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早安，聂博士

吃了解酒药之后，唐宋斜躺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眼望着外面被大雨滂沱了的天空，双目有点儿眩晕。她已经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看看这天空了，何晓给她订了下个月十号飞路易斯安那州的机票，这次的东家是《剪辑·塘深》，去拍一个路易斯安那州的特辑。

听说塘深这个杂志涉及路子很广，简直能跟深蓝蔚蓝有一拼。仔细算算这期间还能去探望探望聂家的人，也能把订婚仪式给办了，怎么想时间都还充足的要命。

唐宋爬起来踱步到吧台上，接了一杯水站在那儿沉思，寻思着什么时间去聂家一趟，听说最近聂太太身体不太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行程概念，最后只好自我放弃的去看窗外的景色。

这儿是百里塘的十二楼，这个高度看下去可以清晰的看清方圆几里。隐隐还能够看到不远处的荷塘，在深夜的笼罩下显得神秘无比。

她的工作室位于本市市中心，那个高度也足以将整个S市一览无遗。她妈以前没事儿就喜欢去她那里坐着，对着纸醉金迷的市里一顿哀叹，言称当年她还是个画家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漂亮的不像话，有山有水还有高草，简直令人神往。

一直以来她都不能体会她妈的这种情怀，今晚上却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没有了市井马龙的作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超脱。

宋词就是在她沉思的时候给她来了电话，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闺女阿，听乔乔说你现在跟聂唐在一块儿？”

唐宋看了看隔间的方向，因为嗓子有些涩，就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嗯。”

宋词在那边十分惊讶：“宋宋，你怎么了，你声音不对阿，是不是聂唐欺负你了？”

唐宋喝了口水：“妈，我空手道二段，有自保的能力。”

宋词沉默了三十秒，才说：“宋宋，你知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的说的欺负不是那种欺负，妈妈的意思你明白的奥。”

唐宋说：“妈，其实你说话不用比喻句，大多我还是能够听懂的。”

宋词在那边着急：“那你快告诉妈妈呀，他有没有欺负你阿。”

唐宋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仔细想想那天乔恩然打电话过来也是这么说的，看来她妈的脚步已经足够跟上年轻一代人的思想，这很好。

这边三分钟的缄默，在宋词那边就已经潜移默化成了默认。嗓子里面立刻唤成了哀敏：“宋宋，我就知道，你说说你们年轻人，做事也没有个度，虽然你们要订婚了，但这不还没订的么，很多事情都是不好说的阿，你怎么就不懂妈妈得心呢，妈妈……”

唐宋立马打断她：“妈，你想哪里去了，我和聂唐什么也没发生，他睡在隔间了。”

宋词说：“唉不对啊，你们孤男寡女的，你又是这么一个大美女，照理说不该这么发展的阿？”

唐宋一口将杯子里的水喝完：“妈，你今天怎么和乔恩然那天问的话那么像阿。”

宋词说：“这本来就是乔乔告诉我的阿。”

唐宋说：“……”

宋词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又急了：“宋宋，你别不说话，你跟妈妈说说。”

唐宋揉了揉脑袋，瞬间觉得聂唐真是艰难，不论是谁都能用那套爱与欺负的理论来为难他，不由得帮着他说了几句话：“那你到底是想让聂唐欺负我呢，还是不想让聂唐欺负我呢。”

话刚落音，宋词很有气结的挂断了电话。但这个气结仅仅维持了三十秒，三十秒后宋词电话又打了过来：“刚刚我还没说完，你听我给你分析……”

唐宋截住她的话：“不早了，晚安妈咪。”

宋词在那边失声阻止：“你等等……”

唐宋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妈咪，我要去洗澡了，您老人家该睡了，没听说么，最近面霜乳液面膜都涨价了。”

宋词在那边惊讶：“阿？涨价了？那我得睡了。”

正想挂断电话，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聂唐的声音：“我还没睡，岳母找我？”

如果说刚才唐宋还犹豫着要不要给她妈寒暄寒暄，眼下听见聂唐的声音，又想到方才和她妈谈论的话题，顿时觉得人生充满了戏剧。

与乔恩然谈话被听见也就算了，怎么着连这次她妈谈话也被听见了，被听见就算了，关键是两次聊的还都是一个话题，简直太令人无语。最主要的是，她站在浴室门口，身上衣服差不多没了。

上一次还能够坦荡荡的转过身问一句听见多少，这一次唐宋就踌躇了。要说这打招呼也是一个学问，如果是碰见人赏花，还能说句：“聂少，好巧，你也来赏花阿？”

但这个档口总不能一挥光洁的手臂，说句：“今日天气很好，聂少你也来洗澡阿。”这两个一比教，就能轻易看出来后者是多么的不靠谱。

就在唐宋严肃的思考该怎么着的时候，就觉得身上一轻，聂唐的睡袍完完整整的披在她的身上。聂唐正站在她面前，耳朵上挂着一个黑色耳机，黑色的眼眸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清澈的嗓音沉练入耳：“这么晚了，才洗澡？”

唐宋起码愣了一分钟，才发现聂唐对于这件事情就这么风轻云淡的给她说话。好似刚才那个场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冲击力一样，虽然她不是一丝不挂，但这种场合也足以令两个人尴尬，但是聂唐坦坦荡荡的样子，倒是让唐宋生出来一种是她冒犯了他的错觉。

她自叹面前这种美色当前面不改色的聂男神，是她现在还没有学到的。她拉了拉身上的睡袍，抬头对上聂唐的眼睛，说：“聂少，你真理性。”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走向吧台倒了一杯冷水：“你怎么还没睡？”

唐宋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自个在继续矫情下去，那也太丟她们酷炫拽一族的脸了，笼了笼头发就跟着走了出去，半开玩笑道：“吃了那两片解酒药，然后就睡不着了。聂博士，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副作用阿？”

他喝完杯子的水，又兀自倒了杯温水，站在哪儿指挥她：“给我拿点儿蜂蜜。”

唐宋穿着拖鞋跑去冰箱里拿出来蜂蜜，又递给他，好奇的问：“唉聂少，我记得你前几天对我挺客气的阿，怎么着现在这么不客气。”

他微微抬眸：“那是因为现在我确定了以后我们会一起生活。”

会一起生活，多么梦幻的字眼。唐宋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句话会从聂唐嘴里说出来。本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以为自己的免疫力会多多少少增加一点儿，但是当这句话毫无预兆的从聂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心中的那个爱情房子，开出的硕大花朵熠熠生辉，漂亮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