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下了车走向了倪施然,他只是冲我苦笑了一笑。
“谢谢……”我也朝他笑着说道。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该说的我们之前都已说过了,至于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就像你说的,芷溪她不是石头,即便她就是我也有滴水穿石的勇气,况且你拍戏这段日子,我和芷溪相处的真的不错,我也比以前更了解她了,而她似乎也慢慢德接受了我,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芷溪像以前一向的一次拒绝就放弃了……你先上去吧,去看看芷溪,我都在这儿呆了好久了,也不见她房间的窗户里有亮光照射出来,你也一直没回来,我怕她会不会又……”
“不会有什么事儿,她习惯房间暗着,也可能她在客厅或是别的房间,我这就上去……”
我和倪施然同时转身,他虽然像是已经放下了白天的事,并且一再的信誓旦旦,可我还是看得出这一次的事对他的伤害真的不轻,以至于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恍惚沉寂。
再坚强的人,愈合伤口也是需要时间的,显然,仅仅半天的时间是不够他抚平怆痛的。
钥匙在锁眼里转动的声音很是刺耳,这个时间决大多数的人都应该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吧,即使是那些惯常熬夜的人也已疲倦翻涌了。
家里没有一处灯亮着,我有些诧异为什么客厅的灯没亮,芷溪早已习惯了在黑夜开着灯,她曾和我说,即使她困到实在不行,没法儿等我回来的时候,还有客厅的灯会照着我这个总不定时回家的人,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又黑又冷了……可今天,我依旧深夜甚至是在即将黎明的时刻回来,却没看见光亮,那芷溪所为我开着的灯。
我直径去了芷溪的房间,也许她心情不好早早的就睡了,也许她正坐在床上听着能让她不再感觉那么孤单的音乐等着我回来,也许……
我没看见芷溪,即便房间很暗,可我隐约看得到床铺很平整,我也感觉不到这里有芷溪的气息,我开了灯,果然,芷溪不在这里,房间还像是被好好收拾了一番,显得很整洁。
“芷溪?芷溪你在哪儿?别吓唬我,快出来……”我从她房间里出来急切地询问呼喊着,我突然觉得很冷,这种感觉总是将我折磨的快要疯掉,我受不了这样,受不了芷溪她突然的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2、
我几乎把楼上楼下都找遍了,不可能,芷溪她没理由离开,她还能去哪?她说过南邬镇她再也回不去了,而我又刚从公司回来,进家门前我还遇见了倪施然,他也在楼下呆了好久了,芷溪出去,他没理由不知道……
我是最后才找到这里的,我的卧室,仅仅和芷溪的那间一墙之隔。
芷溪就躺在我的床上,安静的躺着,我叫她的名字,她不答应,我轻按她的肩膀,传到手心的尽是凉意,我试图去握紧她的手,可那手已经僵硬的让我握不住。
我向后跌坐在了地上,我不敢回想刚才我脑子里一闪而过的那个可怕的念头。我试图摸索着床头灯的开关,可是我发现自己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半寸也挪动不了,我咬紧了牙,拼命地握紧拳头,想要找回哪怕是一点点的力量,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我做不到,做不到……
终于在慌乱中按动了开关,灯光照的我刺眼,我屏住呼吸看向了芷溪的脸,那上面已经没有了丝毫的血色,苍白的像是没被任何人践踏过的雪原,白的苍凉,冷的刺骨。散落开来的头发仿佛也像枯萎死去的草,遮着她那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脸,她的眼平静的闭着,可她那两扇长长的微带卷曲的睫毛仿佛能描绘出她闭上眼晴之前的悲痛,挣扎,绝望……那两片削薄的唇紧紧地合着,像是失了水分的花瓣般微微的发白发紫还有些发干……
我从来没想象过芷溪会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以前的她,不论是和我争吵还是与我一同欢笑,不论是和我谈论或者告白还是在我面前沉默,她都是有生气的,她是我最熟悉的妹妹,哪怕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气息,那气息里传递了她的心想和她所想表达的……可现在,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芷溪她他变得冰冷僵硬,不再有任何的生气,像是一截干枯了的树干就那么垂落在地上,无知无觉,无思无虑……我仅存的一点理智终于击败了我内心无限猖獗的恐惧,我疯狂的寻找到了手机播出了求救的电话,慌乱中我报出了家里的地址,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再平静一些,以便使他们能得到最精确的讯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3、
我努力回忆着自己贫乏的急救知识,按压芷溪的心脏,给她做人工呼吸,可没有用,所有的措施都不管用,我焦急的等待着那规律的急救警报能快一点出现,芷溪……芷溪……
病患莫芷溪抢救无效死亡。死亡时间:11月25日凌晨4:40。死亡原因:服食安眠药严重过量。家属确认签字:
我看着那一张小小的死亡登记卡,简短的几行字,就是它宣布了芷溪的死亡吗?我签不下去……一旦签了,我就要承认这个事实了,不会的,芷溪怎么会死呢?她怎么会服食过量的安眠药呢?
“你们给她洗胃啊,把那些安眠药全都从她身体里清走,你们给她吸氧器,她呼吸很困难,她心脏不跳了?你们给她用心脏**器!她不会一点反应都没用的,她还那么年轻……”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送来的太晚了,节哀吧……”医生的离去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芷溪,我求求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我们要一起好好的生活吗?你怎么……怎么就会……
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满脑子都是芷溪,这么多年我们成长中的点点滴滴……幼时的她喜欢被抱着,在我们的怀抱中她就不再哭闹,而是眯着眼享受着安稳宁静,她学说话时只会叫妈妈和怕怕,很久以后才学会了叫哥哥,她的小手喜欢在我脸上蹭来蹭去,仿佛那是她最喜欢的玩具,教她走路她总是很不配合,她依赖惯了我们的肩膀……
小时候的芷溪很听话也很容易满足,不哭不闹也不会无休止的提我不想回答的问题,只是抱着一本书安静的坐在窗前,一座就是一下午的时间,她不爱给我给我讲书里的故事,而会在看见我的时候合上书本笑着对我说,哥哥,弹琴吧,我想听……
不看书的时候,芷溪会在纸上写字,她一直都爱用铅笔,从小就是,说喜欢铅笔在纸上画出的沙沙声。即便上了中学以后老师要求用钢笔写字,她还总是装着铅笔,不舍得放起来。我给她削过很多支铅笔,我总会花很长的时间把她给我的一打铅笔一支支的削尖,我很用心,可铅芯的头还是钝的,不过还好芷溪喜欢,削太尖,沙沙声会变的尖锐了,那就不好听了……我记得芷溪总是在我削铅笔时这么和我说。直到现在,她还是爱用那样的铅笔,可我已经很久都没在为她削过铅笔了,哪怕是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