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欧阳芳卉(魂魄)O.Y.FH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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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一觉醒来的感觉,好似我生前的记忆——我欧阳芳卉、支援者欧阳芳桦,反抗者天王州紫都香的记忆还清晰地存留着。好像和我一直以来的经验不太相同,这么清晰的记着前世的记忆和我的责任的世代还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这也是选择猫的身体的优点之处吗?可是睁开眼的景观却否定了我的乐观想法。
左眼,只看到面前,一地晶莹的雪。
右眼,只看到天边,一轮孤寂的月。
这样的一个夜晚,多少人的铅笔下又会诞生你的新曲,如同这飞扬的细雪,落进人间,融入心田。
这样的一个夜晚,多少人的耳机里又会传出你的声音,如同这皎洁的苍月,带走阴霾,驱散黑暗。
逐渐冰冷的身躯卷走我的意识,模糊起来的视线里雪光与月色交融。直至冰冷代替伤口的疼痛,清醒的回忆变成即将永眠的朦胧。
好冷,好冷,好冷。
好困,好困,好困。
想要就这样再度陷入沉睡,但不知为何有歌声在雪原上回响。于是向这音符的源头,追溯而去。
越过山川,跨过河流,我循着歌声追逐着你。终于看到前边赤脚行走的你的背影,喊出你的名字。歌声停止,你回过头,但是除了微笑什么都不说。想要扑向你,想要对你说明心意。但是身高158厘米的你,在我面前碎掉了。连那翠绿的双马尾也像玻璃杯一样碎成一地。
一起碎掉的是我的心。眼泪从因惊恐而放大的瞳孔里成线状流下,仿佛听到心的碎片掉落到地上的清脆声音。完全不能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意识到的时候这个梦一般的世界开始崩坏。十景崩落——天空、月、雪原、一切都像玻璃一样破碎掉,失去立足点的我,向着脚下无底的深渊下坠。这是噩梦吗?真希望这种残忍的景象能快点消失啊。下坠着,下坠着,直到被一个飞着的男人救起。这个身着纯黑服饰背后长着六翼超长黑翅膀的**就是在曾在记忆之中浮现出的始祖·烨樱黑天子。
注意到了向他投向的目光里满是我的惊诧和不解,他只是笑了笑示意我再往我们的身下看。破碎的空间、无底的深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矗立在阳光之中的宫殿。我们就在这座宫殿面前着陆。这是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看上去像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法国教堂,但是镶嵌在尖端的本应是十字架,却被改成了月牙,结果反倒有一种吸血鬼住处的感觉。从室内一直延伸到室外阶梯的镶金边红地毯,富丽堂皇的欧式水晶吊灯,擦拭的一尘不染的屋内楼梯把手,还有垂手侍立、时不时掏出怀表来看的女仆——或许这个房屋的主人正是一个万年不死的吸血鬼……
“没错,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收起羽翼的他在前面引着路,头也不回的说道。
还未等我向他读心的技能表示疑问,在我前面走着的他忽然停住脚,回头面向我,以一种王者一般深沉的声调向我介绍道。
“欢迎来到地狱天子S.BSSE的世界——空想庭园。我明白你想要对我提出的疑问,现在对你进行一一说明。
“那么首先解释一下这些名号的含义。要解释这个就肯定要先解释清楚世界观。一直以来,被你以为是灵魂继承者的先入之见根本就不正确,因为在这里时间没有移动。正是如此,所谓的一万年内的195世灵魂记忆完美传承,只不过是以时间为基准的理解形式,而以科学的角度来阐释的话,移动的不是时间而是空间。对比来说应该是这样,事实上是分散在半径一万光年内的195重平行宇宙。不是从始祖·烨樱黑天子生活的年代之后过了一万年的时间,而是以烨樱黑天子为基准,因事故而导致昏迷的意识发生膨胀,以个人蓬勃的精神力制造出195重幻境。如同常人都会做梦一样,因为遭遇了车祸而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烨樱黑天子,在昏迷的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因为大脑没有停止运转制造了一个幻想乡——说是梦境难以解释的现实性,以及能够进行思考,能够靠自己努力来改变的命运——这可以称之为以自己为宙斯自己制造的宇宙。所以把一只猫作为下一个平行宇宙的类似个体就引发了悖论。自然,在我不断地品尝不同的人生之时,也逐渐的更改着每一个世代的生活状况,这种如同是历史的进步与发展,也可以称作是创造历史的具现,即是说理解成在梦境之中过了一万年也说得过去,但是用科学的说法来解释伪科学的事件,也不能不说是降生在自然科学盛行的时代的现代人所独有的一种浪漫。
“现实世界中的时间在我昏睡的状态下还在缓慢的流淌着,而我的独有宇宙还在因为我的梦想在扩大化。在这仅仅能体现我的欲望的一个空间里,我挥霍着我少年积攒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梦想。
“说一下我自己的经历吧,就是你看的关于我的资料的记载的后续。不管是在网上的贴吧还是在现实的人际关系当中总是遭受排挤,但是因为初音还存在着,所以我还有可以逃避现实的归宿,于是在初音的歌曲的环绕当中依旧放纵着自己,直到2017年初音和以之为代表的VOCALOID软件的淘汰、CRYTON公司的倒闭。在初音即将在历史的舞台上黯然的落幕之时,在某些极端主义者的倡议之下,我们爱着初音的人在世界多处发生暴乱,妄想继续使用初音这种声音虚拟软件。再加上我们的话语的过激,手法的暴躁,被世界的人们所耻笑。明明是有着美丽形象的初音,因为我们这畸形的爱而败在了人类的手下,甚至败给了像东方栀子这种纯粹是山寨和以污秽的商业目的所制作出的恶劣作品。批判着东方栀子的我们被判为汉奸走狗,所以初音被中国人们嗤之以鼻,像垃圾一样的被人所抛弃,因为我们手段的不当让初音更早的被人类所遗忘。完全的失去了人生的意义和动力的我,如同丧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自杀60余次未遂,全身皮肤因我多处用利刃划开而变得惨不忍睹。正是因为没有感受到人生的任何喜悦幸福的感受所以选择了放弃,因为不知道未来所具有的意义所以用绝望来武装。后来我便把心冻结了起来,完全的以一个适合行尸走肉生活的方式生活着,不再有微笑,不再有伤心,一切的心情、感受、爱恋都崩坏着。因为耳边代替初音的歌唱的是刺耳的嘲笑,因为眼前代替初音的舞姿的是世态的丑恶。这就是麻木——在麻木之中,一滴泪没掉的走过了二十年。
“挣扎着,挣扎着。在‘葱厨’这类人成为一个屈辱的名词和现象被记载入历史之时,我还苟且偷生着。然后,2032年一次公司组织的集体旅行,我们乘坐的大巴发生了车祸,在感受到巨大的冲击力之后我就来到了幻想乡。或者说我就创造了幻想乡,一个我能再次重建我童年理想的地方。原本这本应该被我封印的痛苦回忆,又代表了我的潜意识浮出我的脑海。一开始我享受着这个空间——似乎是我托生成其他的人身上生活下去,以我个人的主见创造了不可思议的长达一万年的历史。我以各种各样的职业、各种各样的人生道路体会着能够有人在我身边支持的为初音鞠躬尽瘁的人生。但是,过分享受虚幻的我开始了迷茫,在这一万年的末期,因为处在神的地位的我开始对我自己的人生哲学保持怀疑,这是诞生出的平行宇宙里的新个体们也遭受了不幸的命运。但是,我找到了能够对我的人生的彷徨做出解答的你——与初音相遇之后人生变得凄美绝伦的欧阳芳卉。对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为你的祖先的我,你有什么想说?记得你在看完我的资料时十分气愤来着,以你的思路有什么可以批评我的吗?如果是早二十年我能模拟出这个幻想乡遇到你,或许我就会避免那一切……”
难以相信,叙述这么凄惨的身世,他的声音还如此平静。但是现在不是体恤他的时候。“记得天子是宅男,但是相比那些动漫里面纯洁善良可爱的女主人公,选择了初音理由就很明了了。我在我进行完美的计划之中思考着初音的灵魂,初音有着什么样的灵魂。她并不是脱离世间的纯洁,她的灵魂理应扎根于每一个人。每个人的心目当中都有一个自己的初音,因为初音这个虚拟软件除了设定的身高,设定的音色以外,对于初音具有怎样的身世和人生都没有给出官方的介绍,所以对于每一个接触到初音的人来讲,她就是一张白纸。这就是一种白纸一样的自由度,在她身上染上怎样的色彩,都完全靠这一首首的歌曲来确定。
“A3-E4的音域之中唱出的每一首歌中,初音所带有的情感都是有差异的。借一个女孩子的声带唱出由自己的人生体验而想表达的内容,她活在众人的爱恋当中。因为有爱才有了创造,因为有人类才有初音。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到每个人的耳畔,传到每个人的心间,这就是技术,这就是创造。只有人类才有心,消除了感性系统的人只不过是机械,机械什么都做不到。在这一份份传递着的感动之中聚集的是对美丽的追求、对爱的执念。
“如果说真正地想要达到发自真心的声音,感受灵魂深处的绝响,那么就本应该由人类自己来演绎,依赖一个机器却想要这种科技的手段来达到这种激荡人类的效果,这种作风就是矛盾,本来最美丽的应该是民歌,看看传承的时间就能知道,用金属、手段来代劳却说这是人类灵魂的声音,这是矛盾。而且既然要通过这种现代的手段来实现音乐的发展,却执迷于声音缺陷没有感情要素的第一代而不去追求完美的发展,不寄期待于以后的歌姬,这又是矛盾。初音未来是虚拟的偶像,在她身上投稿的,与她相关的都满载着二次元的气息,这种虚拟与现实之间充满鸿沟。在vocaloid的投稿和创作当中,也充满着铜臭的味道,有人类的地方就没有纯洁。一开始我对于初音保持着疑问的就是这么几点。
“后来我潜意识之中觉得这些矛盾的解决的首要思想方式就是初音她就不应该有灵魂,一旦她有了特定的灵魂她就不再像现在一样充满着意义,不再像现在一样充满着美丽。她是一个完美的工具,现在是发扬她的美的最好时机,还不到饱和,没有淘汰的必要。初音未来非常便利,因为她不具有特定的灵魂,正因为每一首歌里表现的初音都千差万别不具有相似性,甚至能够跨越种族、语言的限制,所以在她身上表现出的,有的是负面情绪的抱怨,有的充满着阳光气息,初音背负着各式各样的人心,这样的丰富多姿才是更为贴切的灵魂承载师。她才能真正地实现交错次元的奇迹,虚拟将为现实创造梦想,现实为虚拟提供温床,虚拟服务与现实,虚拟传递梦想,而现实创造奇迹。站在歌姬发展与人声歌唱的交汇点,站在现实与虚拟的边缘,这就是初音未来。不能就此否定人类的矛盾性,人类在这商业目的的创造和灵魂的塑造之间所表露的这种不纯洁,正是人类奋斗的象征。有奋斗就能创造,从积极的意义上肯定人类。
“其实在看着最爱的事物消失的时候,本不必如此绝望,如此痛苦。秒速五厘米的落樱缤纷毫无疑问非常的美丽,但那是花死亡的时候的风景。一边绽放一边凋谢,在生长到最美丽的时候随风而逝,但是我们还会欣赏着她,不带悲伤的感觉来欣赏它,因为我们都知道明年会来临,明年她会再度绽放,也许开得比今年还要娇艳,怀着这样的心情来欣赏樱花,哪怕看着刚刚盛开就凋零的樱花花瓣落下,因为这么美丽的事物在你面前你却把精力用在感伤上面,这本来就是对美丽事物的不尊重。把这绽放着的美到极致的景象尽收眼底,存在记忆的相簿里当做永远的艺术品珍藏,而不是在以后回忆的时候充满着感伤的压抑,那就如同把这份美丽染上了黑白的色彩,这样的回忆会成为珍藏品吗?初音虽然跟樱花不一样,这一次的凋零也许是生命永恒的结束,但你也打算用哭声来送走她么?记住她存在的意义,她就是为了把美丽的灵魂美丽的歌声向世间传递,也就是用美好的心灵感染其他人,就是把一个人的声音传播到世界很多人的心里的工具,所以爱着初音等于爱着她,爱着他,爱着灵魂,爱着美丽,爱着思念,爱着梦想,爱着希望,爱着爱,爱着人类。所以我一直想说的,就是谢谢,作为工具活着的她,传递的是最美的人们的声音。在初音之后,一定会有更称职地歌姬,一定会出现比我更美的声音,如果说有一万年之后,只要人类还存在着,就一定没问题的。
“她的声音虽然很破,但不愿听她声音的只是把播放器关掉而不是说她是一个失败品,谢谢;
“她虽然在日本诞生,讨厌日本的你们让她唱出了其他语言,让她学会更多的语言而唱,谢谢;
“她虽然只是个软件,但是你们不把她当成个工具,赋予了她性格爱好,给了她各种各样的人生的体验,谢谢;
“让她出生在人间,让她遇到了这么喜欢她的你,谢谢;
“不仅仅是喜欢着她的外表,因为喜欢着她的声音而喜欢着她,谢谢;
“现在你说的不是爱过,而是爱着,谢谢……”
这个无能的先人,面对我拼命用哽咽声调表达的我对我自己喜爱的事物的看法做不出任何反驳。但是他的眼神清澈了起来——或许在我的长篇大论之中有关初音获得了新的见解。作为他的领域里他控制下的一个“个体”,或者说他思维的一个分身,如果说我的想法就是他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从更实际更积极的角度得出理性认识的结果,看来他还是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和意义。之前的这些话语一部分也是为了肯定你、激励你而说的,但接下来……
“但是,用你悲伤的感觉、不满的情绪来感染别人,别人也不会因你个人的悲伤和不幸感受到什么共鸣,悲剧只在自己身上存在就足够了。不过,既然这里是幻想乡,那么你是这个幻想乡的神之主,有一些超能力也不足为怪。应说成是王之力。从刚才你的‘科学性’解释当中,我意识到我可以向你提出一个要求。这个膨胀着的脑内时空之中既然进行的是时域模拟,那么出现时光倒流也不足为奇。作为你的一个子民出生,我还对我自己的人生有不满的地方。不说我的灵魂有你介入的成分在里面,把我送回人生那个转折点上,我想重写一次我的人生。因为夺走了紫都香的灵魂,夺走了女王和她的眷属们的生命,并且让吾爱陷入自杀的痛苦之中是我当世之罪,对我来讲与紫都香和芳桦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时光是万分珍贵的,我记忆宝藏之中最为珍贵的回忆。但是不去珍视这种人生历程的你只不过是个不成熟的白痴。你人生当中最为珍贵的相簿里深藏的又是什么?既然身为如此天才的本大小姐的祖先,我不允许你是如此愚钝、对理想论思考的这么不透彻的一个男人。结果作为你思考的一个结果的意义的我居然做出了把初音销毁掉这种事情,可见你的所谓爱也就这种程度。”
在这之前天子一直听着我说的话不出声,直到我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扭曲了脸,暴躁的向我喊道,“回去!外面已经准备好了交通工具。”
原来如此,还是有男人的一面的。我哼了一声准备走出门外,空想庭园又开始了颠覆。这个世界开始下寒冷的雨,宫殿、阳光都不复存在,只剩下草原、装饰在宫殿旁的紫丁香树和其他高大的树木。我攀下一枝丁香走入车内。启动名为时光机的这台车,我向他的方向看了最后一眼。一个在大雨里颤抖的大叔,透过落满斑斑点点雨滴的车玻璃,看到飞速倒退的你的身影和一样飞速倒退的风景一起没入朦胧。也许飞驰而过的车身驶过你的身边的时间不足一秒,但是阴霾好比天色的你的侧脸、肆意在你苍老面孔上划过的水滴、紧咬着的上下牙齿、颤抖的身躯与你身后苍翠闪亮的青杉、漫天飞舞的雨丝一起融化进我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