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洛瑆星终于醒来了。
她只看了我一眼,又很快缩回了眼神,好像很怕看见我的样子。我试着跟她说些什么,她却总是像没听见一般的将头埋在枕头里。
很久以后,我听见了她很轻的声音说道“我不是瑾堇……”她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一句话,眼角的泪不停地流着,早已湿透了她侧脸压着的枕头。
我没法了解这一切是怎么了,我只希望习豫能早点回来,告诉我洛瑆星这是怎么了……
我坐在病床的一边,看着洛瑆星又一次沉沉的睡去。有敲门的声音,是刘姐的那位朋友推门进来。他示意我出去,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我说。
我又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洛瑆星,确认她没什么事后才轻轻关门出去了。
“陈翔,你要注意身体啊,刘早她很担心你……”
“我没事儿,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习豫的消息了?”
“是……”
“他在哪?怎么洛瑆星出了这样的事他还不会来?”
“他怕是回不来了……他现在人已经进看守所了吧……”
“看守所?怎么回事?他出什么事儿了?”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他是自己投案自首进去的,他给你留了一份信,这里面大概会有原因吧,你先看看吧……”
我拿着手里那个显得无比沉重的信封,看守所?习豫那样的人怎么会尽看守所?我隔着门上的玻璃又朝里看了看洛瑆星,她好像还在沉沉的睡着,甚至都没有翻身,我犹豫着,拆开了手中的信封。
17、
陈翔:
我想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在瑆星身边,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我想她一定很不好……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会这么做……那天临上班前瑆星还朝我笑着,我还不停地感叹,她越来越像瑾堇了,穿衣装扮,行为举止,甚至是细微的动作语气……这样下去她的病会越来越严重的。可是她把自己当做着瑾堇,也能好好规律的生活,懂得爱惜自己,也能多笑笑并多和我说一些什么,这也让我放心了不少,可以多分一些心思放在工作上。
说实话,毕业以来,这份工作一直不顺心,不是工作不喜欢,也不是薪资低,只是我处理不好与我的那个女上司之间的关系,她很器重我,却不完全是因为我的工作能力,她对我也很好,却总是比一个朋友做的还要多的多……我知道,我早该辞了这份工作,可是我不甘心,公司好几个漂亮的案子都是我日以继夜赶出来,又加班加点的跟进的,当我终于可以享受辛苦过后收获的果实了,我不想仅仅因为这么个原因就放弃这一切,所以我选择继续留在了公司,而尽量回避她……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的上司竟然对我变本加厉的提出种种无理的要求。那一天先是陪客户,之后她又要我陪她喝酒,说是心里难受的厉害,我不好推辞就答应了,可是只喝了几杯我就已经醉的不醒人事,醒来后才发现尽然是在她床上。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那时她看我的眼神和脸上那一抹似乎是得意又似乎是轻蔑的笑意。
我疯狂的砸着手边一切能拿得起的东西,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瑾堇在看着我,她可怜我却又对我失望之极,她的眼睛那么清澈,好想能看见我心最底层的肮脏,我的眼前一会儿是瑾堇躺在血泊里喊着我的名字,一会儿是她背靠着大树站着,轻声的对我说喜欢我,可不论景象怎么变换,反反复复的也都是瑾堇,我想我当时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开门的一瞬间我竟看到了瑾堇!她就站在我眼前叫着我的名字冲我笑着,对!这才是我一直爱的人,我们接吻,虽然她显得惊慌失措……我知道她是爱我的,我不想和那个女上司有任何的瓜葛,我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瑾堇的,我心里的人一直是她……
直到早晨醒来我揉着疼痛欲裂的的头,看见一旁不断发着抖、流着泪的瑆星我才知道我干了多么禽兽不如的一件事,而瑆星只是反反复复的哭念道她不是瑾堇……瑾堇早已死了,我怎么会把瑆星当做她?怎么会!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瑆星,我犯的罪是不可饶恕的,我受不了每夜梦到瑾堇,面对她的哭泣,她的质问,她抱着瑆星时伤心的表情……所以我只能这么选择,也许在监狱服刑能让我心里好过一点……
18、
我已经快要看不下去习豫的信了,这一切怎么会是这样?亲人离开了自己,又被最信赖的人以这样的方式伤害,洛瑆星她怎么受得了!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承受那惶恐的一夜的?而那之后的日夜她又是怎么度过的……她已经绝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了,才会用刀在手腕上那么用力的割下去吧,也许不止的流血都覆盖不了她心里的伤口……
此刻的洛瑆星仍然在熟睡着,不知道她的梦里会是什么?我希望至少那里是宁静的,平和的,有她希望的希望在,有她心念着的人在,有她喜欢的风景在……为什么让她承受这么多?为什么?她没做错任何的事,她甚至那么单纯,可她那么年轻的生命里已经承受了太多她不堪承受的怆痛,这一切的源头都在哪里?我悲哀的不敢再往下去想,我害怕最终的答案是我,是我带来了这接连不断的悲剧,是我让她原本快乐幸福的生活变成此刻的荆棘一片,扎的她遍体鳞伤,流着血流着泪,却再也看不清明天的路……
我忍着悲怆继续看习豫的信。
“可我又做错了,我为了可以给自己的心找一个可以透气的窗口,却再一次把瑆星置于了无人照顾的境地。她还病着,她还总是意识不清晰的犯病,她的身边不能没人照顾,我这一离开,她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好好的生活下去?我失去了瑾堇,也不能完成她唯一的心愿,甚至又深深地伤害了瑆星,现在我唯一可以乞求的人就只有你了,陈翔……求求你,好好照顾瑆星,让她好好的生活下去,让她忘了所发生的这一切,让她能重新快乐起来……我知道现在也只有你可以了,可以去完成瑾堇的遗愿,可以帮助瑆星,可以弥补我所犯的罪……”
我捏紧了信纸。是,习豫,你是犯了罪,可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真正伤害了瑆星的人是我,从一开始就是!可我可以吗?像你说的那样让洛瑆星好好的生活下去,忘了所发生的这一切也能重新快乐起来,我可以吗?我不确定此刻的洛瑆星还会不会再接受我,再依赖我,再相信我,或许此刻的她已经不再相信一切,不再相信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