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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风起

因为始终推着,开不了口,时秀接过洪香衣服的时候她倒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正今天也很难开口,洪香给了时秀过秋的衣物,时秀笑着接受了,也不生气,也不觉得人家看不起他,莫名的就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一截。

他这个秋天倒是有着落了,如果冬天他还没有新衣物再帮他弄吧。

冬天太冷了,屋里已挂起了毛沾,大少和大小姐都还有火炉子,也只有他们几个年纪相仿才总在一起上课,洪小小姐和小小少爷以前刚开始闹着哥哥姐姐带着,时间一久,就烦了,来的时日越来越少。聚在一起的也就是洪香,洪生,龙依,时秀,还有管家的孩子李罗罗,李罗罗和龙依都是伴读,时秀又是跟着先生来的,所以总体来说还就只有洪家两个主子是真正的学生。时秀勤奋好学,龙依冬天越发的嗜睡,先生自是越发不想管她了。

龙依身子骨火大,不怕冷,小脸总是热吭吭的手也经常暖洪洪的,连大小姐都说她懒的像个猪样身子怎么总是这么热。

有时候火炉子放中间,三两个人围着听先生讲课,久而久知,洪生半开玩笑的说时秀、龙依还有他的伴读李罗罗:“我跟香香每天抱火,又在院里借了一个,你们三个倒围的挺严。”龙依喃喃说:“是啊,我都不好意思了。”

洪生说:“那从今天开始我们轮流着拿吧,也总不能让我们家吃亏是吧。”

时秀眨眨眼道:“好啊,就轮流着来吧,反正火炉也不小,从明天开始,明天洪哥拿,后天洪香拿,跟着是李罗罗,再下来是龙依,我嘛,紧跟其后。”

虽说洪生是说着玩的,不过时秀也这么说,龙依觉得他安排的很合理公平张口就答应了。时秀一个人两眼放着光的看着她,龙依也只跟着傻笑。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该龙依拿火炉,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来,洪生说着玩的,时秀接的也是玩笑话,就她一个人当真了,原来到第四天已经踏入十二月,大家小户张罗着过新年,先生都该回家歇息了,他们几个小萝卜头当然也该放个长假了。

龙依在家里甚觉无聊,年在他们一家眼里可有可无,她只是吃吃睡睡睡吃,有时候干脆在床边放点零吃,睡醒了随便吃点再睡。如狸和龙山也知女儿那德性,就任由着她去了。大哥也难得的不在嘲讽着她是猪了。

说到龙泉,他上次离家二个多月,竟似长大懂事了般,头发上也不摸胶了,衣服也不那么骚包了,也许是他对龙依的态度转变了,她觉得自家哥哥收拾一番还挺能上眼的。那次他看到龙依进他房间也没怎么生气,只是问了句:“我的衣服是你帮我洗的?”龙依只瞒不过就承认了。龙泉也不恼怒,索性把他的压箱底旧衣服全扔出来叫妹妹帮他洗洗干净,还笑着说:“不会让你白出力的。”虽然没什么实物性的奖励,不过大哥肯和颜悦色跟她说话,她就觉得很开心了。

以前也是这么过日子的,但现在好像有了点期待,龙依想着时秀他现在在干嘛呢,先生对他固然不错,不过先生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一个女儿,先生的女儿婆家也是本地小城,先生的外孙都三岁了,老两口肯定也很忙吧,当然不能像自已爹娘那般捧他在手心里,又想着冬天了,虽是没有下雪,他身子那么单薄,早进十月,他就缩着脑袋,两手插袖,走到哪蹦到哪,想必他是很怕冷的。她衣服还没帮他准备好,洪生和洪香就已经都接济他了,就连李罗罗也都拿出自己小一号的棉衣送给他,她想着自己应该是放心的。呼饱睡足之余,总想去看看他,每次到小城街上,到先生住的胡同院里来来回回的徘徊,就是从没见过他的身影。

十五将至,小城虽是小城,也不缺失灯节的气奋,她这在一早就出来在小城的菩萨庙门口,因为她知道今天洪香、洪莲,她们姐妹们会跟家人一起出来游玩。

到了庙门口没一会就看到好几辆大轿停下,帘子被一只修长柔嫩的小手撩开,洪香被人扶着下了轿,这天她打扮的非常漂亮,穿着应是大姑娘应穿的衣裳,粉红色的褂子,绿青色的裙装,脚登绣着水仙的金丝鞋,就连从前不曾有什么珍贵装饰的她今天也插了一支碧绿色簪子,垂缀两颗透明发亮的珠子。洪香下轿那两颗珠子环偑摇晃,惹的一些公子哥们连连睁看,洪香果真是大家小姐的范,下轿由她的丫环扶着,高贵优雅又不失惹人爱怜般的柔弱。

洪香由丫环虚扶着,走向龙依,龙依还傻乎乎的看着她,洪香用帕子捂住嘴大声说:“喂,看够了没有?”龙依闪过来神不好意思的对洪香说:“你今天真的好漂亮啊,我觉得我好像都不认识你了,我都不敢跟你说话了。”洪香笑着说:“我妹妹由后面几个老妈子看着,我嫌她烦,我们两个进去庙里看看吧。

她们二人前边走,两三个丫环在后面跟着进庙门,庙里烟火很大,有些呛的慌,她们二人索性出庙门上两边做佛光生意的门面逛逛,有卖玉的,卖灯的,抽签算命的,看姻缘,求子,许心愿的。好似这庙里的菩萨是个万能神,不论什么样的难题菩萨都能解决似的。

龙依洪香二人因着好玩,各人摇了一只签,上院里的一棵许愿树下让高人解签,一直走到解签台前才看到大哥也在这里解签,隔着以前龙泉的模样她定是老远就能看见的,他这次竟做书生打扮,头上带着冠帽,穿着普通线蓝色的外袍,里衣是更浅青色的,隔远处看可可不就是一个懦雅清秀的小书生,可现在那小书生正在生着气,他脸上的表情和身上身的衣服一点都不配套。

龙泉张着大口骂骂咧咧的,解签人安抚着他说:“这只不过是平签,恁用不着这么生气吧。”

龙泉愤怒道:“那我问问姻缘,姻缘何时到。”

“这,这我也无法看出,少则五十年,多则二百年。”高人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龙泉露出以往对龙依那股冷笑道:“五十年,二百年,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十七八岁,算算日子,姻缘到满头白发或者一脚踏进棺材才会到?”

那高人点点头说:“你我心里都有数。公子也不必冲我发火,我给这两位姑娘看了,你再看看准不准。”

高人接过洪香手里的签,又看了看洪香,慢悠悠坐下说:“看了一上午了,终于来了个上上签。姑娘是要问些什么?”

洪香看看龙依也不知该问些什么。

龙依说:“姻缘吧。”

高人说道:“一生无忧,父母宠爱,子妹团圆,家閮和睦,夫唱妇随,姑娘看来是前世修了福了,这一世,倒真真是个顺利,是个旺星。”洪香闻言,心花怒放,让丫环拿了一大锭银子给那解签人。

龙泉鼻子里哼了一声,夺过龙依手里的签扔给那解签人,那人看了一眼问道:“解什么?”

龙依没好意思开口,龙泉道:“看命数!”

解签人看了好一会儿,额头竟有汗水渗出,他站起身来,细细打量了一番龙依,龙泉不由大恕道:“看什么看,解个签还怎地麻烦。”

那人也不理他,倾自走出来,绕着龙依看了好几圈,像是还没有看清楚眼睛也没有准备收回来,龙依被看的尴尬不已,龙泉一把拎起那解签人的衣领大力将他按在解签台上,大喝道:“你个死瞎子,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子卬寅丑来,老子我咂了你的破烂摊子。”

那人被龙泉按着嗑嗑巴巴的说:“这可是你要我说的,我叶某人,在这城中谁人不知,我要是说出来了,你们切可有些准备。”

龙泉一拳挥上去骂了句死瞎子。

姓叶的解签人眯着缝眼指着龙依说道:“克星,此乃克星,克母,克父,克兄,克妹,克朋友,克夫婿。散财,丧家。天降灾星,不可留也!”

“好在,丧星大限已至,不出四月定能叫她魂飞烟灭!”那人平稳说完目光有神。

龙依霎时面色苍白,发青的嘴唇被咬的破血,四肢都在的发抖,自想站立不稳,也沉了脸的洪香赶紧掺扶着她。

龙泉心里也不好过一脚踢翻了解签台:“要你胡说八道,满口胡话,我今天就收了你这祸害。”说罢竟不顾周围看热闹群众,硬要施法。

那叶姓人氏早知他不是个简单人物,也不恼怒,瞬间就收好东西没了踪影,只有一句话在龙依的脑子里回荡。

一个不该活在世上的人,她活着就是对亲人最大的伤害。

洪香无法只得安慰道:“你别听他瞎说,你没看我给了他钱嘛,他们这些算命的,出不动劳力,也动不了脑子,只得在这庙里卖胡话,见谁给的钱多就净说些好听的,哄了人高兴,你大哥也真是的,这么好个日子里,惹了个解签的,我看那人八成是拿你出气。”

龙依不说话,心里闷的不行,心口处隐隐作痛,洪香抿嘴不在多话。

两人做在一棵树下低下不语许久,洪香忍不住了说:“龙依,你身子要是不舒服,你做我的轿子回去吧,你跟我说说你家在哪里,说起来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呢。”

龙依抽泣着回道:“我,我没事了,哭一会好多了,谢谢你洪香,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她拉起洪香往偏远的河边走去。一会儿两人又说说笑,竟当上午那些不快都被水冲走了。

“我们还要走吗?”洪香无奈的看了看龙依,又低头看看自己身的罗裙,底处都弄脏了,后面还不知什么时候挂一个小洞。

龙依回头一看她那个千金小姐,一脸窘迫的站在那里,也歉意的笑笑,她在河边将一棵大石头捧来水洗干净,又用自己的袖子擦干了,才扶着洪香过来坐下说道:“坐吧,我的大小姐。”

洪香见她心情似乎是好多了,也打趣她道:“去你的。”

两人并肩坐下,龙依说:“哟,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真像个仙女,不过说出这来来就损了你的仙儿样了,哈哈。”

“其实我穿这样也挺累的,不过好容易出来一次,娘亲非得让我好好装扮一下,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大方便。不过龙依,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虽说你是我的伴读,但是你不亢不卑,憨傻可爱,就像我的妹妹一样,不像后面的那几个人,总是唯唯诺诺的,说句话都不说不利索。”洪香说的是自己的丫环们。

龙依一拍她的肩膀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洪香了拍她脑袋说:“当然是夸你哟。”

“夸我还说我傻!”“我娘说,傻人有傻福。”

两人笑打笑闹谁也不让着谁。

龙依手在洪香眼前摆了摆说:“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呀!”

洪香茫然指着龙依后方说道:“你看那人,是不是时秀。”

龙依回过头去,看到一个瘦瘦的人,背着一大捆柴火,腰被压的弯的老低,也看不清楚脸即希望他是,又希望他不是。

背着柴的少年停下,将柴往上纵了纵,仰脸看看路,吹来一阵风,将他额头碎发吹开,露出一张精致好看的脸。

是他。

洪香整整衣服跑了过去,龙依跟在后面也慢慢走过去。

时秀发现她们两个的时候有些一瞬即逝的表情,不像惊讶,也不开心。接下来,他大方的放下柴火,与二人聊起来,因是少年羞,三人都互相问了问最近生活情况,不像在学堂上那般放肆,过于关心热情的话也说不出口,洪香今天也有点扭捏,只是低着头弄衣服上的带子,似是有话要说,时秀嗯嗯两下对龙依说:“我有些话想单独问问洪香,她是个姑娘家,又怕被人看了笑话,你去秀秀文文那边帮我们把把风吧。”他对龙依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是放在洪香身上的。

龙依只得走到秀秀文文身边去,秀秀问她小姐在那边做什么,她只回答说是碰到时秀了,秀秀文文年纪尚小,也只当是一同读书玩伴也没再问下去。

龙依还在郁闷中,洪香就回来了,强行压下心中苦涩笑颜问她:“你俩人说什么呢,也背着我。”

洪香脸上两片红霞,低头笑着,胡乱了回答了她几句,龙依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没在问下去,只说天色不早,就告辞了。

十五之后,二月二,龙抬头,三月小雨下不停。第一天上课,大家都很兴奋,连许久不见了的洪家小弟小妹们都来凑热闹了,天热了,轮到龙依该拿的火炉也不在需要了,也许是太过高兴,洪香第二天上课竟然晕倒过去,洪生抱着她回去,所有人都担心死了。第二天洪香竟然生龙活虎的来上课了,龙依问她:“你昨天怎么了,吓死我们了。”

洪香坐下后说:“我也不知怎么了,莫名奇妙的就晕了,大夫看了,也说没什么大事,只是随便弄了点药吃吃。”

龙依哦了一声说:“那你晕倒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眼前一黑轰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怎么好奇这个,好像你经常晕倒似的,是啊,就是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醒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要担心了,我还没那柔弱。”洪香白了她一眼说道。

“你没事就好。”

下午李罗罗,哟呵着对洪生说:“少爷不行了,我不行了,我全身难受死了,这个陪读我今天做不了了。”

洪生问:“你怎么了,该不会比女孩子还娇弱吧,才上学第三天呢。”

李罗罗委屈的说:“少爷你看,我喉咙里都肿成个大核桃了,疼死我了。唉哟唉哟真疼呀!”

洪香伸过脑袋来说:“即然这样你回去吧,记得要看大夫。”

李罗罗感激不尽的走了。

放学时,时秀开玩笑着说:“唉,昨天洪小姐晕倒,今天李罗罗长包,明天该到谁了呢?”

“我!”龙依积极举手发言。

所有人都赏她一个卫生眼。龙依这才感觉不对劲,嘟嘟囊囊的说:“我现在本来都不舒服了,肯定是洪香和李罗罗把我给传染了。”

洪生笑话她道:“你可算报了名了啊,明天要记得哟,那后天呢,后天到谁?”

“我!”时秀举手发言。

洪香笑的捂着肚子蹲下起不来,龙依收好的东西也落了一地。

次日,龙依果然不负重望,贴着膏药来上课,也不在乎旁人指指点点的,洪香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是牙疼,脸肿。

又次日,时秀让人失望了,他精神抖搜的来上课,洪生、洪香、李罗罗大骂他不讲义气。

时秀闲时,在洪家院子里枊树上,扭下一条条枊树枝,用手将皮和芯拧隔开,将前方小断皮撕开,露出木芯,用嘴吧噙着,手里后拉枊枝皮,芯抽出来,圆圆的柳枝皮,经他用剪刀一剪,用刀子一修,成了一件乐器,声音当然不似萧笛那般动听,好在轻巧,一吹,发出来声来,大家喜欢的不得了,龙依也急的不行,跟洪香他们一起嚷嚷着要学,不一会儿,洪香就做了好几枝,长的短的,粗的细的,弄的书房里到处都是枊树皮,春芽味儿。

没过两天,都传开了,大家都学会了,连丫环小厮们都趁着管家老妈子们不在的时候偷偷爬上去去拧柳树枝玩。好在柳树也不是什么名贵玩意,大人们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唉呀!又烂了。”龙依皱眉撅嘴,扔过去,又拿来一枝拧松刁在嘴里,那味道苦苦的,像黄莲,她咬着木芯抽到一半,咔嚓。又是开裂了,她坐在枊树下看着脚下一堆树皮树枝,这几天她倒是盼着先生能在她上课偷懒的时候将她轰出来,她好跑远点好好学学,学了两天了,就她一个人没有学会,心中闷气一股也不好发作。

正坐着生气,旁边人撞了撞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时秀正挨着她坐下。

“时秀,你们下课了。”

“还没有,哪有那么快。”时秀还是温和的模样。

“那你。。。。。。”

“我,今天没好好听课,屋子里一堆枊树皮,洪生和李罗罗不讲义气,说是我带头弄的,先生罚我了。”

“哦,没想到你也会被罚,呵呵呵。”龙依眼睛笑弯成了两道月。

时秀难得的摆起脸色来说:“我被罚你很高兴吗?”声音还是挺温和的,一点都不像是会摆脸色的人。

龙依直率的说:“当然了,两人被罚,比我一人好多了,以后你跟他们三个商量着,要是我被罚了,你们就轮流来陪我,这样才义气嘛。”

时秀的脸果然不适合顿着,柔和下来后,踢到脚下一堆枊枝皮,知道她还不死心,站起身来麻利的拧掉掉几条粗细匀称的树枝,坐下,没两下子就做好了一枝柳笛。很漂亮,也挺长,光滑细腻。

龙依几乎有些崇拜的看着他,他吹吹,有响声,递给她:“你拿着。”

龙依耳根子有些的发热,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别开说:“你送给我?”

时秀听她这个语气还挺疑惑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希罕,我扔了算了。”

“不要。”龙依抢过来,抓在手里,力道还不敢太大,时秀说这东西,只能保一天,第二天就干枯不能用了。她只想着能保久一点。就算不会有响声,就算干了,她都会好好保存。

“我大哥也会弄这个,但他嫌我烦,从都不给我玩,我就想着学会了,以后不求人了。”

时秀看着地上一堆分叉的小树枝,笑她道:“你看你拧下来的都是前面粗,后面细,还不光滑,你从细这头将木芯抽出,那粗的那头当然会把这边憋坏了。我来教你挑好抽的吧。”龙依跟时秀一起站起,她看着他的侧脸,温暖的阳光折射出的弧度有一层层的光晕,她往下看,自己才到她肩膀那里,没有想到,他看起来瘦瘦的,却是瘦高瘦高的。时秀拧了四五条,两人一起坐下,时秀解释着说这根好,很光,又说这根强,水份大好分解。

最后他们两人的对话,龙依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望着她手里的柳皮做的玩竟对她说:“你喜欢吗?”

她点头说:“嗯!”

他说:“那就好。”

“吹吹看!”

“啊!”

时秀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虚敲一下,也只是触到了发丝,详装生气道:“不要每次都啊啊啊的,看起来真傻。”

她轻轻将他吹过的枊笛放在嘴里,吹一下,发出嘟的声音。

他还是说:“真傻!”

龙依心里像是进了蜜,她好想说,被你说傻我也喜欢听。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他。那天是春天里最暖的一天。以后的好几天里,她都开心的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到哪都笑呵呵的,因为这些回忆,伴随着她的一生,回味起来是那么的甜美,幸福。

最后龙依还是没有学会做柳笛,时秀指着她呵呵笑的嘴巴说:“你看看,舌头都绿了,还是没学会,真笨。”龙依也笑着说:“你自己看不见自己的样,你那舌头割下来都能当翡翠卖了。”

两人嘴里苦的跟喝中药了似的,脸上的却笑的像桃花似的惹人醉。

四月初,天气热的真快,洪香虚岁十六,洪香爹娘都想着给她过个大大的盛宴。那天洪香真的如一个公玉般耀眼,她温和,善良,美丽,端装,闺了一个四月,桃花没有落败,宴桌前厅摆了给达官贵人坐,那天龙依和时秀坐在偏院桃花树下,桃花像是要在今日内落尽般,使命往下落,桌子上凳子上都是花辩,龙依伸出手来,果然接到一片,不知怎地,眼神总是往时秀脸上看,刚一转头,两人视线就碰上,花辩在眼前凋落,折住了她的视线,迷蒙了她的眼睛,龙依别过脸不再敢看他,时秀也低头若无其事的吃东西。

申时,洪香才盛装的过来陪他们一起吃饭,洪香过来的时候,直接坐在时秀旁边,本就隔的远的龙依,起身坐到了另一边。

那天申时还没过完,桃花就落尽了,光杆杆的树枝上,什么也不留下。

龙依说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洪香也没留她,时秀不说话,她冒着最后一场桃花雨离开。

时秀在桃花落尽之后,盯着偏院她离开的方向,愣了许久。

龙依一直不敢问,问十五那天,他们二人在小河边说过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她猜想着那天,或者那天晚上,元宵节灯会上,肯定发生过什么。自己一直在装傻,装不知道,装开心,装美好。眼看着就要装不下去了,只好离开,离的远远的。

她想着,有段回忆就不错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在家歇了几天,还是控制不住的回到洪家,自我安慰的说是想看看洪香,看看洪生。

龙依再回到洪家的时候就没在见到时秀了,连洪香也不见了,洪老爷子大怒,这事在洪家内部传的沸沸扬扬。

原来洪香过了这个生辰,爹和娘为她安排了一门好亲事,洪香死活不依,洪香娘百般哄万般劝,洪香终于说了实话,说是与时秀私定终事,非卿不嫁,洪香娘大家出身,怎会让女儿嫁给一个穷困潦倒的的无用小子。生气起来,将女儿锁了起来,洪香不吃不喝,在四月月初五的时候竟然消失了,洪香娘生怕毁了女儿的名声,把家中人招聚起来,私下给家人开了小会,说此事是她将女儿送到外婆家静养一断时日。可谣言终久传到了龙依的耳朵里,这个说,时秀跟洪家小姐早早就商量着私奔来着,奈何老爷不同意,那人说,两人经常跑出去约会,有时一夜也回归。还有人说,洪家小姐是大着肚子跟那时秀跑了的。

洪老爷子气的将一杆子嘴碎丫环小厮好打。

芳老先生自知出了这等事,也没有颜面再来这里教书下去,给洪家老爷嗑了头,赔了罪,洪香娘不依不绕的,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只叹时秀这孩子冲动,幼稚,就回自个家养鸡去了。

洪家那一杆子人烦的要人命,洪香娘还怀疑是龙依把自己的女儿鼓捣走的,还抓了她审了半日,当然是什么都没有审出来。龙依找个机会遛之大吉。

学是上不成了,龙依又过起一米虫生活,只是心里像是缺了一个角,如狸问她时她只是说,洪家出了点事,洪家小姐跟人跑了,她也不用当伴读了,如狸因想着孩子上了一年学了,龙山东跑西跑的打仙人炼丹,龙泉她一看到就头疼。“就在家陪娘说说话吧。”

“小黑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又把你给忘了,我这就烧水给你洗澡。”龙依抱着小黑子,愧疚爱恋着,小黑子呜呜呜的,像是在哭。

小黑子洗了个澡,成了小白了,毛白毛白的,吃饱了饭又消失了。

龙依坐在已长满树叶的树杆上,独自扶摸着那水份已蒸发掉的枯枊皮,正思索着,轰聋一声炸雷夹杂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像是来索人魂恶鬼。龙依惊的一个哆嗦,不由得想起那庙里解签人说过的话,冒了一身冷汗。赶紧下来,大步朝小院子里走,推门一瞬间,门里似乎有人正在关门,枊树皮掉落脚下,龙泉一个不注意踩了上去。龙依将他推开,捡起来像珍宝似的吹吹看看,龙泉不耐的说:“你到底进不进来!”

龙依埋怨的白了龙泉一眼,幸幸进门,又是了阵劈雷声,龙泉看天,真是的什么鬼天气。

晚间吃饭时间,龙依有一口没一口的扒着饭,她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心慌气短了,脑子里又装着时秀和洪香的事,做什么都无精打采。如狸问她:“依儿,怎么了,赶紧吃饭,多吃点。”

龙依还是傻愣愣的不说话,如狸猛然想到今天的惊雷,摸摸龙依的额头说:“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龙依仰起脸问娘:“娘,爹到哪儿去了?我怎么最近老是不见他呢?”

“傻孩子,你前些日子上学你爹还天天念着你呢,你们两个是一个前一个后,就是不打不了罩面!”如猩这么跟龙依解释着,直到一个月后,龙依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到回事。

如狸转开两人谈话的注意力,突然想到最近儿子装扮上的改变,问龙依道:“你哥最近怎么了,越发的像个人来了。嗯,是不是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她猜想着儿子的变化,恋爱中的人才会心甘情愿改掉身上长久的坏习惯。

“啊!我不知道呀,哥有喜欢的人了?娘也知道大哥一向和我不和,他什么都不会对我说。”大哥都有心上人了,她不禁又想起了时秀,越发没了精气神。

如狸看女儿无精打采的样安慰她说:“依儿,最的你不要到处乱跑,最好呆在山坡上,不要下山去。”她说的庄重严肃。

龙依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拉住如狸的手道:“娘,怎么了,是不是最近要有什么大事发生?我心里怪怪的。”她发现自己最近太过于敏感了,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惊的一身汗。

如狸知道自己差点走了嘴只得轻松笑着说:“依儿,不是想念你爹嘛,他快回来了,省了你们又打不了罩面。”

龙依不言,只是定定的看着如狸,如狸只得故意轻松道:“赶紧吃饭吧,你爹回来看你瘦了,又要说我在家没照顾好你了,乖,多吃点。”她朝女儿的碗里添着菜。

娘亲的安慰并没有让龙依的心里好一些,她也只是假装无事,硬撑欢笑,眼看着四月底了,也没什么事发生,她不禁又笑自己太过认真,或者只是因为时秀和洪香的事让她心里不好受吧。

不能下坡去,那要到哪玩呢,真是无聊,龙依出院走到一小树林里,就听到不远处有热闹的喧哗声,是大哥和他的朋友们在石桌上喝酒划拳。她只得扭头变方向,听到那谁说的

“祝龙兄弟马到成功!”

“这杯我也敬上,龙兄弟今日若是成了,我情愿做你的小弟,马首是瞻。”

龙泉笑呤呤的一一喝下连说三声好。

龙依瞎逛了半天,时不时的取出袖子里的枊笛看看嘴角一会弯起,一会抿起,旁人看不出来是喜是悲。

又是一个四月,龙依这次不再像上个四月那样提心吊胆了,照样吃吃睡睡过着在旁人看来比较惬意的日子。她在林中的另一个方向发了一下午的呆,天快黑的时候晃晃荡荡到家门口,门是敞开着的,进到院子里就听到龙泉在大声呼喊着娘,娘。

龙依噔时跑过去,看到龙泉真抱着如猩大声的呼喊,可是娘动也不动,就像就像睡的很沉一样,龙依跪在如狸身边也大声的唤着娘亲,眼泪得不得不的往下掉,可就是唤不醒,她心里害怕的紧,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遍一遍哭着问黄泉:“大哥,娘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是怎么了呀?”黄泉空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推倒在地大声说道:“你还问我怎么了,还不是因为你!你给我滚,滚!”他红了眼的骂着龙依。

龙依爬起抱着如狸哭着喊着:“娘,娘,你不要有事,爹呢,爹去哪里了!”

黄泉只恨自己平日好玩,连个云体也没有练出来,千里传音,也没有学会,当下也慌了手脚,推开龙依,将如狸背在身上,没命的往坡下跑。龙依在后面紧跟着跑,顾不得下坡倾斜,天已经要黑了,还没到半坡上,龙依气喘吁吁,心像是被什么勒住了,紧紧纠成一团,一颤一颤似乎是要跳出来般,她困难的咽下去,抬头帮黄泉擦汗,边跑边说:“大哥,让我来背娘吧!”

黄泉咬牙道:“你给我滚!”

龙依泪水迷濛,边跑边哭,进了小城门,龙泉一个哴呛跪倒在地,龙依赶紧扶他起来,如狸身了一软倒了地上,也不知是碰到了哪里竟是睁开眼来,她脸色发白咳了两声看到自己儿子女儿狼狈的样子,意识渐渐回归,知道黄泉背着她跑了老远,紧紧开口:“泉儿!”

很微弱的声音,让在场的两个人的心沉了一下。

“娘,你的药呢,药呢,我翻遍家里也找不着。”龙泉气急的说道。

龙依不知道龙泉说的什么药,她摸光脸上的泪水,轻拍如狸的心口呜呜的说道:“娘,你怎么了,你要什么药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见自己女儿这个样,她急声说:“依儿,怨不得你,娘今天回屋的时候被绊了一脚,摔了,幸好你大哥回来的早,我没事了,你看我这会精神不是好了。”

龙依摸向娘的脸,果然是好了,脸色不在那么白了,人也精神点了。龙泉说:“要不我们先去找个大夫看看?”

如猩破湜为笑:“大夫,你是傻了吧,赶紧送我回去,你一路上叮叮呼呼的,我本来好好的,被你震的晃晃悠悠的话都说不出来。”

三人哭着说会话,幕色黑了,才离开小城门口,往坡上走去。

一路上,如狸说着龙泉,孝心可嘉,就是这小子背上喀瞪的厉害,还说吃下的饭都差点喀出来。黄泉知道那是娘故意说着玩的,知道再过不了几日真就要发生那每隔二十年就会发生的恶梦。他在后面看着龙依单薄削瘦的身子,她快三百岁,如是平常的狐妖应也是十六七岁的成年少女了,可妹妹还像十二三岁像貌,他越想越越害怕,脚底走路也越用力,使劲踩着石子路。呕气的踢着路旁的石子。如狸只怪他,你那鞋子不是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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