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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五、狼骑

雪蜉蝾的意外出现耽误了队伍的行程,好在有惊无险,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继续向西行走了三里左右,典蒙又一次下达了停止前进的命令,夜晚在雪原的原始森林边缘活动,必须时刻保持谨慎。他敏捷地俯下身,把耳朵贴近地面,象是在认真倾听着什么,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似乎也心有感应,纷纷俯地聆听起来。

地面有微微的颤动,很轻。但如果认真聆听的话,还是能够听见轻微的物体敲击地面的声音,很杂,也很密,而且越来越清晰。这说明有大群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靠近,而这些特征正好与附近活动频繁的暗骑士相吻合,俯地聆听的几个人都是脸色一变,典蒙首先起身,他沉声说:“大家快进树林,有大队过来了,数量很多,可能是骑兵。”

一个晚上几次历险已经把大家的神经崩得很紧,典蒙话刚说完,人人如临大敌,大家争先恐后地跑进树林,典蒙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则留在后面,仔细地抹去雪地上的脚印。把自己隐藏好后,人们纷纷透过植物间的空隙,监视着林外的动静。

一刻钟后,几骑高头大马的黑甲骑兵从林前掠过,头盔上两支高耸的黑色金属猗角显示他们的身份正是暗骑士。

稍后,更为密集的骑队尾随而至,朝着风林镇的方向急驰而去,然而与暗骑士训练有素的名声不符的是,这支骑队步伐杂乱,队型也是凌乱不堪,有几骑甚至想要脱离主队,往树林里跑进来,惊得躲藏在林内的众人大失惊色,以队伍目前剩余的力量,与数百名暗骑士遭遇基本就是死路一条。

好在林中交错的树枝和复杂的地形让想要进来的骑兵打消了念头,几名暗骑士只是驱马向树林方向跑了几步,又拔马折回骑队行进的路线,这个不经意的小插曲着实考验了一下大家的神经,直到整个骑队消失在视线里,许多人仍是心惊不已。

“这些暗骑士如此匆忙,他们想要去干什么?”郑如虎抖落身下的积雪,从灌木丛后的雪堆里爬起来,其他人也陆续从藏身处爬起,有几个还走出了灌木丛。

“都给我回来隐蔽!”随着一声轻喝,众人纷纷收回迈出的步子,典蒙重新俯下身子,贴着地面倾听起来,看到指挥官这般动作,人们知道事态紧急,重新回到隐蔽处躲藏起来。

果然,暗骑士来的方向,隐约又传来了密集的踏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变得清晰可闻。

又有骑兵过来!树林里的人们屏住气息,再一次紧张起来。

过了没多久,树林外动物四肢蹄打地面的声响已经非常清晰,那是一种软绵绵的“噗噗”声,像是某种小动物奔跑时发出的声音,但稍后人们看清造成这种声音的动物时,绝对没有人敢说这是小动物。

它们长两米,高三尺,墨绿的眼睛在寒冷的黑夜中透射出一股莫名的傲气,长而窄的嘴微微开颌,显露出足以刺破厚皮撕裂血肉的数十枚裂牙。全身上下被浓密的灰色绒毛覆盖,粗壮得如同成年人大腿的四肢稳健有力,犀利的尖爪能轻易划破人类的咽喉,而足底厚厚的软蹼则保证它们粗壮的身躯在疾速奔跑时也能轻盈如风,落地无声。

这是雪原最彪悍最粗犷的生物之一——雪原狼,而在狼的背上,赫然是手持长枪战刀,背负猎弓的狼骑兵。这些狼骑兵没有穿军队制式的战甲,而是不规则地缠绕着厚厚的野兽皮毛。皮毛间依靠几根皮带的连接紧紧扎牢,裸露在外的粗糙皮肤也如同座下野兽那般充满了狂野的爆发力。

几息间,思源等人刚才站立的空地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狼骑兵,四下里全是雪原狼厚重的喘息声。借着骑兵高举的火把,思源看见那些面目凶狠的狼首,它们暗红的舌头叼在口边,呼出的气息化为丝丝雾气,在寒夜的火光中升起。

一个高亢的声音说:“雪地上有脚印,战狼嗅到附近有人活动。”

另一个声音接道:“树林里有人,大家组成攻击队形,弓箭准备。”

林外传来了四肢踩踏雪地的声音,数百狼骑兵很快变换了队形,骑士们张弓搭箭,挺枪列阵,杀气腾腾,变阵的同时显露出一面旗帜,从林中能够依稀辨认,那旗帜上绣刻着一头展翅的猎鹰。

“等一下,是自己人。”

树林中,一个人高声喊着,同时从藏身处走出。他空着手,把双手高举过头顶,显示自己并没有武器,他步伐小心,就这样迎着上百支锋利的箭矢所指,缓步走向狼骑兵们,直到快到狼骑面前,思源才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个人的身形,他居然是安卓。

“站住,再前进一步立即射杀?”狼骑队列中有人暴喝,前面传来一阵弓弦拉开的声音,前排的狼骑纷纷抬起了手里的弓,锋利的箭矢在黑夜里依然闪出一片寒冷的反光。安卓赶紧停了下来,他高举双手一动不动,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下,却不敢轻易擦拭,生怕动作过大引起对面的误会。

“你是什么人?”刚才大声暴喝的狼骑首领开始问话。

“我们是边防军第三兵团的步兵。”安卓回答:“你们是拥有‘疾风之翼’称号的第二骑兵团吧!”

听说是边防军的士兵,对面狼骑的声音有所缓和,他顺着火光看向安卓,问道:“你的衣甲呢?怎么穿着平民的服装?”

安卓赶紧脱下包裹在外面的平民衣服,显露出里面残破不全的轻甲,这轻甲早在风林镇的大火中被烧毁了大半,剩余的部分依稀可辨是边防军长枪兵的衣甲。

“原来是第三兵团的兄弟,都出来吧。我们是第二骑兵团。”狼骑兵首领摆了一个手势,所有的狼骑都放下了弓箭,握着旗帜的狼骑走上来,在火光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蓝天白云的背景下同样是醒目的鹰之纹章。

四下一片安静,被外面的气氛所慑,藏身树林的众人依然疑虑重重,半响,典蒙才率先从树林里走出来,然后是梵音,看见队长和法师出去了,其余人才陆续从藏身处走出来,小心翼翼地迈向狼骑兵的队列,心里只能暗自祈祷不会再有什么变故。迎着陆续走出的众人,狼骑兵首领又问:“第三兵团前天就已经赶去京沽渡口了,你们是掉队的士兵吗,谁是带队的?”

“是我。”典蒙举起手里的银色徽章。

“原来是一位银徽骑士。”狼骑首领顿时露出了一丝尊重的神色,他的目光同时看到了站在典蒙身旁的白衣法师。

“这位是......?”

“她是神恩会的战斗法师。”典蒙介绍,梵音微微颌首示意。

这下狼骑首领肃然起敬。

“我叫葛尔图,是第二骑兵团第三小队的队长。”他也举起一枚与典蒙相同的银色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我们刚遭遇了一批暗骑士,并且打败了他们,现在有数百暗骑士分成几股向东跑了,我们奉命沿树林追击消灭他们。”

“刚才有一队暗骑士的骑兵从这里经过,大约有两百骑,他们沿着树林的边缘往风林镇的方向去了。”典蒙指了指东面,想到有几骑曾试图进入树林,他又补充道:“也可能有一部分会往树林里走。”

“要是他们逃进了树林深处,我们可求之不得,两江流域的原始森林是很可怕的,这足以让他们得到足够的教训。”葛尔图回答着,他接着问:“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风林镇吗?我们在夫夷江边遇到了大量风林镇的难民,据说有上千人规模的暗骑士袭击了这个镇,现在那里是什么情况?”

“我们是兵团护送伤员去风林镇的队伍。”典蒙答道:“我们在风林镇遭到了埋伏,大多数的伤员都死了,风林镇已经被大火烧成了一片废墟,我们这些幸存的人要向西赶去京沽渡口。”

“我很遗憾,已经有很多人死了。”葛尔图展露出悲愤的神色,他指了指身后:“再往西走不到一公里就是第二骑兵团的临时营地,你们可以在那里得到一些帮助,我们还要继续向东,把这股暗骑士彻底清除。现在形势已经变得很严峻,不止两支暗骑士潜入了两江流域间的雪原,你们路上要小心了。”

“好的,非常感谢您的提醒。”典蒙礼貌地回应,他补充道:“在我们来的路上还遇到一头成年雪蜉蝾,杀死了一队暗骑士的侦骑,又重新钻入了地下,你们过去的时候要小心了。”

“雪蜉蝾!”葛尔图表情严肃,他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显然是知道这种巨兽的厉害:“感谢你们的提醒,祝你们好运。”

葛尔图一抬手,很快拔转狼头,强壮的雪原狼发出一阵低沉的嗷叫,跨步向前纵跃而去,几个跨跃间已离开十数丈的距离,身后数百狼骑保持着队型,整齐地跟随在葛尔图身后,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不愧是‘疾风之翼’,边防军最厉害的骑兵部队。”典蒙赞叹:“以雪原狼的凶悍和迅捷,即使是古龙马也要相形失色吧。”

身后的士兵纷纷点头赞同,这样的强力兵种是边防军的骄傲,也支撑联盟军队夺取胜利的重要信心来源。

葛尔图的狼骑兵离开后,典蒙带领队伍继续西行,沿途又遇到了几股外出巡查的狼骑兵侦骑,在对方的指引下,他们终于到达了葛尔图所说的临时营地。营地座落在树林与夫夷江交叉口的高坡上,用红楠树桩简单地围成了拱形栅栏,负责营地后勤的一名军需官接待了他们,把他们与其他一些自由联盟的平民安排在同一区域,在这里典蒙的队伍得到了十几顶帐篷、充足的食物和水。

奔波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是筋疲力尽,身心憔悴。简单的进食后,大家回到各自的帐篷,取暖休息。

思源找到一个烤着火的干草堆,斜靠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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