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从军

人群自动的让出一条通道，三个人走了进来。杜若的目光是牢牢的锁在中间那位的身上。她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他，绝不会错。那种感觉仿佛不是初见，即使之前她YY过无数次都不能设想出他光彩的万一，即使每一次梦中他的面容都是模糊，或者就是一个背影，可是感觉告诉她，这就是他。一千多年以后，她熟读关于他的典籍书本，在历史的陈迹里执着地追寻他的影踪，甚至为了他设计了一趟暑假旅程。现在，她穿过了时空的阻隔，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如此真切，真切得她都不敢相信了。杜若近乎贪婪的盯着那位灰色短装的少年，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枉自杜若读了那么多花痴小说，却愣是没有词汇可以形容他的容貌和气质。什么英俊潇洒，什么温润如玉，什么风流倜傥，统统都不适合他。他就像一道阳光，照亮整个世界，或者说，是照亮杜若的整个世界！杜若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自顾自在那里发着花痴，身边的小桃却尖叫起来：“大壮，呜呜，大壮！”赵云右边那个瘦瘦的一脸稚气却故作大人状的少年惊道：“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小桃哭泣着语无伦次：“大壮，呜呜……他是咱干弟弟杜若，呜呜，他不是登徒子……呜呜，他是从海外来的，不大懂咱们的规矩……娘还说他遇见坏人受过惊吓，说话做事跟咱们不一样……可是他真的不是坏人……呜呜，他们要打他……大壮，你要帮帮他！”小桃的一番哭诉把杜若从魂游天外的失神状态硬生生拉了回来。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当下的处境，在赵云的面前，她被无数围观群众当成了流氓，身边还有两个不依不饶的“受害者”！你妹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可这是什么初见啊！自己这个形象不是全毁了吗？而小桃，吓得半死还在拼命的为她辩解。可爱的小桃啊！好姐姐！对了，赵云右边的少年貌似就是小桃的弟弟，咱的干哥哥——苟大壮了？杜若知道他们是常山郡义兵吏从，也就是地方武装。在21世纪，很多赵云的粉丝就叫做子龙义从，而杜若正是其中最狂热的一枚！万岁啊！咱一定要加入他们，这样就有大大的机会接近赵云了！不过，还是解决眼前的矛盾先，顺便修补一下自己这个恶劣的形象吧！杜若连忙转向身边那一对委屈万分的夫妻，尽量摆出一副最诚恳，最老实的表情，放低声线道：“这位夫人，小弟来自遥远的海外，不懂得大汉的礼仪，刚才冒犯，实乃无心之过，望夫人看在我年幼不懂礼节的份上海涵，小弟给您赔不是了！”说完，深深作了个揖。对方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围观群众又开始议论纷纷。这次议论的主题是：哦，原来不是我大汉人，难怪举动如此粗鲁无礼！杜若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千万千万要注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切不可再犯此类错误。大壮跟赵云低声说了几句话，赵云的目光射向了杜若。杜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顿时沸腾起来，只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的狂跳。还好赵云马上看向了她身边的夫妻俩，抬手作揖，招呼道：“张大哥，张大嫂。”那位张大哥马上也回礼道：“子龙兄弟今日巡街？”赵云道：“是，我看见有争执，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这样。张大哥，张大嫂，这位小兄弟是我大壮兄弟的家人，非我中土人士，不识我大汉礼仪，此番冒犯，实在是他举动失当，无礼之处，子龙替他陪个不是，请大哥大嫂海涵，可好？”杜若意外地抬起头，赵云他替我赔不是啊啊啊！他和我不过是初次相逢，可是他居然帮我啊啊啊！杜若赔不是以后，那对夫妻本来情绪就有所好转，围观群众也不再那么激愤了。毕竟杜若其实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只是她习惯的动作在别人眼中是严重不合乎礼仪的。而赵云在此地的威望极高，影响力极大，他这一番言语诚挚恳切，张家夫妻自然也就消气，答应了，一场风波就此消弭。杜若没想到这么容易解决了这个麻烦，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那张大哥夫妻临走之前，又道：“这位小兄弟，你既然到了我大汉，自当学习遵从我大汉礼仪，切不可再如此肆意妄为！”杜若自然诺诺称是，连连答应，心里也想，这个教训够大的了，以后自己真的要牢牢记住，随时提醒自己注意言行举止，不然以自己那么粗壮的神经，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呢！这一次呢，情有可原，虽然情势非常吓人，但很明显，这是为了主角出场而特意安排的一场戏嘛。本来以为会有个恶少调戏少女之类的戏码，谁知道自己却成了那个恶少！唉！不过还好，虽然自己丢脸一点，但因此见到了赵云，这就值得了！周围人群见已无热闹可看，一一散去。大壮这才过来和她们招呼，道：“姐，这是怎么回事呀？”小桃刚刚擦干眼泪，又绽放了笑容，道：“大壮，娘带我们来看爹和你，没想到若弟会被人家误会，吓死我了！还好遇见你们，不然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大壮道：”姐，今天刚好是我和子龙，小张巡街，看见这里人群聚集，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你们，今天的事情，要谢过子龙才是。”说罢，略带责备的目光投向杜若，杜若可一点不怕他，感觉他和自己在21世纪的弟弟很像，爱装老成，装凶神恶煞，其实很善良，很可爱很容易欺负。小桃笑道：“是啊，若弟快来见过你大壮哥，还有他的好朋友子龙和小张哥，一定要来好好谢过他们。”一边解释道：“若第真的不是坏人，他是不懂。”三个人的目光齐齐投向杜若。杜若再次被赵云的超级气场震撼，心在狂跳，手足无措，赶紧道：“大壮哥，子龙哥，张哥，今日之事承蒙哥哥们仗义相助，小弟杜若，不胜感激。”说罢，深深鞠了一躬。三人都道无须多礼。赵云道：“杜兄弟自何处来？”？哇，他叫我兄弟啊，他和我说话了啊！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我一定要记下来！杜若只差没有冒出粉红色心形泡泡了，美得不得了，张张口，大脑却处于短路状态，什么都没说出来。于是小桃又把杜若的来龙去脉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讲到苟妈妈同情他收他做了干儿子……杜若突然道：“正是如此，是以如今家人之仇未报，小弟也无处安身，思来想去，小弟愿跟随哥哥们从军，哥哥们可否引荐我加入常山郡义兵吏从？小”说罢，抬起头，用最最恳切的眼光盯着他们，其实是盯着中间那位，心中狂喊道：“赵云哥哥，你就收了咱吧，咱愿鞍前马后，刀山火海追随你！才不枉我穿越这么一回！”赵云略一怔，认真的看着杜若，问道：“杜兄弟为何从军？”杜若一愣，咱可不就是为了你了吗？可是咱不敢实话实说啊，不然还不被你给揍扁了？咱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呀，于是杜若随口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小弟不才，却也懂得这个道理。”赵云闻言，眼睛一亮，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好啊，杜兄弟，这句话说得太好了！可不就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苟大壮和小张对望一眼，跟着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两人都啧啧称好。杜若大为意外，在21世纪这句话是耳熟能详的，几乎人人都会说，但从眼前这几位的反应来看，这句话绝对是出自汉之后的了。唉，咱不小心就剽窃了一回！赵云道：“国家动荡，正是用人之际，杜兄弟既有如此胸怀，如此抱负，子龙和常山义兵吏从自然欢迎杜兄弟的加入！”听闻此言，杜若高兴得跳起来：“嗷，太好了，太好了！我以后就是义从吏兵了！”几个人看着杜若幼稚的举动都笑了，只有小桃眼泪汪汪的，道：“若弟，你去从军，以后我和娘就很难看见你了。”杜若忙安慰她道：“小桃姐，你放心吧，我和大壮哥会经常回去看你们的。”小桃又向大壮道：“大壮，你要好好照顾若弟啊，他年纪小，又不懂咱们的规矩，你好好待他，我和娘才放心。”大壮道：“姐你放心好了，有子龙带着咱们，一切都没问题的，你叫娘也不要挂念。”杜若道：“是啊，小桃姐，咱们去跟干爹干娘道个别吧，以后我就跟着大壮哥他们了！”赵云道：“杜兄弟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来报到吧。”杜若拍拍背上的背包，笑道：“不用收拾东西，我全部家当都在这里啦，和干爹干娘道别后，马上我就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了。”几人这才注意杜若背上那个奇特的东西。那其实是个灰色的双肩户外登山包，设计巧妙，很能装，又不打眼，非常实用。也是杜若为这个暑假的追寻赵云之旅而特别添置的装备，随着她一起穿越到了这里，在这个时代实在是个稀罕的东西，无论款式还是材质都十分特别。当然杜若跟别人解释都说是海外带来的，反正一切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统统都说是海外的，这个是杜若的法宝了！赵云和小张继续去巡街。而大壮获得特许，陪着小桃和杜若去城外见爹娘。果然苟大娘一听杜若要从军，十分不放心，千叮呤万嘱咐的，又是责令要大壮好好照顾杜若，又是交代杜若要步步留心，多听少说……怎么也交代不完，只差没有说，你一个女孩子，到那种地方去，大娘怎么能放心了……小桃更是万分不舍，这几日朝夕相处，这个单纯的女孩早已把杜若当做亲妹妹一般的了。此时杜若要离去，她眼泪汪汪，只恨不得和杜若一起去参军。杜若十分感动，不由也眼泪汪汪的。直到苟大壮不耐烦了，道：“娘，姐姐，我记得，我来从军的时候你们都没有这么担心，难不成我是你们捡来的，若弟才是亲生的？”一番话说得大家破涕为笑。大壮这才告别了家人，带着杜若离去。走了多远，杜若回头，小桃还在那里看着他们。杜若向他们挥挥手。虽然和小桃相处这些日子，她也很舍不得这个天真善良热情，还和她在21世纪的好友十分相似的女孩。而且离开小桃和苟大娘以及那个平静的小山村，以女扮男装的身份独自走进陌生的常山郡，杜若实际是很有些担忧的。不过，对军营生活的向往（其实是能追随赵云的欢喜），压过了离别的伤感和对未来的畏惧。杜若高高兴兴的跟着大壮走了，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