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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光芒

魔法潜能的测试其实就是对一个人灵魂强弱等级的侦测,昏暗的环境、奇异的熏香以及魔性的话语都是为了压抑被测试者的主要意识,使一个人不断波动的灵魂恢复平静,然后以一种光的形式反应在侦测水晶球之中。

光芒愈盛,则灵魂越强,所能支配的魔力也越多,反之若光芒黯淡则说明此人灵力微弱,所能支配的魔力极其有限,若根本就毫无半点亮光的话,要么是个死人,要么就是个废物。

当然这样一项测试是不能断言一个人在魔法领域内所能成就的建树的,人每时每刻都在成长,而他的灵魂也会随之发生改变,或许一个天纵奇才会遭受一连串的沉重打击而一蹶不振,也或许一个凡夫俗子能在逆境中爆发出无尽的潜能。

天才,泽拉博斯娜在帝国学院数十年的岁月里也只见过几个勉强可称之为天才的学生,而这寥寥无几的天才们最终也没有谁能成为顶尖的魔法师。

原因无他,贵族们的世界太过于安逸,不经历风雨的娇嫩花朵是不可能磨练出过人的意志的,而意志软弱之人也绝无法驾驭足以开天辟地的力量,反倒是一些咋看之下其貌不扬的平民学生却能在魔法的领域更胜一筹。

这样的现象一度让泽拉博斯娜觉得魔法潜能的测试根本毫无意义,但现在,她完完全全打消了原本的想法,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位让她震撼到无法言语的天才。

泽拉博斯娜死死的盯着眼前越来越亮,甚至绽放出七彩光华的水晶球,她痴迷的看着其中绚烂而美丽的光团,那是她这一生都未见过的美景。

水晶球中的光芒非常的柔和,她所散发出的光如一阵阵闪烁不停的雾气,多彩多姿的向着四周蔓延,让那个原本昏暗的房间变得恍如梦境一般。

泽拉博斯娜甚至可以去触碰那些光雾,可以伸出手去随意拨弄这些不真实的光彩,让她们顺着自己的指缝流淌过去。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间已经完全认不出原貌的房间,四周古旧的物品在光雾的围绕之下散发出奇异的光辉,随意订挂在墙上蒙尘的肖像画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灯柱之上的火苗已然成为了一个个快乐的精灵,欢快的舞弄着她们飘渺的身姿。

然后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向造成这一切的主人,那个如一只慵懒的小猫般蜷缩在沙发之中的女孩。

她震惊于这个孩子的潜能,好奇于如此多彩的灵魂,渴望这个孩子传奇般的未来,还有那藏于心中的不甘与恐惧。

这个少女的未来到底会是怎样?若她踏上正途,那世上将会多出一个千百年难遇的顶级法师,甚至能破解笼罩在南方大陆上空十数载的阴云;若她误入邪途?那,那样的后果已然是不可想象。

年迈法师早已波澜不惊的心现在跳的很快,她慌乱了,她不知道这个女孩醒来之后她该要如何的面对,是告诉她事实,让她知晓自己是一个受到这个世界所钟爱的天才?但是这样她会不会变得骄纵?然后变的虚浮、变的目空一切,最后败给自己堕落成一个凡夫俗子。

还是该隐瞒这一切,用自己的手去磨练她,让她成为一个足以留名千古的伟大法师。但,自己真的能教出那样的徒弟吗?泽拉博斯娜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泽拉博斯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着纷乱如麻的心,之后的一切都交托给命运吧,现在的她只想做一件事,她想再看看,再更加深入的看看,看看水晶球中的那团从未见过的梦幻的核心,她想清晰的看到这个璀璨灵魂主人的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她俯下身子,用双手紧紧的握着那颗如圆月般璀璨的水晶球,让从球内蔓延而出的光辉洒满她的双眼,直入她的内心深处。

水晶球中,所有光芒的根源,那团七彩的光辉就好似不断旋转的星河一般,她释放出无形的引力,想要一看究竟的泽拉博斯娜被这股力量吸引着,缓缓的将自己的灵魂探入其中。

罗赛特的欢笑与哀伤,她藏在内心中的感情与记忆慢慢的如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画一样从泽拉博斯娜眼前飘过,毫无戒备的向这个好奇的客人展示着。

在泽拉博斯娜的眼前展现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充满欢笑的童年,时间回溯着,她看着这个叫罗赛特的女孩从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慢慢变小,一点一点的从模糊的画面中寻找着她的人生轨迹,想要找到这个女孩的不凡之处,想要知道为何这个女孩会受到诸神的关爱与垂青。

十三岁、十二岁、十一岁、十岁、九岁、八岁、七岁、六岁、五岁、四岁、三岁、两岁…………这个女孩的童年平凡而幸福,充满着欢声笑语,她有着一个关爱自己的爷爷,有一个常伴身边陪她入睡,哄她开心,带她玩耍,让她不受欺负的哥哥。

泽拉博斯娜静静的看着少女如走马灯般的记忆图画,感受着灵魂的共鸣,早已年迈的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悸动,那是只属于青春的心的悸动,那是爱恋的强烈心弦,这样的感觉让她感觉非常非常的温暖,仿佛置身于一片被轻柔的阳光包围的沙滩,吹着温暖而湿润的海风,被温柔的海潮轻轻的拥抱脚踝,让她整个人都沉醉其中。

平凡,普通而幸福,泽拉博斯娜找不到这个女孩任何不凡之处,她觉得或许真的有这么一种人,她们生来就是受这个世界所庇佑的也说不定。泽

拉博斯娜想要放弃探寻的念头了,而且,不断感受着罗赛特灵魂温暖的她渐渐觉得有些愧疚,她是在窥探一个如此可爱而纯真的女孩的内心,这种不道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让她有种想要放弃,不想再探究下去的想法。

但最终,法师的好奇心战胜了道德感,她决定一探到底,或许这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能揭示一些真相。

一岁,在那个雨夜,泽拉博斯娜终于看到了孩子的父母,但却非常的失望,太过于普通了,她曾设想着这个女孩的父母说不定是什么隐于市外的高人,可不曾想却是两个再平凡不过的农夫,而且他们贪婪,还有着无法控制的奢欲,他们竟然抛下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去追逐荣华富贵。

为什么这样拙略不堪的乡野莽夫能生出如此受天地所钟爱的女孩?泽拉博斯娜完全想不通。

不!老法师猛然的意识到一些异样之处,她回想起克罗诺,女孩的哥哥,再回想起得知两人竟然是兄妹时的讶异,以及那对乡野村夫,这个女孩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那个男孩的妹妹!不论其他,单单他们之间的样貌就根本不相像。

原来是这样,老法师释然了,这更加坚定了她探究到底的决心,她要追溯到这个女孩出生的一刹那,她要探究出这个世界法理的真貌。

过于专注的法师没有察觉,当她继续探究着罗赛特的过去的时候,周围的空间逐渐暗淡了下来,那些绚丽的光彩悄然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黑色的云雾。

模糊的画面依然不断的从罗赛特的灵魂深处飘飞而出,老法师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他拼死把一个婴孩送入传送阵中,那是米勒。

阴沉沉的空间里,一幅幅令人压抑的画面不断的击打着老法师的心,她看到米勒拼死躲过恐怖魔物的追杀,看到米勒抱着怀中的孩童在犹如地狱般的人间疾走,她看到了太多尸横遍野的大地,太多被阴云笼罩的断壁残垣,以及如汪洋大海般的死潮,那是不死者的大军。

老法师跟随者罗赛特的命运轨迹回到了过去的南方王国库尔索利斯,回到了圣都索拉,最终,她看到了那个魔王,看到了那个恐怖的化身。

那是一个灭城无数,屠戮千万生灵的魔鬼。

直到此时,已然战栗不止的泽拉博斯娜才发现她的灵魂已经被大片大片浓稠的黑雾所笼罩束缚,她惊慌的想要逃离出去,可却绝望的发现她已经无法控制了,她无法逃出罗赛特的灵魂。

存在于罗赛特过往命运轨迹中的魔王,他提着碧蓝火焰骸骨战马的缰绳,缓缓的走向明明不在一个时空之中的泽拉博斯娜,他竟然发现了这个来自未来的客人,一个心如死灰的可怜法师,一个抖如筛糠的老妇。

在那早已是过去的虚幻场景中,魔王来到了泽拉博斯娜的身前,他燃烧着翠蓝碧炎的魔瞳直视着法师的双瞳,一股无可匹敌的精神力量摧枯拉朽的闯入泽拉博斯娜的灵魂之中,将她内心中所有一切记忆、经历、情感和思维都窥窃一空,而可怜的法师只能惊恐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将她所有的秘密都翻出来却根本无力阻止。

魔王伸出魔抓想去触碰她,可这一切只是虚幻的,魔王只是存在于过去的幻影,法师也只是没有实体的灵魂访客,可怕的魔爪只能从法师的虚影之中穿过,却不能真实的触碰到她。即便是如此,泽拉博斯娜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寒,几乎将她的灵魂冻碎的极寒。

“我……会……找……到……你……的……”魔王恐怖的面容贴近动弹不得的法师,怪笑着说出震撼心弦的魔音。

然后,虚幻的精神世界崩塌了,泽拉博斯娜的灵魂被狠狠的的甩了出去。

她握着水晶球的双手猛的松开,趴伏着的的身子整个向后弹了出去,她将身后的沙发撞倒,狼狈的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颤抖着瘫坐在一堆散乱的杂物之中。

熟睡的少女被法师弄出的响动吵醒,房间里绚烂的光雾消退了,水晶球内的光芒已然熄灭,如梦似幻的景色消褪为原来那般的昏暗。

泽拉博斯娜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到底是怎样的噩梦却一点都记不清楚,她惊恐的看着面前刚刚苏醒的少女,仿佛这个靠坐在沙发上正轻揉着眼睛的不是一个可爱的女孩,而是一只凶恶的怪兽。

“婆婆,发生什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

憔悴的法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瘫坐在地上,她只能随便应付道:“没事,刚刚不小心被绊倒了,你看,这个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了。”

听过泽拉博斯娜摔倒了,罗赛特赶忙过去搀扶,但老法师却像是十分惧怕她一般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

看到少女受伤的眼神,泽拉博斯娜慌乱的说道:“你,你,你!你可以出去了,赶快出去……”

然后,露出一副落寞表情的少女离开了,剩下一个年迈的法师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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