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梦醒惊赴山崖畔
5.种下杀敌恨
三位女战士几乎同时对史慧娟说：
“爬下！”说着，三个人不顾自己安危，拉着慧娟，向旁边一个土堆边扑过去爬下，她们还个个争先恐后，保护起史慧娟来，任凭敌机在头顶盘旋扫射、轰炸，竟然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三位姐姐争先恐后地保护史慧娟，纷纷用自己的身体抵挡敌机的狂轰烂炸，几架日军飞机也许看到河边的绷带衣服、白色织物，就向这里多转了几次，多次俯冲扫射，机关炮和枪弹一齐发射，又丢下几颗炸弹。
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史慧娟只听到在她身上的三位八路军战士互相争着要爬在最上面，因为不断变化，郑琳最后说：
“我是老大，也是护士长，无论从职务和年龄上，你们都听我的，我现在命令你们，按姐妹大小，小妹在下边，当姐的在上边！”刚说到这里，只见一架敌机又冲过来，郑琳拿起身边的步枪，对着飞过来的敌人飞机，一边开枪一边叫：
“你们再飞过来！我就要你们下来！”
敌机却向这边扫射，连串的枪炮声，夹杂着：“唉哟！”的被枪弹击中的惨叫声，猛烈的炮弹，打在暴露的土堆上，顿时，巨大的尘土飞浪，就把她们四个人埋在了土浪之中，史慧娟觉得身上的份量在加重，她想努力推开爬在他身上保护她的三位姐姐，却力不从心。
史慧娟甚至感觉到，在她上面保护她的三位姐姐，似乎都在流血，血顺流而下，以至四个人全身都是血，而且三位姐姐此刻都处于昏迷状态，史慧娟的腿脚好像也有一股钻心的疼痛，她努力挣扎着，试图从人堆里爬出去，当她费尽全身气力，刚把头从人堆旁边伸出来时，腿脚还没有从人堆中抽出来，惊人的一幕就让她看到了：
只见两名受伤的日本兵，包着绷带，出现在她的前面，也就是河岸西北方向，正在向她所在的河边跑过来，她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当时还是后方，日军还没有进攻到这个地方来，居然有敌机出现，就是由于我们没有飞机等制空力量，但这里还不是敌占区，而且还是后方医院的所在地，如何又出现日本鬼子，这却使史慧娟始料未及，但是，史慧娟马上想到了大姐们刚才说过的话：
“给四妹子教点本事！以后遇事，她也会保护自己！”于是她回过身，把姐姐们身上的枪，两长一短全都取过来，放在她的身上，手中握一枝长枪，另一枝长枪放在身边，她还不放心，又把背带挎在她的肩膀上，另一枝短枪，她放在她的胸口里，她为长枪上了子弹，她做了瞄准的姿态，注视着向她跑得越来越近的鬼子，以防万一，但是，她看到那两个鬼子似乎此刻是从北向南再向东奔去，跑在前面的日本鬼子，冲着刚过来的飞机，用日语呼叫着：
“快来掩护我们，我们要归队……”不知是这个日本鬼子受伤昏了头还是无知，高速飞行的飞机那能看清底下到底是谁在奔跑，又是谁在呼叫着什么，只见那架飞机又冲过来，对跑在前面的鬼子一阵扫射，这个鬼子立刻身中数弹，扑倒在地，跟在后面的日本鬼子扑上前去，对着死去的日本鬼子哭叫着：“松野君！你走了，我一个人可怎么回去呀……”
史慧娟看到日本鬼子就在河边，离她不远，她实在有些害怕，就回过身，又摇又叫她的几个姐姐，大姐浑身是血，到处有伤，头低垂着，似乎已经听不到呼吸，再怎么摇怎么叫也不能醒来，但她又不能耽搁太多时间，就去看二姐。
二姐也受了伤，摇一摇，只听人哼哼，似乎只有痛苦和昏迷，始终睁不开眼睛，更是动弹不了，她再去看三姐，只见她虽然有呼吸，但也是处于昏迷之中，摇半天也不能出一声，史慧娟怕远处的敌人听到，不能大声呼叫，只是小声叫着。
这时，史慧娟看到那个鬼子在四处张望，似乎寻找过河的河段，桥梁还是什么的，刚好，史慧娟她们旁边就有一座小木桥，那个还活着的鬼子就向她这边走来，史慧娟紧张到了极点，她顾不得许多，就用力把脚从人堆中拔出来，虽然感到钻心的疼痛，她还是半蹲在地上，把长枪架在一块地土上，瞄准并注视着那个看起来一脸大胡子，长得凶恶样子的鬼子，见鬼子向她这边走来，她就用枪瞄准了鬼子，手指就扣在板机上。
鬼子走近了，史慧娟想要扣动板机，手却不由得发抖，毕竟，她还是个少女，让她第一次杀人，她真下不了手，而且，这个对手虽然长相凶恶，但她却没有看到他在做什么坏事，总之，她还没有起仇恨他到非杀他不可的程度，正在迟疑之时，这个日本鬼子已经走到她跟前，她紧张急了。
她不能再让那个日本鬼子向前走来，于是她拉了一下枪栓，用日语大喝一声：
“不许动！举起手来！”这个日本鬼子正在东张西望地向土堆这边走，向史慧娟旁边的木桥走去时，猛不防土堆旁却冒出一枝黑洞洞地枪口对着他，这个日本鬼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举起手来，口中也用不中不日的语言说着：
“八……八路！爷爷，不！八路的漂亮小姐，八路的大姑少奶奶！我可是个好人，您可千万别开枪！”
史慧娟用日语问他：
“你说你是好人，凭什么侵略我们！”对方回答：“那可是上边的事，平民百姓只能服从啊，大姑少奶奶！你也是日本人吗！日语说得这么好！”
史慧娟说：“日本人臭名远扬，鬼才谁稀罕当你们日本人！”对方说：“您不愿意当日本人，就入了中国国籍，当了八路吗！”
史慧娟勃然大怒：“你这个鬼子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枪毙了你！”说着枪头向前，扣动板机，只听”当！”地开了一枪，枪子弹就从日本鬼子的身边掠过，吓得那个日本鬼子再次下跪磕头：
“八路大姑少奶奶，我这个日本鬼子，大大的侵略了中国，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史慧娟说：
“彻底坦白交代，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是不是日本的侦察兵？”对方说：
“八路大姑少奶奶！我叫石田一夫！其实是你们八路军的俘虏，只因为刚才那位松野度上士，他和我是一起当的俘虏，一同负了伤，可八路军优待俘掳，不杀不打，还为我们治伤住医院，不过是刚才看到有我们的飞机出现，不对，是有侵略者的飞机出现时，我们俩趁乱从医院跑了出来，这件事与我没关系，是那个坏坏的上士教我这样做的，我只是个下士，不听他的不行啊……”
石田一夫说话的时候，史慧娟想要站起来，可是她试了几下，就是站不起来，原来她的腿上也负了伤，而且由于伤口流血，除了疼痛，还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日本鬼子也看到这个情况了，就要过来扶他，她立刻又举起枪：
“退后！你再近前一步，相信我对你开枪不？”石田一夫立刻退后，说：
“大姑少奶奶！我真想帮您！不过，你不让我帮您，我只好后退！”看到这样疆持也不是事，史慧娟又问：
“石田一夫！你到中国来，有没有杀过中国人？”石田一夫说：
“大姑少奶奶！我还是一个才毕业不久的学生，正上着高中呢，谁知道他们让我来当兵，我也是出于无奈啊，怎
么会杀人……”史慧娟点着头：
“我暂且相信你一回，你要是真没有杀过中国人，我可以饶你不死！不过我不相信你这么壮实，看起来那么凶恶，却还是个高中生！说出你在哪里上的学？我才相信！”
石田一夫说：“东京！”史慧娟不由得也说出实话：
“我也在东京上过学！说你们的学校名称！”
石田一夫一惊：“你真是日本人，我们是同学，你是东京那所学校上学？”
史慧娟说：“少说废话，叫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东京那所学校？”
“早稻田大学商学院高中部！”
史慧娟惊叫一声：“我们竟然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但她随即说：“套近呼也套得太离谱了吧，不过……”她此刻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史慧娟想对鬼子说：你走吧！但她说出口的是：
“只要你保证今后不杀中国人，你就可以走！”对方一再磕头说：“我保证！我保证，坚决保证今后绝对不杀中国人！”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当他临走时，又问了一句：
“请问大姑少奶奶尊姓大名？贵府驻地，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您少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史慧娟向他挥挥手，让他离去，但她还是说：
“史慧娟，本地人……”其实她就要倒下去了，石田一夫又要过来扶了她一把，她柱着步枪，掏出手枪，吓得石田一夫连忙退后，然后离去，当史慧娟看着眼前的日本兵过了河，消失在向北的河对面以后，她随即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