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交谈
“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方然坐在我的床上，一手支着下巴说道，她现在的样子很诱人，当然不是从食物的角度看。
我站在墙角，昏暗的灯光让这屋子的气氛显得微妙，也许是想问的东西太多，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然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有趣的猴子，我就是这样感觉的，尽管她的眼瞳依然是那样黯淡。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血族，驱魔师”我终于开口问道。
“当然”她的目光转向了我的书桌，淡淡的说道。
她看着我的书桌，眼睛里终于有了些变化，类似于惊讶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里是我还没收起的诊断通知书。
“脑癌？”她皱起眉，扭头看着我道。
“差不多”我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奇怪，她根本只是看了看表面，根本没翻开那份通知书，又是怎么知道我得地是脑癌的。
“你最近有头疼吗？”她站起身来，右手搭在我的手腕上，轻声道。
她低垂着眼脸，似是在想着什么，我嗅起她的发香，是某种花的味道，
“这几天没有，都很正常”我回答道，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网上所说的变为血族的又一大特征，这个发现顿时让我兴奋起来。
“对了，变成血族是不是就可以让我的病痊愈？”我的语气有些激动，刚知道这个新奇世界的我又怎舍得死去。
“如果是血族的话确实可以，可惜你还不是”方然收回了手，表情又变得漠然，毫不在乎的说道，我忽然觉得她变得遥远了。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道。
“就是说，你现在只是一个劣等血族，虽然具有血族的特征，但却根本没有血族的力量，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惧光的吸血僵尸而已”她顿了下，继续说道：“所以只能做到延缓，除非你得到真正的初拥”
她的话让我愣了下，也许是之前太饿的原因，尽管已经吃饱了，但思维似乎还有些迟钝。
“也就是说，我还是会死，只不过会延缓一些对吗？除非得到初拥”我说道。
“差不多”她似是在想着什么，缓步走到了窗前，拉开一丝缝隙，让这房间多了一丝光亮，尽管我只能躲在阴影里。
“介意吗？”她扬起了手，纤细的指间拿着一盒香烟，随意是在问我的意见，但她并没有看我，只是透过那缝隙看着窗外，然后点起了一根香烟。
烟雾升腾，昏暗的灯光，还有她脸颊上的一抹阳光，画面颓然而优美，这样注视着她的侧脸，我忽然觉得也许那眉宇间的不是傲然，只是黯然的麻木罢了，这样就不用接触那么多的人和事。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黯淡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怎样才能得到初拥”问出这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初拥自然是找个真正的血族了，也许我应该问如何才能找到一只血族才是。
“找到把你转化成现在这个模样的血族，只有他才能给你真正的初拥，你没见过他吧”她把手支在窗沿上，声音平淡到单调，比起刚刚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如果说在门前时她还带着几分色彩，那么现在则就是彻底的黯淡了。
“恩，没见过，我该怎么找到他？”我接着问道，不过我感觉她不会给我答案，那句你没见过他吧说的是那么肯定。
“我怎会知道”方然扬了下嘴角道，越加的像个陌生人。
我沉默了，是啊，她怎会知道。
房间安静的让人心烦。
“嗡，嗡~”手机的震动声响起，是方然的。
她从兜里取出手机，低垂着眼睛看了下，便又放了回去，没有回。
这个小插曲虽然没有声音，但我想她的动作大概打破了之前的那个压抑的气氛，于是我想我应该说些什么，这样的尴尬实在让人烦躁，我忽然想到了林梦嫣，那个懂得驱魔的少女。
“林梦嫣怎么样了？”我问道，眼睛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我总觉得是不是刚刚我无意间让她不开心了。
“没什么事”她回答道，表情没有丝毫不耐，但也不见了任何色彩，平静的像是一个雕塑，就像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样，清冷而陌生，不，应该比那一次更加陌生，那里面只剩下了麻木和黯淡。
我不知道她怎会忽然变成这样，明明刚进门的时候还很好啊，是因为知道了我得了癌症吗？她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忽然变的这样的。
“她是驱魔师吧，那么你也是吗？”我开始没话找话，尽管现在的气氛很压抑，但我不想她走，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再一个人面对那样的自己。
至少现在不想
“我不是”她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我看着她，不知不觉间，那根烟已经烧去了三分之二。
该死，貌似又陷入僵局了。
“额，那晚你们对付的是恶鬼吗？”我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但总得说点什么，我开始有些不耐，尤其是现在这种似是处在下风的状态。
“恩，是一个怨气很大的女鬼，她还在不断找机会杀人，以增强自己的力量”说到那个恶鬼，方然的语气终于松动了一些，她似乎也在考虑着什么。
“增强力量？杀人就能增强力量吗？鬼到底是什么？”我想我找到了突破口，于是赶忙问道。
“鬼是一种精神产物，寄托了死者的灵魂力量，是死前情绪的延伸，强烈的情绪所生成的鬼便能存在更长的时间，在这其中负面情绪是影响最大的。通过杀人，尤其是被自己杀死的人，那个人的怨气就会带着一些灵魂意识附着在凶手身上，这种怨气能够使那些鬼魂更长时间的存活”方然不急不缓的说道，她望着窗外，眼睛似乎没有了焦距，就像是在背诵一段文章。
“那林梦嫣身边的那两个呢？他们为什么能长时间存活？而且还帮着林梦嫣”我继续问道。
“一些有天赋的鬼灵能够通过吸收天地间的某种力量存活，而不是通过简单地杀人，他们的力量纯正，也能够保持自己的意识，之所以他们在梦的身边，那是因为梦是一名御灵者，能够支配鬼灵，在她的身边鬼灵也能更快的成长，森和小樱就是梦的灵体，他们选择去帮助梦，当然也会有些恶鬼会反噬御灵者”方然继续叙述道，这一次她好像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她的眼睛看向我，似乎在想着什么。
“那就是说这世界上存在着很多很多鬼灵了，有的好有的坏，不懂得修炼的就会逐渐消失”我总结了下，用我自己的话给鬼下了定义。
“恩，没错”方然看着我，黯淡的眼眸里终于多点神采，就像是找到了某些东西的用处一样。
“那那个女鬼呢？她还会继续杀人吧”我整理了下思路，继续说道，基本上来说，就是恶鬼作祟，然后方然和林梦嫣就是正义的一方，在维护人类安全，好狗血的内容啊。
“当然，只不过...”方然把烟头丢进了垃圾桶，顿了下说道：“这次她的目标会换成我们，首先就会是我”
她漆黑的眸子平静而明亮，依然是那般忧郁，却终于多了几分色彩。
“为什么？”我问道。
“因为我的灵力够强，却又没有鬼灵守护，杀掉我她的力量才能成长到轻松解决梦”她看着我说道，依然是那么平静而清冷，却终于不再那么陌生。
我想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我对她有了用处。
“我会保护你的”我看着她的眼睛，这样说道。
保护？我自然没那么想，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且我现在的身家性命几乎都和她牵连在一起，我没法拒绝，只是心底终究有些失望。
原来她是这样一个势利的女子，之前知道我得了癌症，所以觉得我没什么用了，现在想起了那个女鬼，便又把我拿了回来。
我注视着那张绝美的脸庞，还有那忧郁颓然的气质，那双黯淡的黑眸曾那么让我惊叹，如今她依然能让我心动，只是却不再那么纯粹了。
她无声的扬起嘴角，微微笑了下，然后说道：“我要走了，梦叫我去帮忙，有事的话我会叫你的”
她说着，便绕过了我，向门口走去。
过程进行的有些突然，我本来以为她至少会说些别的什么，但她没有，平静的好像根本不在乎我的言语，尽管她也没有拒绝，这个反应让我觉得自己有点白痴。
“没事就不要出门，这里有教会的势力”拉开了大门，她背对着我说道。
“恩”我想我还没反应过来。
她的右脚已经迈过了门槛，我忽然在想也许我该说点什么。
“为何你们一定要阻止她，不管不顾的话不也没事”我这样说道，就是忽然想说而已。
方然的动作停顿了下，随后继续迈动脚步，声音却传了过来：“当鬼强到一定程度，普通人就满足不了他们了，那时候就需要去吞噬精神修炼更强的人，杀与被杀，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她离开了我的视线，门不轻不重的关上，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站在门前，望着地上那一桶鲜血，久然不动。
脑海里回放着从她进门到离开的一切，她的沉默，她的距离，她的烟，她的笑。
“这是我的血”她微微扬起嘴角。
方然，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