年满七岁的那日,嘎然而止了。

因为,空前残暴的轰龙迪加雷克斯,在这皑皑的白帽村,再度现身了。

闻听消息,鬼斩破幼小脸上的表情无比可怕。一种将要屠戮的兴奋,一种遇到强敌就会涌出的激动,一种想要为亡父复仇的快乐,混杂在一起,令孩子的脸狰狞着。他毫不犹豫,抄起斩破刀就往门外走。

雪月花连忙阻止孩子:“斩破你别出去,在家等妈妈。”

“好啦,雪月花。我比你还厉害,我帮你去杀迪加雷克斯,会比你自己去轻松很多。”

“听话!”雪月花语气严厉,丝毫不容反驳。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儿子这样严厉过,七年来从没有过。

鬼斩破倔强起来:“我不!我要给须佐报仇!”

“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雪月花伸手去夺斩破刀。

鬼斩破侧身闪过,母子二人就撕扯起来。没几下,雪月花被孩子一推,坐倒在地。

“别说了,你是拦不住我的。其实你早就打不过我了,我已经让了你好几个月了。我比你厉害,自然是我去,如果你想帮我,也可以跟我一起来。”

面对执拗的儿子,深感无能为力的雪月花不由急得大哭:“它是迪加雷克斯啊!不是一般的轰龙!”

看到妈妈嚎啕的样子,鬼斩破不知如何是好。

“你就猎过一些常见的怪物,以为自己厉害了,其实你见过什么?你知道迪加雷克斯多可怕吗?非要去送死!我已经失去了须佐,跟妹妹也决裂了,我什么都没了……就剩你这一个活下去的理由,你还这样不听话!如果……如果……我该怎么活?怎么向须佐交代?他连命都不要了,就为你能活下去!”

鬼斩破看着坐在地上歇斯底里的雪月花,哽咽起来:“雪月花你别哭了,我听话。我在家里乖乖等你。”

他放下斩破刀,双腿跪下,伸展尚显短小的双臂环抱母亲:“妈妈,我等你回来给我做晚饭,给我过生日。”

妈妈。

雪月花第一次听到孩子这样称呼自己,心里更加不舍,抱着鬼斩破,哭了良久。

雪月花拿着太刀,推门而出。门外遍山遍野的积雪将阳光反射进屋内,银光沿着雪月花的身形放射着,仿佛是她周身绽放出的光芒。

那刺眼的白光,和妈妈临别时回头红着双眼温柔的一笑,鬼斩破永远无法忘怀。

作者自解:

1.袈裟斩,又称婆娑斩、后退斩、撤步斩。原文为“斬り下がり”,直译为下斩。动作于本文中的描写一致。是《怪物猎人P2G》中太刀专有技能,施放方式是在拔刀状态下同时按下○+△。因在挥刀的同时撤步,多用于连招结束时的收尾动作,或在进行范围不需要太大的紧急躲避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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