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停好车后,转动着钥匙打开房门。我做好了应对芷溪各种状况的准备,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芷溪,她根本,根本就不在家。
这个时候,芷溪能去哪儿?我几乎打遍了所有能打的电话,依然没有芷溪的音讯,我开始不停慌乱,自从那天早晨我去睡觉后就再没见到她,到现在整整两天了,她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她一向不爱出门,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这个城市里认识她的人又全都是她不喜欢和不愿与之交往的人……她到底去了哪里?去了哪里?
我坐在沙发上,也许这样静坐下来可以平复一些此时我内心极大的不安与焦虑。要不要打电话给刘姐,让她帮忙找芷溪?或者打给季舒?可是芷溪大概不会去打扰忙于事业的季舒……就在家里等她吗?芷溪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回来?也许,也许她想明白了就会回来吧……
我死死的盯着那扇门,很久都没有丁点儿开启的声音,我呆坐着,直直看着眼前的门渐渐地模糊又复而清晰又渐渐模糊,这样反反复复了好久。
这感觉和很久以前的那一次一样,甚至丝毫不差,让我绝望的几乎崩溃,吸进胸腔的每一口气都无法下沉,就那么郁结在胸口,好像随时都会爆炸,不容我喘息片刻,那莫名苦涩的气息又冲上头脑,冲上眼眶,不停地哽咽却只能撕扯着心脏一阵阵的绞痛……只是那一次,我还可以把这气发泄给莫清河,然而这一次,我却无从发泄。
莫清河活着的时候总是那么平静,连最后的嘱托都是平静的话语,我不知道他有多少的情感藏在心底,但是我了解,他爱芷溪,他舍不得离开芷溪,他希望看着芷溪长大,谈恋爱,披嫁衣,牵着一个同她一样漂亮的孩子永远快乐的生活……可是这些,莫清河永远都无法实现了,所以,我懂得即便他再强作平静的话语,也含了千万斤的重量。可我,我却又一次丢了芷溪,甚至,这一次是我让她离开了家,让她连唯一可以信任的地方也不得不离开,莫清河,对不起,芷溪,对不起……连我自己都知道这是这世间最没用的话语,可我除了能说对不起,还能做什么?
2、
那扇门终于被开启,有光透了进来,不是幻觉,是芷溪!
“芷溪!”
“别叫了!芷溪睡着了,她太累了……我先把她抱进房间吧,让她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开门进来的是倪施然,他怀里是熟睡着的芷溪,他直径走进了芷溪的房间,我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轻轻放下芷溪,又为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随后,连出来关门也是极轻。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芷溪她怎么了?”
“你问我吗?你应该问你自己吧!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不是我恰好遇到她,你怕是丢了这个妹妹,后悔也来不及了吧!陈翔,你看看你自己!我真想替芷溪好好的揍你一顿,难为她还那么依赖你,你做的这些是一个哥哥该做的么!”
我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直视,许久,才抬起头看他,“想揍就揍吧,连我自己都想揍自己……可是你先告诉我,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芷溪她怎么了?”
“没怎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一路都没跟我说过什么,只是给了我一个地址,说要去那里,我就带她去了……”
“你们去了哪儿……”
“是一个叫南邬镇的地方……我们在莫叔叔的墓前呆了很久,芷溪她依旧不说话,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墓碑,整整一天,直到墓园的看守让我们离开,芷溪还是不肯走……回来的路上,也许是她太累了,在车里就睡着了,我只好把她送回来。她已经两天没吃过任何东西了,连水也只是喝了一点儿,我怕她熬不住,所以想先让她回家,好好的休息休息……”
“南邬镇……墓园……莫清河……”
“别想了,好好地照顾芷溪吧,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可是我感觉得到,芷溪她不快乐,很不快乐,甚至在莫叔叔墓前,芷溪双眼的绝望让我感到震惊,不管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我想只要你不想失去她,你就别再犯相同的错误,否则,否则我……”
“你怎么样?!还是想揍我吗?那你现在就动手吧!我怎么会让芷溪无助到去了墓园?你揍我啊!揍我啊!……”我逼近了倪施然,却只看到倪施然的手朝我的方向挥了过来。
3、
没有预料中的剧痛,倪施然的手只是重重的搭在了我的肩上。
“陈翔……我要是能揍你,你早就不会站在这儿了!芷溪她怎么看你,有多么重视你你不知道吗!我若揍了你,别说偶尔能照顾芷溪,我就连每一天默默地远远地看着她的机会也不会有了!你真以为那天我是偶然遇见芷溪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那天我就在你们家楼下。我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那次芷溪病了,也许是更早的时候,只要是没事儿,只要是晚上睡不着,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开车到你们家楼下,我知道芷溪就在家里,即便我看不见她,能看着离她最近的那扇窗也是好的,可惜那扇窗总是很暗,偶尔有亮光,也是暗淡冷清的。你很忙,不常在家,我想芷溪她一个人在家里一定很孤独,那么我就这么陪着她也好,无论她感不感觉得到,至少我就在那里,不太远的地方,一直陪着她……她大概从来都不知道吧……这样也好,知道了又怎么样,也许还回驱赶我,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奢望,我只是希望她能快乐一点,不要总那么悲伤,总是远离人群,总是一个人强装坚强却总是装的很失败……我硬塞给她装满我的曲子的播放器和乐谱,很意外她居然没有拒绝,我以为她能慢慢接受我的关心,哪怕只是以同事的名义,可我错了,她只不过是连拒绝的话语都不想与我多说……我可以不在乎她这样的态度,还依然默默地只是守着她就好,因为我知道,她爱的是你,她同母异父的哥哥!可那又怎么样,只要她幸福就好,只要你也好好的爱护她照顾她就好,可是,可是你连这点儿也做不到!你让她伤心难过,离家出走,甚至绝望不堪!你不知道,那天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路边,就像丢了魂儿一样,我真的想象不到,她会走到哪里,会出什么事,所以只好在后面跟着,我总以为你会追出来,可是,你却没有!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珍惜!陈翔!你给我好好看看芷溪,睁大眼睛好好的看她,你这样伤害她,你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