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枣去北京的第71天,他们说了再见。23像个孩子一样,噙着泪水,叶玮欢,我先走了,你受累,照顾好大郝。
我想喊住23,可动动嘴,又说不出口的难过。
拨通小枣的电话时,那边的她正匆忙的赶着策划案,怎么了,叶玮欢,又想吐槽秦薇了?
小枣,你忙吗?可以长谈一下吗?
你怎么了,叶玮欢?
你怎么了,小枣,你和倪耀辉分手了?
电话那一边是久久的沉默,小枣突然抽泣着,我下班和你说。
小枣,当初曾站在篮球场,举着倪耀辉姓名的海报,拿着喇叭大声的表白,那一幕是学校经久不衰的传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时间好快,今天两人就说了分手。
军训遇见23开始,小枣就满眼渴求的四处打听。夏开说,那个撞到小枣的男生,是他的室友,住六号楼311,叫倪耀辉。
小枣不放过每一次可以遇见倪耀辉的机会,清晨的篮球场,中午的二食堂,傍晚的动漫社,甚至为了看见倪耀辉,小枣缠着夏开每次约会都要四个人。
倪耀辉当时是个单细胞,除了篮球就看不见别的。小枣跟前跟后他除了开心,完全没有一丝反应。小枣是个直白的姑娘,不喜欢纠缠来又纠缠去的暧昧不清,她更喜欢名正言顺的四处炫耀。
说来好巧,小枣告白的那天,是我和夏开分手的前一天。
小枣穿的花枝招展,跑去特意制作了求爱海报,专业团队出品画了小枣一个月的生活费。带着高音喇叭,小枣拉着去了篮球场。远远的就能看见倪耀辉像王者一样在球场驰骋,夏开说,倪耀辉有个外号叫23,因为他有着乔丹一样的领袖气质,有着艾佛森的速度。
周围的喊叫声大多都是送给这个帅气控卫的,小枣的竞争对手并不少,有外语系的学姐,管理系的美女,甚至还有研一虎视眈眈的女硕士。小枣说,有竞争才有市场,我喜欢有市场的。
那天的夏开也被小枣请来,为她表白用音乐助兴。那天的篮球场,倪耀辉正要离开时,小枣的高音喇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夏开抱着萨克斯动情吹着我心永恒,小枣举着海报高喊着,倪耀辉,我爱你。
当时的23羞涩满脸红晕,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又兴奋不已。被女生这样表白,是有多骄傲,23事后说,他在那一刻觉得小枣好美,好像结婚的新娘,一脸的自信。
小枣不顾四周各种目光,狠狠的亲了倪耀辉的嘴。你是从了我呢,还是我从了你呢。23深情的抱起小枣,我也好喜欢你。
轰轰烈烈的开始,却凄凄惨惨的收场,小枣说,她觉得自己好失败。小枣打来电话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叶玮欢,你睡了吗?
没有,我还在等你。
叶玮欢,我好难过。电话那头传来了小枣撕心裂肺的哭喊,久久不能停歇。
你这么难过,干嘛还要分手。
23他就是个大坏蛋,我走之前他说,他会来北京和我一起,他不想分手,我每次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来,他总说等等,等先找到了再去。结果我帮他找到了,他说他不想来,他想回家。
小枣你别激动,这不至于分手。
你知道23说什么吗,他说去北京太过艰辛,他说小枣你回来,别没事想幻想什么了,踏实的过日子吧。
我做不到放弃梦想,我做不到。
小枣,你有没有想过23,他也有梦想,只不过每个人想的不一样。
他那叫梦想吗,他叫不求上进。他觉得在家待在个小机关就算人生了,我不要一辈子那样无助无望。
小枣你别激动,你在给他次机会,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
叶玮欢,你知道吗,长痛不如短痛,大家已经浪费这么多时间了,何必还这样耗下去。我不会和他回家,他不愿意来北京,彼此都不能满足,要怎么在一起,我也不想分啊,你以为我分了会多高兴吗,我今天把策划案都搞砸了,经理直接让我走人。
小枣已经泣不成声,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见心碎的声音,清晰的从电话里传过来。小枣说上司看着自己的文案,一脸微笑,这里不比你家,什么都可以包容,就算我包容你,老板也不会,客户更不会是吧,去财务领钱吧,也许别的地方更适合你,不是吗,你看你还这么年轻,出门遇见什么富二代也说不定。
小枣你怎么办,回来吗?
不会,让23看笑话吗,我一定要努力挣好多好多钱,要变成女富豪让23打心眼儿里追悔莫及。
小枣哭完说完,慢慢好像好了,叶玮欢,晚安吧,你还不找工作,你要当待业青年吗,来北京和我一起吧。
好,我想想。
别想了,我现在好孤单啊,连23都没有了。
没事,你还有我。
晚安,叶玮欢。
晚安,小枣。挂电话时,已经是凌晨三点,我在大郝家的二楼,茫然不知所措,小枣也许比她想的更爱23.那种因为长时间在一起而刻在骨子里的情感,要忍受多少疼痛才能抹去。
我带着难过慢慢的睡着了,清晨开店的第一眼,罗川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热乎乎的早点。
你这是干嘛?
追你的第一步,爱心包围。
我谢谢你,我得去医院给大郝送饭去。
我陪你呗。
你不是最近正找创业项目呢,你闲啊。
姑娘未到手,无心去创业啊。
合着你要是追不到我,你还不过日子了。
罗川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看着来电显示,罗川放下早点跑到对面接电话,至于么,国家机密也就这么样了不。
叶玮欢,不好意思,你自己吃早点吧,我有事先走了。罗川又悄无声息迅速消失在我眼前。
然后我的电话也响了,夏开的声音熟悉而陌生的传过来。
叶玮欢,那个,你能过来把倪耀辉接走么。
他怎么了。
昨天一个人在宿舍把自己喝多了,好像酒精中毒了,我送他来医院了,大夫说不要紧,输完液就可以走了。
你不能把他送回学校啊。
秦薇和我吵架了,我得回去找她。
吵架对于我和夏开,是那么的陌生,我们连分手都没有吵架,更何况变成了朋友。您把那公主怎么惹着了,至于么。
叶玮欢,你不是个爱多嘴的姑娘不是,赶紧来吧,这边快输完了。
我还得去看大郝呢。
大郝那手术是微创的,你晚去一会没事,我和大郝说了,他早点都吃过了,你别担心了,好吧。就这样吧。
第一次,夏开挂我电话,为了另一姑娘。记得大二的那个夏天,我拉着夏开去排队买回家的车票,等等整整两个小时。另一边,一个姑娘邀请夏开去过生日。那是个好看的姑娘,却不停的打电话问夏开到没到,多晚也会等。
夏开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肚子饥饿的声音我都可以听的很清楚。他没有表情的对着电话说,你们吃好玩好,我这有更重要的事,别等了,对不起。
夏开没表情的又挂了电话,笑着看我,买上票了咱赶紧吃饭去,饿死我了。
那天明明是我请夏开,可他却付了钱。
和他,我连一次付账的机会都没有过。现在这个人该是秦薇了吧。走进医院时,23憔悴的躺在床上,没有了半点那个阳光控卫的风采。
倪耀辉。
叶玮欢,你该嘲笑我了吧。
你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难过。
小枣也难过。
我难过我让小枣难过。
那你不养精蓄锐好不让她难过啊。
小枣你还不知道,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得看她认定的是什么。
23,你就男人一次,成全小枣一会,不好吗。
如果成全就可以解决问题,小枣不能成全我一次吗。
这好像一个悖论,彼此牵制而又无法相互说服。我不知道如何安慰23,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抚小枣。好像以前那个滔滔不绝的我,已经词穷了。
23看着快要滴完的瓶子,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叶玮欢,还没去看大郝吧,一起吧。
你行吗?
那还不行,我是谁,我是23。
那吃了早点再去吧,水煎包哦。
东街煎包啊,你真有心跑那么老远去买这么个东西。
又不是我有心,你那个队友,罗川买的。
他也知道我住院了?哥们人缘这么好啊,想低调都难。
主要是我市场好懂吗,这是给我买的。
23突然楞了一下,罗川看上你了,胡扯呢不是。
看上我怎么了啊,我就这么不值得看上啊。
不是,从一来学校,罗川就不找,他说他有对象,从高一就找的呢,前段时间刚分了,他当时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等那个姑娘回心转移呢。这么快就看上了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23一说,突然更觉得自己的悲哀,我原来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那你见过那个姑娘吗?
没有,你不知道罗川那个对象好奇怪,以担心被父母知道为理由,两人找对象都是地下的,你说高中那会能理解,现在都大学了至于吗。
那不正好,让你们这种人可以有机会明目张胆的一脚两船,一心二意,一男二女……
打住啊,叶玮欢,什么叫你们这种人,我是那种人啊。
你不是啊,大二是谁勾引新生,让小枣罚你雨天在女生楼下唱《征服》啊。
话一出口,我就有种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看着23黯淡下去的表情,我也跟着有些难过。
走吧,大郝该想咱们了。
哦,你不用回学校歇歇吗?
不用,我是谁啊。
对了,罗川的女友是咱学校的吗?
好像是,记得有次他接了个电话说那姑娘病了他速度就走了,结果我等下去学校超市遇见他在买牛奶。
不会罗川骗你们呢吧。
你当都和你一样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啊。
得,当我没说。
他真有,我有次看见他和一姑娘很亲密的走呢。
漂亮么?
就见个背影,清瘦的很,头发很长。
原来大家都喜欢秦薇这种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